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达伴伴角度看,他是敬佩这位茗司天监的。
她有本事,也能做事,国师府里,谁也比不了。
可从主子那看,主子富有四海,为何会频频关注茗大人。
“陛下随我来吧。”
草茗送出一根绳子,两端连着自己与陛下,去了姜南地下,继续修复地脉。
遁入地下,嘉萍帝又无端的生气,茗仙家只顾着向下,全然没顾自己。
达伴伴大胆拉了一截绳子,这会这在叫苦连天。
这遁地的法术,他是新学的,现在难受的紧,只能勉强跟上。
达伴伴自身难保,没办法抽出心神去安慰陛下,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修士可以紧闭周身毛孔,在地下是不受影响的。
达伴伴也有炼气十二层修为,随着茗大人深入后,无处不在的压力,让他只想逃离。
这与在地面上不一样,他也未曾尝试过到地下深处。
草茗计算过,姜南地地脉疏离需要耗费的时间。
为了将白玉册子兑换出,接下来二十年,还不能太偷懒。
嘉萍帝与达伴伴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严重延缓了草茗的速度。
等草茗发现两人问题,又停下来问了陛下,他不愿意先上去,就只能带着。
去到昨日梳理地脉的位置,花了草茗之前三倍的时间。
等草茗停下来,嘉萍帝和达伴伴都松了一口气,再往下走,他俩真要难受了。
两人还在地里卡着,草茗开辟出一个地洞,为嘉萍帝和达伴伴提供落脚之地。
“陛下与达伴伴先休息,等我忙完,再带你们回去。”
草茗翻出来了大量灵食,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还堆了桌椅,安顿好两人。
草茗只希望两人安分在这坐到自己忙完,然后带他们回去。
嘉萍帝第一次被人当成碍事的熊孩子,真是稀奇。
达伴伴还是习惯的站在主子身后,他可不敢跟主子同桌坐下。
特别是,主子现在情绪波动很大,平等的看不惯一切,坐他旁边碍了眼,又要一顿训斥。
茗大人拿出来的,都是灵物,用这做零食,达伴伴真是没过过这么奢侈的生活。
之前茗大人送的三箱子东西,都被主子一人吃了,达伴伴最有福气,能看着。
茗大人说话,达伴伴就在主子身后点头哈腰,这动静又让心情不错的嘉萍帝烦了。
“还站在干什么,没听到你茗大人说的,过来坐下,尝尝这一桌子的东西什么味。”
草茗看着,那达伴伴坐下之后,还不如站着,屁股都不知道有没有挨到。
伺候人的活是真不好做,达伴伴百年如一日的伺候陛下,草茗现在看,认为这是天底下最辛苦的活计。
耳边是咀嚼食物的声音,还有各种零食的香味弥漫,这对草茗是考验。
原本梳理地脉就需要平心静气,神识高度集中,这是草茗自己给自己的考验。
一个二阶小世界的地脉,只是遭受了一些魔气、怪气和战争侵扰。
对于这个世界是天大的事,换个高等级世界,就是大能挥手之间就能恢复。
草茗想着,姜南地破落了几千年,小天道这会着急榨干自己,就是因为自己便宜吧。
草茗由小天道开挂,梳理地脉是耗费时间,是能做的。
与小世界的交易,草茗赚到了,小天道更是赚麻了。
草茗留下的肉身,小天道可以作为一个不知疲倦的降雨和修补机器,小天道我的世界外置调整器。
相比于桌上的零食,嘉萍帝好奇的是茗仙家。
他多番折腾,现在就只想看看茗仙家在做什么,有什么东西对她这么吸引。
京城之下有龙脉,皇宫就在龙脉核心位置,可龙脉不可见,嘉萍帝只能模糊感应。
六祖离世前,为他做了最后一次预言。
其中,通篇都在讲茗仙家,她未来所做之事,是在姜南地梳理地脉,为其恢复元气。
嘉萍帝曾问过六祖,六祖直言,整个姜国,除了茗仙家,无人能做此事。
当时,六祖暗指上天,若没有允许,现在无人能做,曾经无人能做,以后也无人能做。
