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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这儿了?刑部核准了没,还有大理寺。他们两个不点头,日后说不准还得找上来,说孤坏了规矩。”

眼面前,是大理寺与刑部堂审过后的裁定。

原本,是应该送去朱元璋或者是朱标那儿。可刑部的官员,还没见着朱元璋,就被传话,送到景仁宫来。

对此,刑部也不觉得奇怪。

当初,胡惟庸一案,就是由太子朱标主办。最后拍板的,也都是朱标。而朱元璋,只是在写好的旨意上,盖上传国玉玺。

刑部的官员们不敢说话,在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他们开口。

“都在这儿了。”宋忠上前一步,用手挨个的指着,“这些人,都在刑部裁定的名单上。皇爷说了,吴王您点了头,就送去他那儿盖个章。”

刑部的文书上,都是熟悉的名字。

有的,甚至在东宫当过差。平日里,出入景仁宫时,还会与这些人碰上。

如今,这些人都成了阶下囚。

等着他们的,要么是一把铡刀,要么是一块枷锁。

朱允熥动了动嘴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轻轻闭上眼睛,把刑部文书推到一边,“就这么着吧,送去皇爷爷那儿,就说孤已经看过了。”

宋忠把文书收起,并未离去。

“殿下,臣这儿还有个事。”

朱允熥看着宋忠的眼睛,半晌才点着头,“说吧,孤听着呢。”

宋忠向前几步,开口说道,“殿下,这其中,有个叫谢有恒的,是兵部主事。先前,他曾在周王府为幕僚。后得周王资助,才得以中榜入朝为官。”

听着这话,似乎是要往别处转。朱允熥轻笑着,听宋忠把话说完。

“原本,周王以为,谢有恒只是轻罪。可大理寺与刑部审了之后,定下斩立决。周王因此,找到臣,希望臣在殿下面前帮说几句好话。给谢有恒,免了这一死。”

越是说到后面,宋忠的声音就越小。

他敏锐的察觉出,朱允熥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恰恰是这份稳定,让宋忠变得忐忑不安。伺候在朱允熥身边,不短的日子。宋忠也是有些,摸清了朱允熥的脾性。

朱允熥舌头扫过嘴唇,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宋忠...”

“臣在。”宋忠连忙应着。

朱允熥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声却如严冰,“你什么时候,学会做信使了。五叔他不敢说的话,反倒是让你来说。怎么,堂堂周王不敢做的事,你宋忠敢做。”

宋忠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脸色惨白,“臣...臣不敢,臣只是代周王传话。”

此刻,宋忠心底,十分的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要停下来,去与朱橚说话。后悔自己,为何要应下来朱橚的所托。

朱允熥冷冷的盯着宋忠,“若是放在皇爷爷那儿,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这问斩名单,皇爷爷没拍板之前,却先有别的人知道了。明明是皇爷爷要杀的人,却有人张嘴去保。”

“你说,皇爷爷他是不能为难五叔,可总得有个替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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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镶走出昏暗的开封大牢,用手挡住太阳,开口问道,“吴王是什么意思,想让夏义招出什么来。去问问

