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朝零百姓立刻就拼命涌了上来,护住了冉玖汐坠落的那一小块海域,才给洛忆南争取了一些宝贵的救人时间。
人救上来之后立刻就被送去了萧悦那里,萧悦和梵延发现他们开始对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去流涧了,只得先到段书离这边给他充当军医求个短暂的庇护了。
“人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如此过度消耗,亏空内力,体力基本透支,对身体伤害还是蛮大的,后续一定要好好调养,别再这么滥用自己的……”
医者父母心,萧悦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梵延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不耐烦地把头撇过一边去。
洛忆南坐在床边握着冉玖汐的手,垂目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满是心疼,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啊,手臂上那伤要……”
萧悦正打算再补充点什么,突然一把被梵延拽了出去:“还有什么还有,人家有人照顾啦,我们碍人家事干什么啊。”
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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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已经打了三天三夜,双方都心照不宣地停歇了一个夜晚,进入了再次整军再备战的阶段。
尽管如此,段书离还是彻夜未眠,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毕竟这一次败了,大抵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原本以为这一晚会很平静地度过,没想到这天晚上,凌雾阁迎来了一位难得的客人——季长风。
他是为月云墨而来,被人打晕之后,他刚刚苏醒就听到了海域大战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我没什么能力,不过一身武艺还算看得过眼,多杀几个诡渡之人也算发泄一下心中的仇恨了。”
这是季长风来了之后对自己的一番自述,可段书离不这么认为,他是能让卫琰在百转会坛上大动干戈的人,怎么看都远远不止眼前这点能耐吧。
“您是武艺高超的前辈,凌雾阁自然是欢迎的,不过不知您和卫宫主的过节是否……”
段书离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了,他是武功造诣不错,可若是因为他一人,损失了天顶宫的助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点段阁主不必担心,我蒙面即可。”
见季长风铁了心要诡渡付出惨重的代价,段书离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二话不说便把他安排在了逆灵队当中,成了空降的副指挥。
次日的黎明缓缓洒落在海域上每只停泊的船只上,此时凌雾阁不出意料地迎来了一位身份非凡的客人——云棋少主唐切。
他是早在百转会坛之后就上了凌雾阁“贼船”的盟友,也算是天顶宫之外的一大助力了。
唐切一来就直奔段书离的房间,急切地问道:“唐焕人呢?”
“放心吧。”段书离瘫在椅子上,重重地搓了一把脸,露出了些微的疲惫,“云棋二公子金枝玉叶,我是不会让他上前线的,在一间上好的厢房里待着呢,一会我让人领你过去。”
唐切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不过还是着急地把事情三言两语说完,就想要奔去看唐焕了,段书离见他望弟心切,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一到唐焕房间门口,唐切就犹豫了,踟蹰了好半天也没能进去,不禁会想,唐焕看到他时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怎么和焕儿说假死的事情?
之前父亲说的话他好似回答得很敷衍,实际上他听进去了,也放在心上了,唐焕不能一直做一个只能在他羽翼之下生活的孩子,终归还是要长大的,若是有一天他真不在了,唐焕该如何自处?
所以他假死不告诉唐焕的目的,本意是想让唐焕能够自立一点,可他从未料到,唐焕会坚信他没有死,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出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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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唐焕应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沉默着一声不吭,只紧紧地望着他,不知道想要干些什么,看得唐焕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你是谁啊?”
“喂,我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见男子半天不答言,唐焕公子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你觉得我是谁?”
许久后,唐切终于沙哑道,这一次,他没有用变声器,出声的是自己不加任何掩饰的声音,有种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在唐切问出声后,唐焕那一刻瞬间就呆愣了,过了好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开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哥?”
唐切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故作放松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要喝的时候手心里出的汗有些多有些滑,茶杯差点滑落下来摔出去,被唐切堪堪捏住之后放在了桌子上。
“嗯?你不是要喝茶么,倒了怎么不……”唐焕没注意到唐切紧张到令人心慌的微小动作,正要发问,突然被那带着点熟悉感的面具给吸引了过去,奇道,“唉?这不是那天破庙里那个……”
唐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尴尬地咳了两下,任由唐焕把这个面具摘下来把玩。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瞬间房间里的气温仿佛降到了冰点,两个都在故作放松强忍泪意的人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越是想要回到之前的相处状态,就越是让人感到极度的难受,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想要回到一开始最天真,最放松的时候,真的很难。
“哥……”唐焕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有好多次都想出去找你……”
“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差一点就以为……以为你真的……”
唐焕激动到语无伦次了,说话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好了好了。”看着唐焕趴在他腿上大哭,唐切也忍不住眼眶微微发红了,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