包括茗仙家的呼风唤雨,也是唯一被允许的存在,让嘉萍帝不要在此追求,浪费时间。
六祖与嘉萍帝说了许多,就是因为六祖对茗仙家的态度,让嘉萍帝陷入误区。
这事,六祖不能不说,可他又不能都说完,他要死了不怕,怕报应在姜家。
六祖耗费心力,最终没有为嘉萍帝躲过这一劫,还成了劫难的推动者。
达伴伴嘴边不停,他有正当理由,这是为主子试毒。
茗大人不会给主子下毒,可茗大人这的食物,种类不局限于。
很多东西,就是他都没到过,都是些进不了皇宫的下贱食物,达伴伴要先趟雷。
这是皇家做派,达伴伴不在意,都是吃的,还有什么下贱不下贱的,他都是做给主子看。
达伴伴吃着东西,眼神一直在看着茗大人。
他从主子那儿知道,茗大人是在梳理地脉,这是了不起的事,怎么个梳理法,还不曾知道。
就见到闵大人,依旧坐在那筋斗云上,一种奇异的法术波动出现,似乎是朝更下面探去。
而后,茗大人就有些难受,半皱着眉头,看来是在梳理地脉。
达伴伴看不出门道,就没纠结,而是看着主子,习惯性的做着分析。
主子看着有些高兴,吃东西不挑了,递什么吃什么,是不是看出门道来了。
主子的天资,达伴伴是相信的,他这样驽钝的,还是想想吃的。
达伴伴又仔细琢磨茗大人拿出的零食,全是新鲜玩意,里面有不少,主子都很喜欢。
达伴伴得记着味,回去让御厨复刻,为难御厨,那不算为难。
草茗用【如意】技能将周围隔绝,沉下心来梳理地脉。
将神识耗空之后,就睁眼,准备着带两位围观群众回去。
草茗拿的,是出来这个世界得到的零食,里面的灵气含量,适合低阶炼气修士。
修炼之人,可将食物化为灵力,草茗拿出来的一堆零食,早就成功将两人吃出饥饿感。
“茗仙家,你那有没有餐食,这儿不错,咱们吃点。”
嘉萍帝看着草茗动作,终于悟透了六祖之前说的,现在随意的很。
草茗这会儿有食欲,地下空间是闷了些,不算碍事,就坐下与陛下同食。
吃的还是盒饭树里出的盒饭,都是符合草茗口味的,她不挑,嘉萍帝与达伴伴就是开盲盒。
这盒饭,草茗吃了一份,嘉萍帝吃了四份,达伴伴很有眼色,只吃主子不爱吃的,混了三份。
回了地面,嘉萍帝满意的回去,与茗仙家说,七日之后他再来。
今日忙里偷闲一整天,嘉萍帝可得付出代价,又得忙上几天,才能来找茗仙家。
偌大的姜国,缺了嘉萍帝几日没关系,可嘉萍帝不允许。
主子这是什么习惯?达伴伴看不懂,只能勤加练习遁地之法。
嘉萍帝做了一百多年的皇帝,近一百年,所有事情一成不变,他早觉得厌烦。
天底下没有新鲜事,嘉萍帝近些年,连后宫都不爱去了。
今日看茗仙家梳理地气,嘴里吃的,自己感受的,都是新奇,这才叫他得了趣。
而且,在别处,所有人不是想着各种办法谄媚,就是做无趣的木头人。
在茗仙家这,那种明晃晃被嫌弃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很不一样。
达伴伴觉得主子挺贱的,嘉萍帝这么想着自己。
他贵为天下至尊,谁也不能说他什么,达伴伴更不可能将这事向外说,嘉萍帝没克制自己。
七日之后,两人屁颠屁颠出现在草茗面前,这次是做了万全准备。
达伴伴还为主子带了茶具和灵水,还有一些解闷的书籍。
自己默默上班,还有了一个监工,草茗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
她能直观的感受到,嘉萍帝变了,没那么让人讨厌,比自己初见时还舒服。
嘉萍帝意识到自己之前微妙的态度被茗仙家发现,这人变脸还挺不要脸的,完全忘了之前的事。
零食树和盒饭树百年来的积攒,被一主一奴消耗了浅浅的一层。
与此同时,草茗为小桂攒的家底又丰厚了几分,这才到了梳理地脉的最后阶段。
“茗仙家是否时日无多,朕这有一些延年益寿的法子。”
这天,嘉萍帝开口,对着草茗就是贴脸开大,问她是不是要死了。
要死了!要死了!
