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过几天就是十七,能跟着大家一起去县里,刘婆婆就开始收拾东西。
去不远处的竹林里砍了不少小竹子,做成竹条之后,就用【天工】技能得到一个背篓,又大又结实。
看起来毫无特色,正好给刘婆婆背着,又很能赚。
乡下人去县里,能卖的东西就那么几个,鸡子,山里的野货,还有各种肉,能做小玩意的也会做一些带去。
刘婆婆用竹子做了不少精巧的小篮子,里面都是准备带去卖的东西。
精心挑选六十个鸡子,五份晒柿子,两份新鲜小枣,还有三只风干兔,六张硝好的兔皮,四只刚长出小毛的兔子。
“刘婆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去县里换点布头回来。”
大家都两手不得空,问候一句,礼数也就到了。
从天没亮开始,要去县里的乡亲们就聚在一起,走出大刘乡,到了官道,沿着官道路边一直走,就能看到县城。
这官道,单听的带着一罐官字,寻常人等,可不敢走在上面,能验证官道走,不必翻山越岭,就已经省了很多功夫。
大刘乡离县里比较近,乡正那有辆马车,天没亮从大刘乡出发,能赶上县里的早点。
刘婆婆跟着大家一起,一路上,只歇了一次,天大亮之后,就能见到县城。
进入县里有两条队伍,排的人不是很多,刘婆婆又被大家让到前头,很快就到她。
进县里不用花钱,从贴身的兜里摸出官家发的令牌,这是刘婆婆的身份凭证,凭着这个,才能进去。
“老人家,你进城所为何事,是探亲访友,还是卖些东西。”
接过刘婆婆的令牌,看到上面不一样的标志,今日当值的守正换了一副面孔。
“卖些东西。”
守正看了一眼刘婆婆背后的背篓,没说什么。
熟练将刘婆婆的令牌印下印泥,落在登记簿的一个格子里,又在后边印上买卖的字样,就让刘婆婆进了城门。
这可是在古代,哪有什么人身自由,等出城之后,刘婆婆还要登记一回。
守正会定期查验登记簿上的名字,有出有进,一来一回,两个名字,才作数。
刘婆婆知道,县里有一南一北两个集市,她没去乡里人惯常去的北边集市,而是去了南边。
交上一文钱,就能领到一个不大的摊位,说明这是官府允许的正经买卖。
刘婆婆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摆出来,里边还有三把小菜,一大早摘的,又洗了干净,看着都翠绿。
摊子摆开没一会,刘婆婆就开张了。
“你这小菜怎么卖的?”
“都是三文钱一把,今早摘的,新鲜着呢。”
南边集市里,来小摊位上买东西的人家,偶尔能碰上大人家的采购。
正巧,刘婆婆遇上的这位,就是县丞家的。
“是不错,这鸡子呢,怎么卖的?”
知道自己大生意来了,刘婆婆赶紧打开一篮鸡子,递给面前的采买。
“三文钱两枚,这鸡子大,味道也好,卖的贵些,您瞧瞧,都是好的。”
“两文钱,倒也不贵,就是卖两文,也使得。你这柿干、小枣、兔肉都是怎么卖的。”
刘婆婆都按照原先想好的数报出去了。
“要我说,这个价,都低了,老人家要是诚心想卖,听听我的价,再跟我走一趟,见见我主家。”
听着这话,刘婆婆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想暗中吃回扣?
