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案件中，林奕最想不通的，就是凶手去哪里搞氰化钾。
虽说毒死人用不了多少剂量，但这东西管控极其严格。
后来他们也调查了石磊一年来的行踪轨迹，他基本上就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朋友也不多，更没发现他跟什么特别的人有来往。
“氰化钾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石磊突然开口。
“攒？”林奕不解，这东西还能攒？“你是说，氰化钾是医院的？”
石磊点点头。
“医院里难道没发现少了？”
“他们不可能发现。”
“为什么？你们陈院长说，这个东西管控很严，剂量单位精确到毫克，哪怕少一毫克，都会发现。”
“没错，所以我根本没打算用这个方法获取氰化钾。”
“那你……”
“你们可能不知道，医院里很多特殊用药，都需要我们自行调配……”石磊突然顿了顿，好像在思考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就比如氰化钾……每次都需要进行精确的配比，才能给患者使用……我后来发现，在配药的时候，减少1毫克，对治疗效果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石磊说的有些断断续续，不过林奕明白了。他是在配药的时候，偷偷昧下了一毫克的氰化钾。
“每次都留一毫克？那你攒了多久？”
“3个月。”
“致人死亡需要的量大概是50-100毫克，你每次都留1毫克，3个月能攒到这么多？”
“我们医院有时候也会帮兄弟医院配药，还有一些医疗实验，也会用到。3个月我一共攒了53毫克。”
“所以，你3个月前就想好了要杀姜蕊？”
“不是。”石磊否认。
“那你攒氰化钾干嘛？”
“原本，我是打算用来自杀的。”石磊说。
这个回答让林奕大感意外。
“自杀？自杀有那么多方式，你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困难的？”
“因为……因为我……”石磊好像不太想说原因。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说了：“因为我想骗保。”
“骗保？”林奕更加意外。
“对，你们现在也应该知道了，氰化钾中毒的症状跟心脏病类似，所以我买了巨额保险。另外，医院也会给抚恤金。”
听起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但，哪里不太对。
“你需要那么多钱干嘛？你还有别的亲人？”
他们调查下来，石磊的亲人就只有他母亲，他说骗保，但他都死了，那些钱留给谁？
“我……这你们就别管了，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我没有自杀，也没有保险金。”
石磊不愿意说，这个问题确实也不重要，死的是姜蕊，石磊是杀人凶手，这就是眼前的事实。
但林奕却突然想到一个人。
“你原本是想把钱留给方亚玲吧。”
听到方亚玲的名字，石磊一下惊愕住了。
“不是，你别乱猜了，跟她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案发时，她是唯一在场的人。”
“她……她只是，只是正好路过。”
“看来你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方亚玲并不是酒店的人，却穿着酒店的制服出现在姜蕊的死亡现场，而且还呆了5,6分钟。姜蕊手机里的东西，就是在那5,6分钟被删除的，你还认为跟她没关系？”
林奕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石磊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想保她，但你恐怕要失望了，方亚玲跟这个案子是脱不了关系的。”
“不，人是我杀的，跟她真的没关系，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石磊依然抱着侥幸心理。
“石磊，你如果真的为方亚玲着想，就应该交代事实。
“人是我杀的，她只是……只是帮我删除了视频。”
“她为什么愿意帮你？”
“因为，因为我答应，那笔钱给她。”
“只是为了钱？”
林奕可不相信石磊的托词，方亚玲都想自己把罪名揽上身了，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钱。
“不然还能为什么？”石磊此时振振有词，“方亚玲家里条件不太好，30万，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石磊，方亚玲如果知道你这么说她，会不会伤心？她其实已经承认，人是她杀的。”
“什么？”石磊睁大眼睛看着林奕，似乎在求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在我们找范主任之前，她就认罪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过你。”
石磊突然痛苦的抱住头，抽泣起来。
“她怎么那么傻。”
“所以，她根本不是为了钱对吗？”
“对，她不是为了钱，她是……是为了我，还有……”石磊说不下去。
“还有什么？”
石磊沉浸在痛苦中，根本不回答林奕的问题。
林奕思索起来。
石磊为什么要自杀骗保？仅仅只是为了留钱给方亚玲？
好像说不过去。
如果是为了照顾方亚玲，他的工资收入应该问题不大，他母亲又去世了，家里也没有额外的负担。
虽然没有房子，但按照方亚玲的性格，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
难道是方亚玲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威胁他？
也不可能，方亚玲都愿意替他顶罪，显然对他是有感情的。
石磊说的“还有”到底是什么？
突然，林奕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在赵欣边上耳语了几句，赵欣点点头就出去了。
林奕也不急着问，他们就坐在审讯室等着，石磊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欣十几分钟后就回来了。
林奕眼神询问她，她对着林奕点点头。
果然，林奕猜的没错。
他清了清嗓子：
“石磊，你的钱，是想留给你跟方亚玲的孩子吧。”
石磊猛地抬起头。
他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林奕还是猜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我猜对了？既然你们都有了孩子，你为什么还会想自杀？”
“因为……因为我……我根本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