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嘉看向白姨母,哀求着:“姨母,你就帮我去父亲那里说说,行不行?”
“好好好,你这小祖宗,我这就去你父亲那里,刚好我在厨房炖了鸡汤,一同给你父亲端过去。”白姨母装作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程宜嘉观察着白姨母,见到她的神色很快就松动了,还开口同意,愿意去找父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
随后就看着白姨母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发簪,扭着腰肢离开了,程宜嘉对着她的背影浮现出一抹嘲讽。
别以为她不知道,什么一同来柳川照顾她们姐妹,还不是想当她们的继母!
程宜嘉在心里对白姨母不屑一顾,但用到她的时候也一点不手软。
程砚书身边没个女人,程宜嘉就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她要在父亲床榻上安排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最好又还是她的人,那到时候在父亲耳边多吹吹枕边风,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还如何会是程宜安。
白姨母有这个心思,她就成全她,日后白姨母也会感激她,还不怕对她死心塌地?
她知道白姨母是对自己好的,比对程宜安来说要好太多。
她想白姨母这样的才是聪明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程宜嘉才是更有前途的人,程宜安就她这双腿这么病着,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是个迷,选谁都不可能选程宜安。
父亲不选自己培养就是个蠢的。
自己才是他最优秀的女儿,看看白姨母的选择就知道了。
既然白姨母愿意站在她这边,她也愿意帮一把她。
而白姨母也很好使,经常被她推在前头当挡箭牌。
现在给白姨母又创造了机会,让她可以去父亲面前露面,父亲要是能看上她,把她纳入房中最好。
就是不能,白姨母一定不会忘记还要在父亲面前给她说好话,成为父亲的女人一时半活成不了,有白姨母到父亲那里称赞她贬低程宜安,好处也是她得了的。
所有人只说她的好,程宜安都是坏的那一个,父亲还不能醒悟,就是他老了人也糊涂了,是个愚不可及的老糊涂。
——
程宜安在戌时的时候等回来了程砚书,程砚书所任的书院下学本没有这般迟,是程砚书乐于教书,对书院一些资质差点的总要留堂再教教。
“父亲在书院可用膳了?”见到程砚书,白芍就缓缓把程宜安的轮椅往前推。
程宜安的轮椅巧夺天工,是她外祖家花了重金特地找铸造大师精心设计打造,轻巧便捷又暗藏玄机。
就是没有旁人在后面推行,程宜安靠自己推动轮椅也轻松方便。
看着轮椅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又看看已经黑沉的夜,程砚书就又心生愧疚。
看看他沉迷教书育人不知道时辰,又让女儿等到了现在。
“书院里伙食不错,外头凉,我们进屋说,白芍快推你家小姐进屋。”程砚书询问着的同时见不得女儿还要在外头吹夜风。
“你要找我,直接在书房等着就是,何苦还要留在外头等我回来。”
父女进了书房,程砚书就又让小丫鬟们赶紧送热茶过来。
程砚书亲自给女儿沏好茶,“安儿找为父何事?”
“想同父亲说说回京城的事。”程宜安开门见山,他们父女之间相处之道向来是有话直说。
程砚书诧异,“为何突然想着回去?”
同桂枝她们的反应一样,都是意外程宜安有这个想法,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一次。
就是程砚书过去也是有主动问过程宜安的,毕竟把女儿带来柳川跟他算是独立门户了,比不上留在京城荣国公府日子富贵,所以多少对女儿会生出愧疚。
但教书育才是他励志要完成的事,委屈女儿跟他留在柳川,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她,比如就是把家中财政大权交于女儿掌管。
连他在书院挣得钱都全部给了女儿,女儿每次收到他的工钱都非常开心。
女儿高兴,他也开心。
也就女儿太贴心了,他有几次就会当面问她有没有想过再回去做回荣国公府的小姐。
女儿那个时候都是真诚地摇头,也是程宜安一点不抱怨,让程砚书在柳川教书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当教书先生当得很开心。
现在程宜安有了回去的想法,程砚书是一点不着恼,就是有些愁。
他向来宠女儿,程宜安基本对他没什么要求,所以她一有需求,本能上程砚书就一万个同意。
在程宜安提出要回京城那一刻,程砚书没有抗拒,会迟疑还是顾虑他的那些个学生。
“那里才是父亲真正的家,那里也有母亲的记忆,我想她了,还有外祖父,他老人家孤家寡人待在京城,我也想他。”
要说服程砚书回去的理由很好找,有的是说辞,而她的母亲跟外祖最能牵动程砚书的情绪。
程砚书沉默片刻后,叹气:“是该回去了。”
对举家迁回京城的决策仿佛是就这样在父女之间简单的几句话后做了决定,可实际两人都心照不宣,留在柳川本就是逃避,迟早有一天要走,就看哪一天突然临时起意罢了。
“父亲也不用忧愁几位师兄的事,父亲这回回去不妨就带上周师兄跟陆师兄,两位师兄已经是举人身份来年开春就要前往京城举行会试,与其到时候让他们各自上路,不如趁这个机会,跟我们一同回京。”
前世她就是靠着这两位师兄让父亲多少有了不小的改变,这一世干脆把这两人带在身边,等父亲跟他们相处得更密切,两位师兄身上发生的事才会彻底改变父亲。
“也好,他们这是第一次上京,到了京城也人生地不熟的,刚好有我们照应,也可以免得他们疲于应对在京城的复杂生活,跟在我身边,我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给他们讲题授课。”程砚书最高兴的还是身边能有学生可以教,只要让他教书,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我知父亲志向,但也望父亲能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劳累坏了。”程宜安边说边叹气,她深知自己的父亲嘴上一定会应好,说下不为例,但往往下一次还是屡教不改。
有时候程宜安也会想,自己父亲不是文曲星下凡,但一定是文曲星的老师下凡了,那是一定要教出个文曲星来的。
白芍倒没有桂枝那样还担心程砚书会不同意搬回京城,她就没见过自家老爷除开教书一事上对大小姐的要求有拒绝过的,她家老爷对自家大小姐可谓是有求必应。
有了程砚书的首肯,府里的下人规整起该带走的东西就更加尽心,该拿上的都带上,此去就是一去不复返,再不会回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