几个人,在城外去寻朱允熥时。恰好见着,朱允熥正在河边的浅滩上抓着泥鳅。河边浅滩上,

朱元璋坐在岸边,笑吟吟的看着河里的孙子,“慢着些,这河里的泥鳅都是你的,抓不完。你跑那么

太阳到了头顶,朱允熥才抱着一个大箩筐,有些意犹未尽的走上岸,冲朱元璋炫耀道,“皇爷爷您看,

铜锅之中倒油,很快便“滋啦滋啦”的发响。朱元璋抓起一把葱末,丢进铜锅里,李景隆也将洗干净的泥鳅给

朱元璋美滋滋的夹起一段,送进嘴里,“嗯,就是这个味。咱小时候,想吃肉了,就到河里,抓一把泥鳅。

如今,朱元璋也是腾出空子,着手于河南灾情时,夏义的罪证,便也浮上水面。当这些东西,都摆

“臣该死,这全国官员,多有贪的。臣实在是分身乏术,难以个个的都查到。锦衣卫遍布全国,往来

朱元璋冷哼一声,“滚吧,若不是咱大孙求情,指定用你的脑袋,给河南百姓一个交代。先前咱大孙怎么

毛镶脸上带着十分复杂的神情,“殿下,河南近些年,天灾不断。而朝廷,发往河南的赈灾粮,也

“直至今日,仍有百姓觉得夏义是庸官而非贪官。每次朝廷的赈灾粮,夏义只会贪没十有其二。剩下

毛镶不禁苦笑,“臣知道了,您的意思是,贪没一事,放他过去。可夏义必须死,就也一定是别的罪名,

他环视一圈,熟悉的场景,不熟悉的人。这个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种下去的。每一方桌,每

“初到开封时,沿途百姓,都说你夏义,是个会享受的人。孤想着,再能享受,又能如何。今日得见,再

“坐吧,孤也不是皇爷爷,给不了你那么大的压迫感。既然没有压迫感,那便不如好好的坐着,咱们

“孤问你,这些年以来,你所贪没的赈灾粮,都给收到哪儿去了。从你府中搜出来的,皆不是朝廷的赈

夏义舔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躲闪,“这些粮,臣都给收到一处了。臣只求殿下,网开一面。

朱允熥摇摇头,“即便应了你,毛镶也不能放过你。皇爷爷说了,天下事应尽在锦衣卫所掌握之中。

起身后,夏义愣了一下。“殿下,那曹国公他...臣原本并未想贪没这次的赈灾粮,只是曹国公一再怂恿

待夏义走后,毛镶看着夏义的背影,小声的说道,“殿下,这个夏义,远不止于此。在您的面前,他亦敢

简单,可河南百姓该如何。河南灾情一年有余,朝廷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端倪。朝廷不作为,如何与天下人

地窖口杂草丛生,不仔细的去看,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一道窄门。只是门上挂着的那把铜锁,倒也是能

了。这米有些确实是霉了,可丢进水里,煮开了,也不是不能吃。再说了,灾民们饿着肚子,哪还管这米

夏义再把李景隆搬出来,笑一笑,“毛大人,下官想着,既然吴王殿下已经是免了下官的罪,那是不是该把

毛镶冷笑,直接打断,“怎么,你这是害怕吴王找上曹国公,然后曹国公再把你翻供出来?夏大人,为臣

“哼!”毛镶哼了一声,向后头招呼,“城中告示贴了没,没贴就加紧的去贴。吴王可是说了,不光要贴

副指挥使宋忠往前走几步,冷冷的看着夏义,嘴上回答毛镶,“大人,告示都贴了,也有秀才、举子

不听了?让你干啥,你就滚去干啥。这个狗日的,吴王留着还有用。他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吴王怪罪

这时候,宋忠再过来,“大人,开封府百姓,已经到了大半。皇爷与吴王,也到了牙城。吴王说了,一

出了地窖,再见天日时,周围果然许多的百姓。他们将地窖围住,因为有殿前军带刀枪把守。因

说完,毛镶顺着土坡滑下来,用短刀割开一道口子,将手中大米,举的老高,“各位看好了,这大米,

有百姓用衣服的下摆兜住,看着这些大米,喜不自胜,“俺们还以为,朝廷不管俺们河南了呢。要俺说,

渐渐的,毛镶脸色变得凝重,自言自语,“怪不得,曹国公要说,灾民算不得人呢。这些发霉的粮食,

尤其是灾民们,一哄而上,争抢粮食。再被毛镶厉声呵斥几句,砍伤几人,灾民们才安静下来。他们个个的,

朱允熥就在边上,也透着城墙拗口去看地窖外的灾民们。听见朱元璋叫自己,连忙的回头,轻声说道

手指着城楼下,朱元璋有些哽咽,“咱小时候,也是如此,天天的巴着朝廷放粮。终于等到,也是乡

的皇帝,最清楚百姓们需要的是什么。他也曾壮志踌躇,可当了皇帝之后,才发现更多的都是事与愿违。

朱允熥只得安慰,“皇爷爷,孙儿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说是朝廷的赈灾粮刚到。开封府乃至整个河南的

