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安这会也揉着眼睛出来了,佯装惊讶地看着满院的缸。
云富阳刚卸下一口大缸,看到闺女后,连忙说道:“是爹动静太大把你吵醒了吗?”
云安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大大小小的缸,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弄点缸到空间里,不管咋说空间里的瓷瓶都是古董,以后拿出来的时候一股腌菜味也太尴尬了。
“爹,这些缸你们在哪儿买的?”
云富阳说了个地址,云安安默默记在心里。
云富阳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夜深露重,安安快回去睡觉吧!”
云安安点了点头。
等二人拉着板车走远后,刘素芬正想关上大门,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余光中闪过。
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乡里的夜总是特别的寂静,也格外的黑,刘素芬总感觉黑夜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家住在山脚下,谁闲的没事半夜往这里跑。
想着她就关上门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因为云贵川拉回来的几车大缸,村里沸腾了。
缸的价格比集市上卖得便宜了一半,而且云贵川还出了一个政策,对于困难户,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可以用工分抵扣,这替不少人解决了燃眉之急。
“哎呦喂......这么多缸啊!看着真喜庆,要不说贵川这孩子好啊,遇到啥事都想着咱们,这书记就该人家当,这才是为咱们老百姓谋好处的好同志啊!以后谁要是敢在背后哔哔他家的闲话,别怪我老婆子翻脸!”
有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口缸看似不重要但却关乎一家人的生活质量。
这一天七排村格外的热闹,大家都见面脸上都带着笑,打招呼从“你家吃饭了没?”“你家今儿吃的啥?”变成了“你家买缸了没?”“你家买的啥缸?大缸,中缸还是小缸?”
中午,大队部门口还是热闹至极,而此时刘素芬正在家做腌菜,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
云安安正蹲在一旁帮刘素芬打下手,顺便请教她娘腌菜的注意事项。
“富阳媳妇,你在家吗?”
云安安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太太。
老太太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只不过因为她长得瘦巴巴的,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骷髅头上挂着一层皮的感觉。
刘素芬见到来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曾家大娘,您怎么来了?”
云安安低垂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曾家的,田采荷的前婆婆?自己家和老曾家八竿子打不着,她怎么会上门?莫非因为田采荷?
曾老太太一双凹陷的眼睛扫了眼云家小院里大大小小的缸,语气意味莫名,“素芬,你家缸可不老少啊!昨晚肯定是你家富阳和贵川一起去买缸的吧?”
刘素芬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但兄弟二人半夜买缸的事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她也没隐瞒。
“可不是嘛,也是他们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刘素芬应和了几句,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大娘,您今儿来是有啥事?”
曾老太太深深看了刘素芬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刘素芬总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曾老太太十分自来熟地走到水缸前看了看,说道:“整个七排村的人都说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果然啊!这家里被你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水缸都是满满当当的,云富阳娶了你真有福气!”
说着还抬手想要拍拍刘素芬的肩膀。
刘素芬有些懵逼,我家和你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来夸我是个好媳妇,到底是你老糊涂了还是我没有睡醒。
云安安也察觉到这个曾老太太有些古怪,她身上有一种云安安很讨厌的气息,她连忙朝刘素芬扑了过去,一把撞开曾老太太,扑在刘素芬的怀里。
曾老太太猛地被撞了一下,拍下去的手完美错开了刘素芬的肩膀。
云安安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对着曾老太太露齿一笑,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奶奶,您是要买缸吗?买缸要去大队部哦!”
“小丫头,我不买缸!”曾老太太将视线转到云安安身上,眼睛微微眯起,视线中有打量有探究,还有不怀好意。
刘素芬自然也察觉到了,将云安安楼到怀里护了起来,语气有些冷了下来,“曾大娘,您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就请您走吧!我家里还有活!”
曾老太太扯着嘴角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
之前隔的有些远,云安安没看清楚,可离近了,她看清楚了曾老太太的手,她的手指细长干枯,就像一根干树枝一样,关节处布满了皱纹,指甲尖尖的,有些发黄,手掌心还有一颗黑色的痣。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那你们忙吧!”
曾老太说着转身走了。
刘素芬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说完就又去后院忙活腌菜了。
云安安站在原地,望着曾老太太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她居然从曾家老太太身上看到了杀气。
即便是当初心狠手辣的曲红梅,云安安都未曾从她身上感觉到杀气。
杀气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产生的,手上没有见过血的人是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的。
就比如云安安自己,即便她现在伪装的再好,可她明白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
她内心缺少了很多,杀过人的人会更加清楚的认识到生命的脆弱,而这种脆弱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当然除了最开始的来自内心的道德感谴责后,人杀多了就会变得麻木,而这种麻木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变得冷血无情,往往不把生命当作生命。
云安安现在很庆幸能有一个温馨的家,过普通人的日子,否则她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曲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