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点点繁星缀于夜幕。
李辰安骂骂咧咧,满脸沮丧的从密室中走出。
“李相夷,都怪你,早知道你这么油盐不进。”
“本皇子当初何苦散功重修?可疼死我了!”
对比泊蓝人头对筋脉的养护,昔日散功之痛,一点点浮上心头。
李辰安低着头往卧寝走,真是越想越气!
“嘭!”
突然,一道黑影从拐角蹿出来,与李辰安撞个满怀。
“谁呀?大半夜的不长眼睛啊?”
往后一个趔趄,李辰安险些摔倒。
对面那个黑影更惨,直挺挺的摔了下去,诡异的是,竟响起两声惨叫。
“三殿下,扶,扶我一把。”
“宗政明珠?”
李辰安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
正是宗政明珠背着被蒙面的角丽谯,直挺挺倒在地上。
“你怎么还没走?这都什么时辰了?”李辰安一把将人拽起来。
“殿下,还不都怪你?”
宗政明珠一脸幽怨,拍了拍身上的土,控诉道:
“杨昀春那个愣头青听闻我已回京,下令全面封锁元宝山庄。”
“若遇到自称宗政明珠、或与我相像者,格杀勿论!”
“如此离谱的命令,监察司的人会信?”
李辰安满脸怀疑,仿佛在质问他,你莫不是在讲笑话?
“本来他们是不信的,奈何杨昀春说,这也是巡查使的意思。”
“再加上殿下你又赏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
“他们纵然怀疑,也得严格执行你的命令。”
“那…那确是很巧哈!”
李辰安尴尬的笑了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宗政明珠肩膀。
“不过没关系,本皇子送你出去就是了。”
“那多谢殿下了!”
宗政明珠态度瞬变,立马拱手行礼,生怕李辰安反悔。
“……走吧!”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李辰安带着他向正门走去。
“嗡!”
眼瞅着快到正门,李辰安只觉身后汗毛乍起,仓促向侧边一躲。
“轰!”
一道凌厉的剑气落下,只见方才落脚处,多出道两指深的裂缝。
回头望去,月光照耀下。
只见屋顶上伫立着一位,身着白衣,手持树枝的人影。
其人蒙面,目光平静如水,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李相夷…他不会误以为我要跑吧!”
脑中猛地浮现这个想法,李辰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李相夷立马冰冷的问道:
“半夜三更,二位是要往哪里去?”
“关你屁事!”
宗政明珠回怼一句,心中怒火中烧。
他真是服了,元宝山庄之行,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先是被李辰安训斥一顿,然后又跟方多病那个狗东西打了一架。
历经磨难换回了阿谯,又杨昀春那个愣头青设计陷害。
好不容易走了正门口,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
又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白衣疯子给拦住。
蒙面也就算了,手里还拿根树枝,真当自己是剑客啊!
“宗政明珠,切莫多言!”
李辰安差点被吓死,狠狠的拽了他一下。
好家伙,你在生死簿上练闪现,别牵连我啊!
万一李相夷打开心了,连我一起揍怎么办?!
“三殿下,你慌什么?”
许是怒火涌上心头,正在燃烧理智,宗政明珠目露鄙夷,
把身后的角丽谯放到地上坐好,松松筋骨,语气不屑道:
“像这种藏头露尾之辈,贯会偷袭,你莫要被那一剑吓住。”
“且看我拿了他,教教他怎么和人说话。”
“别…”李辰安想拦住他。
奈何宗政明珠速度更快,一计劈空掌朝李相夷狠狠拍下。
“找死!”
李相夷目光微冷,手腕微转,纤细的树枝卷起滔天剑气,径直袭去。
“雕虫小技。”
宗政明珠不退反进,连绵不绝掌风,惊起一片巨响。
“轰!”
剑气和掌风相撞,四溢的气劲横飞,斩落周遭无数草木。
嗯?!
李辰安目光微凝,漫天剑气可比他预想中的弱多了。
莫不是碧茶之毒又强了几分?心中抑制不住的有些担忧。
宗政明珠则仰天大笑起来,朝李辰安炫耀道:
“三殿下,我就说他只会花拳绣腿,且看我废了他!”