主子这是昏了头,这是能直接问的?
达伴伴恨不得直接去捂住主子的嘴,可他不敢,只能在心里独自尖叫。
这老货又发癔症了,嘉萍帝看了一眼达伴伴,就知道他是闹什么毛病。
茗仙家面前,嘉萍帝要给达伴伴这份体面,等会回去,一定要踹他几脚。
“还有两年三个月零五天,勉强够用。延年益寿,我不需要,陛下留着吧。”
嘉萍帝看出来草茗情况,心中的戒备完全消失,对茗仙家只剩下纯粹的友善。
这样任劳任怨,又有本事,还有自己性子的司天监,他上哪再去找啊,
嘉萍帝最近对草茗越发的好,各种赏赐,流水般的送到茗仙家那。
在行宫住了十几年的杨仙家和小桂姑娘,也时不时沾光,被爱屋及乌,得到他的赏赐。
前不久,嘉萍帝就让达伴伴整理了皇宫内外所有延年益寿的宝物,全部送来,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听到茗大人毫无波澜的说着自己寿命的倒计时,达伴伴心中一抖。
嘉萍帝这会不像几十年前,总是闪过让茗仙家暴毙的心思。
从达伴伴身后拿出一堆宝物,全部送到茗仙家面前。
“这些,这些都是皇宫和国师府里关于延年益寿的宝贝。
茗仙家,你拿去试,一样一样试,朕不相信留不下你的性命。”
嘉萍帝犯病几十年了,草茗早就习惯。
将递过来的宝贝一样不落地还回去,还给出了一瓶增寿丹。
这是她从上一个修仙世界拿出的宝物,服用一粒,可以增寿一年,上限是十颗。
“这东西,于我无用,于陛下也无用,效果是有的,就留给陛下吧。”
嘉萍帝脸色黑青,他不明白,为何茗仙家不为寿命所动。
皇后与两位皇儿寿元将尽时,做的那些混账事,是他收拾的烂摊子。
还有几位老去的司天监,没有一位能坦然面对死亡。
太多的例子告诉嘉萍帝,他拿出来的这一切茗仙家无法拒绝。
偏偏,茗仙家就是拒绝了。
草茗用一瓶增寿丹安抚住嘉萍帝,让他自己为茗仙家找了理由。
草茗要走最后的收尾,委婉的让嘉萍帝这些天别来打扰。
送嘉萍帝离开后,草茗一头扎在江南地地底,她要拼命了。
以心血为引,还借了杨海青的势,草茗拨乱反正,地脉回归。
嘉萍帝当即就感受到姜朝国运树国的变化,它更完整了,属于姜南地地的那一条分支彻底凝实。
比嘉萍帝更早发觉的是杨海青,他在姜南地的权柄更大。
能带来这一变化的,只有茗主子,不可能有别人。
之前她对聚灵花群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自己。
现在,又为了自己带来这一场机遇。
杨海青只看事,不看茗主子动因,事情的结论就是他受益。
“小桂妹子,咱们的礼物准备好了没?”
“海清哥放心,我检查过的。”
草茗再次出现时,被杨海青和嘉萍帝联手,要让她在行宫中歇半月。
有小桂和达伴伴在后面说着,草茗想着,去住几天也行。
“你们别这么紧张,我还有一年多好活呢,搞得我像是马上要去世了。”
杨海青和嘉萍帝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小桂为何和达伴伴关系这么好。
草茗起初还以为自己是神识、灵气透支过度,出现幻觉。
听到‘死’字毫无顾忌的从草茗嘴里冒出,小桂和达伴伴同时升起了捂嘴的心思。
“茗主子,您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名大人,您身子金贵,何苦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两个男人莫名凑在一起,为了草茗,委屈自己与另一位待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