青菜五文一把,鸡子两文一个,风干兔二十文一只,兔皮十文一张,柿干一文钱十个,小枣六文钱一篮子。
要是刘婆婆答应,跟着去见主家,这些东西,全都买下。
看着也不像是陷阱,刘婆婆收拾东西,顶多损失这一背篓东西,要是能成,以后就不用操心卖东西。
管事给的价格高,刘婆婆不用考虑,收拾东西,背上背篓,就就跟着一起去。
一路上,根据对方透露,才知道,他是县丞家的管事,等会要见的,就是县丞家的孺人。
县丞可是八品官,七品以下官员正妻都称孺人,这位实打实的官太太。
刘婆婆在这之前没见过大人物,搜遍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只能按照自己猜测来。
管事把刘婆婆带到门房,就让人给她看茶之后,自己进去禀报。
“刘婆婆,快进来吧,夫人等着呢。”
等刘婆婆见到这位县丞家的孺人,发现果然是也是普通百姓不同,慢吞吞的放下背篓,正要跪下,就被叫停了。
“老人家,你可别折煞我,还请站着说话,我朝没有跪拜官员和官员家眷的规矩。”
刘婆婆能被孺人叫住,就是没准备跪下,这会一听,当即挺直了身子。
管事的请示主母后,就把东西从刘婆婆背篓中一一拿出来。
“都不错,那就按照我家管事给的价格,老人家有什么直接带来,等会去门房认脸,下次过来直接找我家管事。”
孺人不关心刘婆婆的信息,见她收拾的很干净,不像其他人那样手指盖里还藏着泥,又看了东西,就定下来。
全程没让刘婆婆说话,也没交谈。
“带老人家去拿一匹老棉布,咱们结个善缘,管事的,你安排下去。”
从孺人那出来,刘婆婆先去了这家店账房先生那,管事的当面又报了一次价格。
账房先生清点之后,给了条子,收下东西,又记下额外得到的两对小兔子,支了钱。
管事又带刘婆婆去库里拿了一大匹布,带刘婆婆去门房认了人,送到门口,才嘱咐起来。
“老人家,这南市我是去惯了的,一眼就能看到您是新来的,特意过来了看看,摊子上的菜新鲜,这做不了假。
下次来,不拘是一旬、两旬,记得带上鸡子和兔肉,带新鲜兔肉就行,送去厨房,会有厨子处理。”
就是说,管事的就是看上了刘婆婆的鸡子和兔肉,其他东西,都是附带的。
“我晓得的。”
“你晓得就行,早些送东西进来,晚点时候,会有客人上门,不好影响主母待客。
老人家能被主母看上,以后安心养鸡养兔就好,满县城都知道,我们就最和善不过了。”
刘婆婆的鸡子大个,看着就好,还有那兔肉,干净又油亮,兔皮也没有脏污。
管事就是看中了这两样,其余的,青菜每天有人送上门来,柿子、小枣的这样的东西,都是进家里下人的嘴。
家里几位主子可不会吃这样的东西,他们吃的水果零嘴,都是从外边运进来的,或者是自家种的。
刘婆婆懂了,怪不得孺人只看了鸡子和兔肉,原来是这家只要这两种。
这样也好,省得烦恼,其余东西,留着慢慢食用。
管事说什么,刘婆婆都应着,老实巴交的背着背篓从县丞大人家离开。
“怎么样?”
