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很快跃入眼帘。
短短三两分钟的功夫,盛钦粤已经来回踱步,等得耐心尽失。
几乎未等车辆停得稳稳当当,他已经擅自拉开后座的车门。
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猫着腰,私心要将里头的人儿给抱出来。
“橙宝,哪里不舒服?”边问,边接过宁橙手中的药袋子,又放轻动作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扶出车厢。
“急性胃肠炎。”宁橙借力钻出了后座,整个人软乎乎将大半体力靠在盛钦粤身上,即将关门的瞬间,向来镇定自若的盛钦粤,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
他似乎犹豫着,是否要下车和自己打个照面。
最终碍于礼节,还是下了车。
顺便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宁橙的朋友。”宁成礼绕过车尾,才发现穿着拖鞋的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是荣盛集团海外分公司法务部的员工,专门以负责跨境与海外的业务。
“盛总?”宁成礼再是少年老成,也有短暂的失神。
盛钦粤朝他颔首:“多谢照顾宁橙,改日再约时间茶叙。”
他的话,多少透出几分言不由衷的薄凉。
宁橙朝他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
宁成礼不好让司机久等,也不再自讨没趣,便匆匆道了别。
见他上了车,宁橙扯了扯盛钦粤的袖口,示意他上楼。
一路上,盛钦粤除了抱着她以外,没多话。
回家让她洗过澡,就上床休息。
见宁橙半死不活拥着被子侧躺着,盛钦粤看了,颇为于心不忍。
才问:“是吃坏肚子?”
宁橙不想如实交待,自己又是吃了油腻的烤肉,又是吃了冰淇淋。
其实她肠胃一直挺好,生的冷的烫的一起吃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今日大概是倒霉作祟,才吃坏了肚子。
一定是杜维均这个渣男克她!
宁橙含糊一笔带过,真交待了还得了。
就盛钦粤这种爹里爹气的性格,以后自己肯定没有吃喝自由了。
盛钦粤见她装傻充愣,心下有了答案,便没再多逼供些什么。
他清楚的知晓,任何事,不能急于一时。
现在的她刚挂完水,身体还虚弱不堪,脸色和唇色都泛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他一个劲问东问西,只会雪上加霜,加重她的逆反心理,没有半点好处。
半夜里,宁橙又爬起来干呕了一次。
妈蛋!
怎么嫁了个人,还身娇体贵起来了呢。
一整天就猛吃了中午那一顿,这会儿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四肢乏力。
呕了些酸水,宁橙脚下虚浮,险些扑通一下跌跪在地。
背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拦腰将她实实在在扶了一下。
宁橙心跳失去节奏,被这一下吓得不轻。
她知道盛钦粤睡眠一向比自己浅许多,想必是被自己的动静闹醒的,莫名产生几分理亏和内疚。
扁着嘴,目光如水,歉意十足地开口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宁橙忽然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一生病,收起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跟只病怏怏的小猫一般,惹人爱怜与心疼。
盛钦粤二话不说,原地抱起她。
宁橙将头靠在他胸前,不自觉咬着自己的下唇。
很委屈,他都没有很多关心自己的话。
甚至,不知宁橙是否过于敏感,盛钦粤今晚始终对自己冷冷淡淡。
她的心不由冷掉好几度。
“傻瓜,跟自己老公说什么对不起。”盛钦粤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好笑地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柔声安哄着,“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宁橙看着他深沉的双眼,低低“嗯”了一声。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老混蛋还是那个老混蛋。
躺下后,宁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反而是饿得眼冒金星。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既不舒服,又饿得慌。
在这夜深人静的卧室里,异常清晰和明显。
宁橙连带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轻一下重一下,预示着自己有多么难受。
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宁橙恍惚间,被盛钦粤抱坐起来。
“很难受是不是。”他靠坐在床头,宁橙就那么坐趴地靠倒在他怀里,他将她护在怀里头,眼里藏满爱意,恨不能代替她遭这罪。
宁橙手指抓着盛钦粤的衣服,此刻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耷拉着眼皮,无尽的委屈跑出来,浑浑噩噩间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喊着“老公”。
就跟小时候生病,无助地一遍一遍喊着妈妈,是一模一样的性质。
和着眼泪,把盛钦粤整洁干净的睡衣弄湿。
盛钦粤被宁橙这一声声不甚清醒的老公,喊得不是滋味。
不知该如何更好更多地把全部的爱,统统付诸到宁橙的身心。
宁橙寻了个最舒服不过的姿势,终于在一波波的倦意侵蚀中睡着了。
盛钦粤就这么坐着,扯过一边的被子替宁橙盖上。
他整夜没有阖过眼,怕他一动,宁橙就跟着转醒。
直到清晨,他轻轻将宁橙的小脑袋放平到枕头上,自己则走出卧室去到厨房。
他淘米开火,在锅里熬煮了一些白粥。
与此同时,他着手处理一些较急的公务,那么今天就可以安心在家照顾宁橙。
在盛钦粤离开后,宁橙没怎么睡踏实,首先是被饿醒。
也不知怎么就一直反胃,她又去卫生间干呕了一会儿,感觉所有的肠子都在折磨着她。
呕完,趿着拖鞋,再怎么样也要去厨房搂点东西吃。
说实话,在醒来没见着盛钦粤的那一刻,宁橙矫情地鼻子一酸。
不知道女人在生病期间,是最需要关怀的么。
她多少有点不高兴,昨夜抱着她入眠的温暖已然荡然无存。
不过当自己闻着厨房里飘出的白粥清香时,宁橙又原谅了盛钦粤。
不仅仅是原谅,还结结实实重新感动了一番。
她收回盛钦粤冷血无情的吐槽,对于她,老混蛋可谓是用心良苦。
掀开锅盖,粥已经煮糯了。
也就是说,天没亮他就起来忙活了。
呜呜……
宁橙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不已。
“老公~老公!”宁橙伸出头,哼哼唧唧地喊着。
盛钦粤闻声,放下手中的工作,笑着走近,“这么早起来,舒服点了么?”
宁橙愁眉苦脸:“又吐了一次。”
她语气温软,盛钦粤没靠近呢,她已经急不可耐扑进他怀里,撒着娇用盛钦粤无力招架的方式卖惨,“老公~有没有给宝宝做好吃的?”
还吃?
头是她铁。
“只能吃白粥。”盛钦粤佯装严肃道,然后在她臀部不轻不重拍了下,自然是有几分新婚夫妻间的情趣所在,“好了,我先帮你盛一碗。还烫呢,要凉一会儿。”
他絮絮说着寡淡的家常,而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正襟危坐在会议室里,谈论着高深莫测的医疗和商业,无所不能的神袛。
在这个剧情里,宁橙记得很深刻,他曾经说过的那句“为数不多的天真,给了你”。
她竟在这个清晨,深信不疑起来。
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