雨落在一片混乱中匆忙赶到,堪堪拦下玄知对姬无忧乃至几个被捆绑生灵的施暴。
“师尊!姬无忧还有用处!”许是看出姬无忧的危险处境,雨落抱住玄知手臂,极力劝说道:“师尊,无论姬无忧干了什么事,您至少要等冷静下来再考虑怎么处理!”
玄知一把推开他:“本王现在很冷静,滚。”
雨落锲而不舍,再次拦在玄知面前,指着同在台子上的另几个生灵:“师尊如果觉得气不过,就先拿他们几个开刃吧,姬无忧的事,还请您暂缓处置。”
玄知合上折扇平举胳膊指着雨落:“本王要他死,要他们都死,你铁了心要拦是不是?”
“弟子不敢。”说是不敢,雨落却没让开,颔首行礼,喉结滚动,小心翼翼道:“弟子是在为师尊您考虑,师尊好不容易得到姬无忧这助力,您真想要他死掉吗?”
趁这功夫,姬无忧躺在一堆尸体上暂时得到时间缓和休息,他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好好的‘棋路’走成了今天这样。
[玄知有疯病,他估计也在努力劝自己不要杀你,你得进一步证明你的价值让他清醒,姬无忧。]陌快速提醒道。
该证明的早就证明过了,姬无忧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价值,他唯一想到的就是玄知目前还不知道几个剩余世界灵的位置,于是翻过身来,打算取纸笔绘制地图。
然在储物戒一通翻找,姬无忧才想起去人界前自己曾把储物戒内大多物品清出放进布料包裹,目前还未装载回来,现在储物戒里头一张散纸和一根笔也没有。
好在有别的物件也能写字。
姬无忧拿出雾行记载日记那本小册子,想想又放了回去,欲取衣物书写,神识却无意扫到玄知给的那把白纸折扇,顿时转移目标将之取出,指头沾血便开始紧急绘制。
“哈哈哈!”那头台子上的玄知朗声笑起来:“是本王要他死吗?是他自己作死!本王只是给他个痛快,这有何不妥?!”
说到底雨落只是西冥王的徒弟,修为还不达大乘,没资格也没能力阻拦玄知杀谁,能拖点时间规劝两句已是雨落力所能及做到的极限。
不出意外,三言两语后,玄知因雨落总唱反调更加被激怒,连原先逗弄的心思都省了,一脚把雨落也踹进血池,召出本命剑来不管不顾朝姬无忧杀去。
姬无忧在他御空到跟前时迅急翻身高举手中展开的折扇,大声道:“殿下!!这是妖界之灵所在位置!您请过目!!”
攻击如预想般停住了,姬无忧大气不敢出,掩耳盗铃般用折扇挡着自己视线中的玄知面目,紧张地等着其反应。
好半天,玄知落‘地’,终于收回利剑折扇等法器,踩着尸体后退一步。
姬无忧一直没听到什么发言,悄悄移开一点挡眼的折扇,正好就见玄知抬起双手,缓缓捂住了自己本就戴着面具的上半张脸。
他嘴唇微微张着,胸膛不断起伏快速喘息,似乎在努力压制情绪。
良久,玄知才低声吐槽道:“画的什么东西。”
因着这么一句,姬无忧一惊,提心吊胆的看着玄知把手放下来,对他画作嫌弃道:“过两天拿纸笔重画,白瞎本王送你的扇子。”
姬无忧松了口气:“是…殿下。”
玄知转身御空离开,落于石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步行朝外去了,雨落见状赶忙爬起来跟上,出门前回头瞥姬无忧一眼,警告道:“别有下次。”
石门开启又关闭,四周安静片刻,石门又开启,先前满身香粉味女子去而复返,对狼狈躺着的姬无忧恭敬欠身行礼:“在下白茶阁总副阁主柳依依,奉东家公子之命,来帮衬姬公子您。”
姬无忧像是难以缓回神,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愣愣放下手:“哦…好。”
柳依依将姬无忧扶到石台上:“小公子别往心里去,我们东家公子对下属徒弟什么的,其实很好的。”
姬无忧缓慢点头,可表情呆滞,不像是认同的样子。
“小公子也是撞上个不巧了。”柳依依叹气:“这阵子天界不能新生的事彻底闹开,各种传言流传,其中很多都说是小公子你导致的,再加上其他各界也都在找冥界麻烦,最近东家忙着呢,脾气难免不好。”
“往后你呀,别惹他就好了,东家他说什么,小公子你就做什么。”
“他呀…”
柳依依抬手比划,食指装饰精美得长指甲轻戳自己太阳穴:
“这里有问题,那一阵子上来了,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谁来劝都不好使。”
“你以后见他黑脸,躲得远远的就好了。”
姬无忧沉默着端正姿势盘起腿。
接下来的几天,姬无忧没再喊叫或者哭闹,也没再说一句话,只睁眼坐着,坐在石台中央,也不跟陌交流,白天黑夜皆不合眼,甚至吃饭都是靠下属喂食。
陌尝试跟他对话开导他,然每句话都像断联一样,得不到回应,石沉大海。
于是陌也只能继续观测世界,清楚看着越来越多的修士死在姬无忧所处的那间密室。
起初,所有修士都是从西冥宫的牢房中运送来的,送来几百个之后,牢房空掉了,西冥宫的下属们便开始去幻界大批抓捕未开灵智的幻修。
密室高石台下的血池里堆积的尸体高了一层又一层,姬无忧从吞噬期一点点跌落成了寿命只有一千岁的炼体期,分明已经活过一千六百的姬无忧,寿命却还有十多天之久。
蓦地,姬无忧感觉身体有了细微变化,仔细一探查,发现竟多了层仙修的修为,叠加在他魔修修为之上——筑基期,初期。
木呆呆坐着这么些天的姬无忧难得有了动作,弯弯手指释放一丝灵力研究起仙修所用灵力与他们魔修的不同之处。
陌同样惊奇,也开始暗自扫描查探。
负责给姬无忧续命的柳依依毫无察觉,正在一旁与通讯令牌那头的玄知通着话:“公子,给他续完六百多年寿命后,消耗越来越多了,估计已经快到他极限,单靠这炼魂窟要救不活了啊。”
玄知不紧不慢道:“本王等下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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