掌中气劲涌动,伴随风声嗡嗡作响,宗政明珠一掌直逼李相夷心口。
希望你能活下来!
李辰安心中默念一句,闭上双眼,场面太残忍,他不敢看。
“呼~”
忽然,一阵微风吹拂,细腻如春,温柔入骨,仿佛流转与楼台阁宇间的歌声。
仅是聆听,便能让人想起一句诗,小楼昨夜又东风!
“噗~”
数道华丽的血迹挥洒在空中,宗政明珠浑身血迹,
‘通’的一声跌落在地,生死不知。
“咕咚!”
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李辰安睁开眼,偷偷看了眼李相夷。
只见他脚步虚浮,手腕无力,额头渗出一层层冷汗。
“我屮艹芔茻?!”
李辰安大惊失色,身形一纵,将人扶住,精纯的扬州慢内力渡入
“李门主,你没事吧?”
李相夷盘膝而坐,配合运转扬州慢,足足一刻钟,面色才逐渐恢复。
“李某无事,多谢殿下相助!”
李相夷拱手行礼,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伸出手讨要道:
“倘若殿下不打算继续跑,还请借泊蓝人头一用。”
李辰安:“……”
表情又气又无奈,取出木盒,嫌弃的塞给李相夷。
“给你,给你,就知道泊蓝人头。”
“我压根就没打算跑,只是想送宗政明珠离开。”
“凭我跟方多病的交情,难道会看着他因罡气而亡?!”
眼神饱含委屈,语气充满控诉,李辰安像极了不被理解的小孩。
李相夷不禁一愣,沉默好久,叹了口气道:
“所以殿下是故意让笛飞声给他体内注入罡气?”
李辰安:“???”
卧|槽,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连忙后退几步,李辰安疯狂摆手解释道:
“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能诬蔑我。”
“那都是笛飞声个人意愿,你去找他!”
“殿下的闲情逸致,还正是与众不同。”
李相夷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哪里还会相信半句?
“李门主不信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信了!”
倔强的回了一句,李辰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打算带着昏死的宗政明珠和角丽谯先走。
为了这俩人,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李某奉劝殿下一句,还是不要走了吧。”
“为何?”
李相夷向周围指了指,只见无数火把瞬间亮起,迅速向此地袭来。
“监察司在此,何人作乱?”
一队队监察司人马将正门团团围住,杨昀春和方多病从人群中走出。
目光分别落在李辰安,和李莲花身上。
“属下拜见三殿下。”
“李莲花你没事……嗯?!”
话音戛然而止,方多病身形一滞,扭过头僵硬的看着杨昀春。
“杨兄,你方才说拜见谁?”
“自然是三殿下李…”
“你给我闭嘴!”
李辰安指着杨昀春呵斥一句,气的差点没跳起来。
故意的,这混账绝对是故意的。
他隐藏了一天一晚,近乎完美的身份,就这么被道破了!
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出人意料。
“杨昀春,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实在没忍住,李辰安怒斥一声。
他终于理解宗政明珠口中愣头青三个字的威力了。
果然蕴含大恐怖!
“殿下缘何骂我?”
杨昀春抬起头,目中满是无辜和疑惑,身后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冷意。
扭头望去,只见方多病双目通红,气的浑身颤抖,盯着李辰安怒斥道:
“李辰安,你这个叛徒,果然是你。”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砍了你!”
寒光乍现,尔雅剑出鞘,顷刻间爆发出数十道剑气。
他恨啊,又恨又憋屈!
想他方多病行走江湖,对朋友是掏心掏肺。
尤其是李莲花和李辰安这两个朋友,对他更是有特殊意义。
结果呢?李辰安不但背叛他,还骗了他两次!
神特莫巡查使,巡你大爷!
“方多病,你疯了?!”
杨昀春大惊失色,总算知道李辰安为何骂他了。
合着这是跟方多病闹掰了啊!
“方小宝,你不要命了?!”
被他这反应吓到,李辰安仓促避开剑气,运气蹑云逐月,迅速逼近。
“封!”
