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一位身着女装,满脸胭脂的小太监哭哭啼啼地扑向受伤的璃王。彼时璃王已经安歇在寻到的院子中最大最好的房间。
让人没想到的是,璃王拜托窦宁寻找的竟然就是这位小太监。
窦宁和手下都在旁边搓着下巴看热闹,璃王和无年看到小童子被糟蹋得穿了女装,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们竟敢如此?!”璃王眼睛瞪得老大,无年气得鼻孔能插葱。
小童子委屈地捂脸:“主子,奴婢没事……倒是连累主子受伤,奴婢真该死啊!”
小童子是知道自己貌美的。在京城他就常被骚扰,那些人总说他的眼睛会勾人。他的眼睛哪里勾人啦?
有胆子大的向璃王殿下要过自己,甚至愿意让出利益交换。
好在他是璃王的人,璃王自会罩着他。
就好比这次下江南,主子怕护不住他,特意将他带在身边。
谁想他的魅力竟然那么大,到了江南也能被人掳走。
而堂堂璃王殿下,竟然也如此狼狈。主仆三人差点抱头痛哭。
窦宁正看热闹,萍夫人悄悄走到他身边,攀上他的手臂,脸上带着担忧。
“你没事吧?”
窦宁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噗哈哈地笑了出来。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他笑得多得意,就显得璃王三人有多狼狈。
这小太监是窦宁带人去救回来的。
青天白日发生了如此械斗,窦宁想除非是绝世高手,否则从皇子侍卫手中过一遭都不可能全须全尾。特别是无年身上几乎无伤,反倒是全身力竭,应是以一敌多,对方人数不少。
于是便让手下以这个方向去寻找线索。
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对方竟然只是当地的地头蛇而已。
除了三个回去给窦宁报信的,其余人留下盯梢和打探情报。因为老大只说是救人,没说灭门,大伙也就没什么压力。
等接到信儿后,窦宁开始戴上金属的腰带,套上袖箭,脸上也严肃了不少。
唯有在听到对方的底细时,有过短暂的惊讶。
“不是高门大户?只是普通的商户?”
手下瞥了一眼璃王,心里其实也疑惑的。他诚实地说道:“我们询问周边常年送菜送酒的商贩,这家人口挺稳定的,几十人而已。家里商队回来后也就百来人,多不到哪去。”
窦宁信任属下,狐疑地向璃王他们看了一眼。
璃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们总不能是被普通商户给劫了的,伤在这摆着呢。
“口碑如何?”窦宁扎着头发追问。
手下摇头:“挺能惹事的,但没惹过大事。”
窦宁心里有了底,他转头要和萍夫人报备一声就赶过去。正好撞上她担忧的眼神。
“哎呦,”窦宁满不在乎的呲牙,“你瞧多大事啊,给你愁的。”
萍夫人也不还嘴,皱着眉走近他,眼中倒映着窦宁的身影。
“你小心些。”她的声音都打颤。
窦宁瞥了眼璃王,舌头顶着腮帮子——要不是这小子看着,他真想亲媳妇一口。
耐不住心中悸动,窦宁虚虚抱了萍夫人一下,速度飞快,还是在她耳边留了一句话,臊得萍夫人红了脸。
“咳咳,”起身后他又装成个人样,“放心吧,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就是磨他们的人!走啦!”
生怕自己再留恋似的,窦宁带着自己的手下转身就走了。
璃王还想同他再商议一下,或是让无年给他手下传授下经验,没想到都没叫住窦宁。
“真是个莽夫。”璃王气得脸红脖子粗。
萍夫人面露担忧,还是不忘照顾璃王。同时她也好奇为何只剩下璃王三人,以至于被个普通商户给打劫了。
无年之前已经在另一辆马车里告诉过窦宁,事情太多萍夫人还没有得知。璃王有心想告诉萍夫人,又觉得自己小心眼也是招惹祸事的一个原因,不好意思说出口。
无年还不知道主子对萍夫人的特别,便替主子说了。其实璃王他们是自己作的,沈天佑给他们提供了江南名仕的联络消息,一路上还有沈家军的明兵暗桩关照,以至于璃王的江南之行过于顺遂。
所以璃王一身反骨,不仅不再和沈家军的暗桩报备,不再入住驿站,还非要把手底下的人散了出去,兵分几路逗着沈家军玩。然后约好一起到罗绮镇汇合。
萍夫人满脸的不赞成。而且她们一路过来也是跟沈家军报备着才能顺顺利利的,怎地还埋怨上了?