“我试过了,托着一盘银两给她拿文钱,不小心多拿三枚,都退回来了,看着是个老实的,带她去库房,没有乱看,手脚也干净。”
“行,那就好,从老人家那收的鸡子和兔肉,交给厨房,其余的,你分下去,等会回禀我。
我家大人刚来县里,可不能恶了名声,你这次做的很好,像是这样的,多这几个,不差这些银钱。”
县丞刚上任,等后边县令升上去,就要顶了县令的缺,那可是七品官。
在县里做上几年,有了功绩,再让家里使使劲,很快就能调回去。
孺人不介意用一些银两来收买人心,让县里的百姓知道,新来的县丞是个真青天。
孺人来时就带了大把的银两,以后每年还有银两送来,不过在这边待个几年,到时候又要卖出去,在县置办产业才是麻烦。
刘婆婆在茶水铺叫了一文钱的茶,喝了之后坐上歇一会,就知道县里新来了一个县丞。
又有人说,他是大地方来的,是新县令,在等县令走,说不定,没过几年,也要离开。
别小看底头百姓的敏锐,老县令和新县丞之间的官司,他们知道的很清楚,现在就盼着在新县令手下的日子能好过些。
听了这些,刘婆婆也知道自己今天的遭遇是怎么回事,县丞家孺人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也不在意这一文钱两文钱的区别。
县令是五年一任的,现在的县令,据说明年开春就要去新地方上任。
也就是说,自己这送鸡子、活兔的买卖,最少能做五年,正好在这五年攒点钱,翻新家里漏风漏雨的房子。
歇上一会,刘婆婆把茶碗和小几还回去,就去了北市那边,自己手里的文钱,在南市,砸下去都听不到声响。
从县丞大人家领的料子是老麻布的,布料结实又耐脏,正好可以做冬日棉衣的外罩。
刘婆婆找了一家布庄,扯了不少布料,做床单被套的,还有细软贴身衣物的,又买了一堆针头线脑的。
临了,离开布庄前,刘婆婆还用二十文买走了布庄所有的碎布头子。
都是不到小孩巴掌大,二十文就能带走满满一大包,拎着都沉手。
能拿出去卖的碎步布庄早就卖了,这些是实在用不上的,堆在一个角落,正好被刘婆婆注意到。
买完布,今天赚的文钱都贴进去了,刘婆婆还拿出不少原主攒的,够上今天的花销。
又在整个北市都转了一圈,买了些卖剩下的肉和骨头,很少吃的豆腐,还有一些新出现的种子。
最后,整个背篓都顶起来了,刘婆婆才往外走,碰上同乡的人,大家一起慢慢走回乡下。
“婆婆这买的都是布料,今天布庄布价怎么样,我只敢路过,没进去看。”
刘婆婆最近在做什么,大家听到了风声,这次来就是买些布料回家做被子衣服,只有人好奇价格。
刘婆婆把自己听到的价格都报出去了,其他人在细细的盘算这次的价格和自己上次听到的。
“这布价越来越贵的,等到了冬日,不得赶上猪肉的价格,不行,我下次来也要带上文钱,买上一匹回家。”
“这才一旬,每尺布料就涨了一文,下次来,还得涨价,我家今年还要娶媳妇呢,得让他爹多进山。”
“刘婆婆,你这布料看着糙,穿在外边也大手,记得用水多浆洗几遍,穿着舒服。”
刘婆婆都一一应下了,又听着大家说别的东西的价格。
“三家卖肉摊,只有街尾那家的最贵,也最好,每次不到中午,一头猪就能卖上一半。
想要便宜些,就下午去买剩下的,能省下几文钱呢,不过,到了下午,还不如去另外两家买。”
“是这个理,下午那屠户都急着收摊回去,猪肉卖的便宜,你们如果等一等,等到收摊前,买一斤肉还能找一根骨头。”
“还有呢,让屠户割肉的时候,一定要看仔细了,他们拿刀一划拉,能从五分肥变成三分,白白丢了好东西。”
“这事我也知道,就是可不敢说,南市的几个屠户都凶的很,手里还有刀,可吓人了。”
最后说话的,是乡里有名的怂人,这会正在被媳妇揪着耳朵呢,顿时引得一阵大笑。
乡里人家,对比县里住着的,天生就低人一等,大家笑着,谁也不敢说自己不怕。
跳过买肉的事情,有人说着自己见到的奇葩事。
“我看这县里人,有些还比不得我们乡下的,有一次,我亲眼看见的,一个小乞被人从一家大院门口打出去。
听说家里老大人没去的时候,可是捧在心尖尖上的,怪就怪年纪小,老大人一去,就被哥嫂赶出来了。”
“你说的这户我知道,那哥嫂两个做的也太不地道,就是我们乡下人家,有知道给一亩田。
那小子现在就在县里做苦力,晚上歇在城隍庙,那衣服还是开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天。”
这家小子的事情,大伙说了很久,县里的热闹可难得看到,刘婆婆也在听了不少消息。
“也是这小子命好,赶上新县令过来,他哥嫂不敢做的太明显,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怕烧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