指尖爆发无数气劲,李辰安身影如魅,直接封了方多病周身穴道。
确定罡气没有异动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李相夷,一个方多病,俩人真是不拿自己命当命啊!
这个家没我早晚得散。
心中腹诽几句,李辰安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
想出一个可行,可验证的说法,忽悠道:
“方兄,你误会我了,本皇子从来都没有背叛你。”
“笛飞声给你体内打入罡气,只不过是我的苦肉计罢了。”
“为了就是取得他的信任,好从内部瓦解金鸳盟。”
“且我成功的抓获了角丽谯,还破解了她和宗政明珠的阴谋。”
“方兄,在如此的丰功伟绩,且为了正道武林献身的精神下,”
“你是一定可以谅解,我对你暂时的,微不足道的背叛,对吧?!”
“方兄,你说话啊?”
李辰安态度诚恳,目光真挚。
奈何方多病就只是满脸通红的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方多病你过分了啊!”
李辰安火气也上来了,同样怒视着他。
“我都这样和你解释了,你就算不理解,也要吭声吧?”
“你是打算给我表演……”
“那个三殿下!”
李莲花忽然出言打断,表情有些复杂,指了指方多病,
“你好像还没给他解穴。”
李辰安:“???”
逗呢?怎么可能会…这么尴尬!
脸色瞬间僵住,目光扫视四周,发现杨昀春等人皆一脸笑意。
“方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甩出一道气劲解开方多病穴道,李辰安扭头就跑。
“李辰安我…¥#@…¥%%…”
一连串脏话脱口而出,方多病差点被气死,提着尔雅剑就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喊道:
“见鬼的苦肉计,你使苦肉计往我身上使啊?!”
“还取得笛飞声信任,我看你一早就知道他身份。”
“至于角丽谯,你能抓住她确实……”
话音戛然而止,方多病“通”的一声,昏迷在地。
围观众人:“???”
李辰安身形一滞,小心翼翼的凑近,生怕有诈。
李莲花走近,抓起手腕,三指搭脉,神色古怪道:
“怒火带动罡气,昏了过去。”
“我…好吧!”
李辰安语凝,看着方多病,气不打一处来的轻轻踢了他一脚。
“追我,让你追。”
“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吗?该!”
对这宛如孩童的一幕,众人皆选择无视。
李莲花觉得,这句话是在内涵他什么,无语道:
“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替他压制一下罡气。”
“待明日,就让他用泊蓝人头突破。”
“行,听李神医的。”
李辰安转身,向杨昀春吩咐道:
“派俩人把方多病送回卧寝去。”
目光转向宗政明珠和角丽谯,李辰安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愧疚,
宗政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杨昀春。
若不是他道破我身份,我也不用拉你垫背。
心中解释几句,李辰安冷声吩咐道:
“废了角丽谯的武功,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和宗政明珠一起,送回宰相府。”
“再给我皇兄传信,告诉他我惹了宗政老头子,让他想法救我。”
“切记,写的凄惨一点。”
“是!”
杨昀春颔首领命,迅速消失在李辰安视线里。
没办法,他怕啊!
天知道,李辰安会不会突然反应过来,然后报复他。
“跑的倒快!”
李辰安轻哼一声,拽住打算偷偷溜走的李莲花,谄媚道:
“李门主,小楼昨夜又东风很帅嘛!你是不是想教给我?”
“我不想。”
“不,你想!”
李莲花:“……”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
方多病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脑袋。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脑袋不晕了?”
“你怎么在这?”
方多病被吓了一跳,对李辰安怒目而视。
“方小宝,我说你讲点良心好吧?”
“昨晚要不是我帮你压制罡气,你这会儿尸体都硬了。”
李辰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把手里苹果砸过去。
方多病反手接住,咬了一口,嘲讽道:
“哼,就凭你也能压住笛飞声的罡气?”
“呦呵!”
李辰安被气笑了,玩心大起,凑近小声道:
“本来呢,我是不能的。”
“可我最近新练了一门功法,名叫苏州快!”
方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