别的不说,窦宁向沈家军打探璃王消息时,可没听说沈家军兵分几路去找他——别是自作多情吧。
璃王看到萍夫人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默默地转过头去了。不知为何,他十分不喜被这妇人轻视,甚至是害怕被她轻视,心虚地心头狂跳。
另一边窦宁来到吕府门前和自己的手下汇合,又听了附近商贩的“证词”。吕家虽有些不靠谱,确实是几十年的本地商户,罪过肯定不及他们这些土匪。
那怎会将璃王伤得如此惨烈?
几经思量之后,窦宁觉得一个人入府瞧瞧。本以为他是要半夜翻墙,没想到他光明正大地走到大门去敲门。
一众手下都没拦得住他。
当吕府大门刚打开了一个缝,众人都提起心来,只见窦宁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怼在吕家下人的脸上。
“京官办案!”
……
窦宁他们是踏着夕阳,一身轻松地回来的。小童子自然也被解救出来了。
所有人大摇大摆,一点伤都没有。
这让在家中忐忑等待地众人都惊喜过望。
特别是萍夫人,她疾步走上前迎接窦宁,眼神崇拜。
把窦宁美得尾巴都翘上天了。看到小童子哭着飞奔向璃王他们,窦宁甚至摆出长辈的架子。
“哼哼,你们就是年纪小,没有江湖经验。”
三个人都被他窦宁得瑟懵了,他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灭了别人满门呢。
璃王他们也不会直接问窦宁,所以就问小童子他是怎么被人救出来的。
小童子抹了一把脸,他当时还等着入洞房呢,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萍夫人也好奇,她手搭在窦宁的胳膊上,窦宁就塌了半个身子,之后问什么说什么,一点骨气都没有,旁边的手下都笑话他。
其实去吕府时还挺谨慎的,进去之后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那一院子的人,包括开门的下人,全都受了伤。不是牙掉了就是折了胳膊,两个人当一个人使。
‘看来无年还是有些本事的。’
好在吕老爷没有受伤,但是脸色极为难看,全家上下都被人给打了,他实在笑不出来。
窦宁气势十足,直接和吕老爷并排坐到了上首。不等吕家人生气,将自己的腰牌扔了过去。
那腰牌是从皇帝行宫顺手拿的,绝对保真。
吕老爷只是商户,拿着腰牌的手抖了抖。
“你们家伤了不该伤的,绑了不该绑的,什么后果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吕老爷虽是一介商贾,此时却十分有骨气。
“这位贵人,”吕老爷隐忍着抱拳,“我儿不过是上前搭讪一句,你们就把我府上百十来号人都给打伤了,这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这样的王法!”
咳咳,窦宁咳了咳:“这不过是小公子的一面之词而已……”
小公子不愿背这个锅,头裹纱布吊着胳膊被人抬了出来。
“这位大人,”小公子说话漏风,“您是否也只听了一面之词。”
咳咳,窦宁更加心虚。
小公子继续漏风:“我真的只是一见钟情礼貌地上前询问,你家那黑衣的侍卫问都不问一拳就把我牙给打掉了,看到我被打家中的侍卫欲上前理论,又被他打,我家马夫跑过来帮忙还被他打……”
窦宁听得挠头,要不是这吕府有几个镖师在,无年能够把人家打灭门了。
啪!窦宁一拍桌子喝道:“有完没完!禁卫军办案尔等前来骚扰阻拦,还不知罪!”
反正造孽的是璃王,背锅的是禁军,窦宁理不直气也壮。
官大一级压死人,吕老爷只能替儿子下跪请罪。
“你绑走的人呢?”
“……”小公子没说话,小公子脸红了。
窦宁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的腰牌从桌子上拿回来。虽然他有上百个腰牌,但也不好随便丢弃。
“把人交给我带回去,你们爷俩找地方躲三个月再回来……”看他们还要争辩,窦宁皱着眉头,“等贵人回了驿站通报下去,后面官府的人,军队的人,都会来收拾你们。不会以为他们也像我似的听你们狡辩吧。”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后怕。
“吕老爷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定是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们再耽误下去,可就走不了喽……”
窦宁故作高深地说了两句话,就让小公子身边的下人带自己下去找人。
那下人得了吕老爷的首肯,扔下小公子就跑了。
待窦宁去了后院,吕老爷才皱眉沉思——这人单枪匹马一身匪气实在古怪——但他的话又很有道理,此时心里已经信了窦宁七成。后面窦宁也就顺利将小童子给带走了。
受伤的只有小公子,痴痴地看着小童子离开。
璃王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这么简单。他还不如是被江湖高手或一方恶霸刺伤了,倒不至于丢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