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石看云富阳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个相当重感情的人,可树挪死,人挪活。
若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他这辈子都不会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这些道理终归只能由他自己去想明白。
良久的沉默过后,云大石才鼓起勇气,开口将云安安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的眼中满是深深的愧疚,“幺儿,这件事是爹的错,你要打要骂爹都受着!”
云富阳闻言,感觉心脏被人有人用力捏住了,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的安安,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肯放过他的安安?
云大石用双手捂住脸,郑重地保证,“幺儿,你放心,爹一定会想到办法去解决安安身上的问题!哪怕是我死......”
云富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爷子。
老爷子教云安安的功法是为了让她有自保的能力,而且正因为这个功法,安安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怪老爷子。
可私心里他真的做不到!
云富阳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灯早已经熄灭了,他并没有先回自己屋,而是去了云安安的房间。
云安安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若不是发现来人是她爹,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她佯装自己刚醒,揉了揉睡眼惺忪地眼睛,“爹,你怎么还没睡?”
云富阳给小闺女掖好被角,窗户口透过的月光正好洒在云安安的脸上更添几分微白。
“安安,你的事我都听你爷爷说了,对不起!都是爹的错,爹没保护好你......”
他的嗓音沙哑得如同干旱的河床,让人忍不住心酸无比。
“爹,不光你的事,和爷爷也没有关系!就算没有那本功法,我还是会有这一遭......”
云安安从云富阳的眸中看到了挣扎,她不想因为自己让爹和爷爷之间有隔阂。
可云安安这番话落在云富阳的耳中却以为小闺女是在安慰他。
他摸了摸云安安的额头,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和老爷子关系不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嗯,爹知道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爹会帮你想办法的!”
“嗯!”
云安安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再次开口说道:“爹,这件事和爷爷没有关系,你别怪他!”
“行!爹明白的!”
云富阳点头颔首。
第二天,云富阳因为心里装的事太多了,所以请了半天假没去上工。
这个事若换成其他人早就被村里人骂得狗血淋头,可请假的人是大队长就另当别论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云富阳在七排村那就是风向标一样的存在,只要他一句话大家干劲十足,只要是他提出来的,村民们全力支持。
云富阳在家休息了半天,整理好了思绪,按照常凤的说法,韩家既有钱又有权,他完全可以利用韩家的力量帮安安解决身体上的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七排村的事就得安排妥当,他走后大队长的职位由谁坐?他定下的农场扩建计划交给谁负责......
想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撂挑子走得了的。
村里的事太多了,而且他家里也得安排好,老爷子不肯走,他强求不得,那老爷子的养老问题就得好好琢磨琢磨,而且他在县城可还有一个房子,房子是卖还是留,这些都得好好计划。
云富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一切梳理妥当,然后下午就去上工了。
村里最先看出异常的就是云贵川,他从记事起就跟在云富阳的屁股后面。
说一句不怎么文明的话,对方撅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人要放啥屁。
“二哥,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你干啥和我们交代得这么细致,就跟留遗言似的!”
云富阳暗暗磨了磨牙,直接一巴掌呼在对方的后脑勺上,“说啥屁话哩!我不交代得清楚些你们能记住,你们总不能啥事都指着我来干,想累死我呀!”
云富阳这一巴掌压根就没有用力,对于这个堂弟,云富阳是愧疚的,不舍的。
云贵川被拍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正色地看着云富阳,严肃地问:“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云富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天际的霞光,心中的不舍盈满了他的胸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对云贵川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麦子收回来后需要趁着太阳光照足,将麦子晒干。
晒谷场,农民们忙碌地翻晒麦子,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小孩子们在大人身边穿梭,欢声笑语回荡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两位不速之客进了七排村。
魏冠文是卢司令安排给秦佩的人,之前秦佩一个人来寻亲半路在火车上生病了,可急坏了卢司令,但因为他手里有一个任务,着实抽不开身,于是就派了自己的警卫员陪同妻子过来。
“小魏,这里就是七排村吗?”秦佩坐在自行车的后排,一只手扶着一顶草帽,另一只手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
魏冠文是宝山县的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时间回来对路况并不熟悉,再加上他也是头一次来七排村,于是也有些说不准。
“夫人,你站在树荫下等一等,我去问问!”
原本魏冠文是想利用卢司令的名头在政府里征用一辆汽车,可被秦佩阻止了,她这趟来只想来看看那孩子,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行事特别低调。
魏冠文进了七排村,正好看到在屋门口搓玉米粒的胡家人,扬声问道:“同志,你好!我想问下,这里是七排村吗?”
胡青敏看了看魏冠文,只见对方是个陌生面孔,又骑着一辆自行车,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戴草帽,但气质仪态都十分不一般的女人,她警惕问道:“你是谁啊?来这里做啥?”
她的声音又尖又警惕,边上几个屋里走出大大小小的孩子和老人,将魏冠文进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