安生日子。然后,毛镶再以别的罪名拿了这个夏义。他让无数百姓,活活的饿死。这种人,一定留不得。”

爷,您听,还有百姓在高呼万岁呢。历朝历代,做的再好,也总有那些不开眼的。为一己之私利,坑

朱元璋不由得摇头,有些惋惜,一步一回头,“走,咱们再去那儿瞧瞧。这粥看着,可真是不错...”

碗呀,是臣用半块烧饼,和那边的一处人家换来的。起初,他们不要钱,不给换。可一听有烧饼,就愿意换了。”

吃食的时候,也是这么吃的。咱那时候,哪有这么讲究。井水,那是用来喝的,怎么能拿来洗碗呢。”

好日子。我那儿媳妇,有了身子。在家里,好久都没的吃了。家里的口粮,都得紧着她来。今儿朝廷赈灾粮到

妇人也是叹一口气,看着前方,“听说,北边一直在打仗。其他地方,收成也不咋地。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

他们将手中的碗,伸到锅前,只为填饱饿了许久的肚子。喝了这碗粥,他们也还能带上几天的口粮回去。

朱允熥也接过朱元璋刚刚喝过的粥碗,一口灌下去。一股酸涩难闻的气味,一下子弥漫于口腔之中。

朝廷的赈灾粮,这是朱元璋最后的底线。即便是再爱财,也不敢打这些赈灾粮的主意。因此,即

可若是卖给蒙古人,这一路上,运送那么一大车的粮食,就难免不被人发现。毕竟,这么多的粮食,就

朱允熥蠕动着喉咙,“百姓吃得,那我也吃得。开封城这么多的百姓,可都指望着这些发霉的大米过活呢。”

“臣知道。”毛镶答道,“灾民们吃的是发霉的大米,馊了的白粥。只是,那夏义藏在地窖里的赈灾粮,

朱元璋大怒,照着毛镶的胸口,又是一脚,“狗日的,今天之后,还不知道百姓们怎么骂咱呢。明明

刚说了,就被朱元璋厉声打断,“你狗日的,都给喝了,那百姓喝啥!他们饿了这么久的肚子,却喝

不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灾民们吃上东西,填饱肚子。他这也是为您分忧,并没坏心眼。

耳边几声的脆响,朱元璋紧紧皱眉,“行了!现在打的响亮,待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心里头怎么骂咱呢。

朱元璋坐下,又喝了一口,不禁感慨,“那时候,咱喝的稀粥,也是这么个味道。就这,咱有时候还抢不到呢。

开封,这座宋时旧都,如今已完全不复当年之光景。与那时比油光满面的百姓比,这时的百姓,大多

遇上这样的大灾之年,一家人更是没了活头。此时,他们只能仰仗朝廷与官府。除此之外,他

从此,无数文人墨客,登临汴河桥。看着桥下的人力、纤夫。还有来来往往的商客,各式各样的异族人。

老人家坐在桥上,几百年的桥,在风中被吹的“咯吱”作响。头顶桅杆,更是摇摇欲坠。整座桥,除

自康王南渡,汴京便成了一座被历史遗忘的城。除了偶尔能听见南宋将士们的豪言壮语,要再打回东京去。

字很漂亮,甚至看不出有多余的地方。每一处竖折弯钩,都恰到好处。能写出这样的字,老人家定也是个读书人。

虽也有勾心斗角,却远不及朝廷。都说文而出盛世,可在我看来。真正的盛世,应当是工商两界,都朱元璋几要发作,朱允熥急忙说道,“给我们来两碗馄饨,多加芫荽和葱。天冷,汤水也多来些,暖暖身子。”

朱元璋冷哼着,一勺子舀出两个馄饨,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