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医治完后,与青芥道别一声,白菜便同白玉从学堂走了出来。
此番出行则是为了回幽医坊。
原因也很简单,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走了一会儿,行于平民区的大街上,不少路过的大爷大妈们和他打着招呼。
他也一一笑着回应着。
“白大夫,您腿上的伤没事吧?”
有一面熟的大伯如是问道。
“嗯,没事了。”
白菜淡笑应道,旋即侧眸看向了自己的右腿。
他在心中赞了一句东浩给的药水。
药到病除,不过如此。
大伯点了点头,而后上前略微靠近了一些,弓着本就有些驼的腰背,小声道。
“我听我家那小子说,那个美妇是当朝宰相之妻……不过你放心,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站在你的身后的!”
大伯前言如游丝截断,快而迅速,随即身子向后大退了一步,抬起右臂挥了一圈,大声道。
煽动起了一旁看热闹的民众情绪,纷纷为白菜打气加油。
白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一方面是这些大爷大妈的热情,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妇人的身份。
还好自己深谙隐忍之理,未与其起正面冲突。
而在另外一边,白菜思虑的这人,却苦苦陷于自己的作为之中。
那妇人侧躺在床上,曲着手肘,托着脑袋,皱着眉头,抿唇闭眸。
带小天回家之后,便在家中见到了平日白天里见不到的丈夫,萧铭。
他身着一袭紫袍,衣料上绣着精致的云纹,那纹路随着光线流转似有金光闪烁,象征着他尊贵的地位。
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玉带上镶嵌的宝石温润而内敛,恰如其人的气质。
他面庞方正,剑眉星目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眼眸深邃。
起初见到他,妇人还有些欣喜。
但是,很快,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萧铭着急忙慌地看过小天的伤势之后,转身正色于她,同时开口。
“辛苦夫人了。”
“不辛……”
妇人正欲开口,可萧铭却再度开口。
“老夫今日提早归来,夫人可知为何?”
“为何?”
妇人带着一丝不解,蹙眉问道。
“老夫于政事堂之时,忽闻小天于比试之中出了意外,便匆匆回来了。”
萧铭面上严肃,语气深沉。
妇人听得心悸,以前丈夫摆出这般神色的时候,大多是自己或小天犯错的时候。
她细细回忆着细节。
不对。
以她对自家丈夫的了解,小天即使受伤了,他也不一定会弃工作而不顾。
更别提他差人传消息之时,刻意地将“并无大碍”这四个字嘱咐转述来着。
这般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恐怕另有原因。
“百姓口传的白大夫,是不是今日也参加了考核?”
萧铭给足了妻子思考时间,而后才挑明了话语。
“是的。”
妇人的脑海闪过那个娇小的背影,颔首低眉应了一句,同时也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他可是被天儿所伤?”
“是……可是,天儿也受伤了啊。”
听到丈夫这问责的语气,妇人有些不服气地还了一句。
难道那白大夫比自己孩子还重要?
由此,萧铭剑眉皱起,冷着脸,再言道。
“老夫虽然没亲临现场,可有人告诉老夫,小天用了那秘技……”
此言一出,妇人噎住了声,没再说话了。
萧铭所言的那一招便是小天唤出血色凶兽的那一招。
这是只有萧家这一脉才能施展的秘术,配合煞气而出,跨越境界斩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杀招,用在这样的考核,明显是不符合规矩的,只是碍于小天宰相之子的身份,也没人说。
“旁人不懂这秘技的凶狠之处,夫人还不知么?”
萧铭再开口,妇人这才回过神来。
是啊,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当时怎么就图一时之快,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而且……还对那样一个孩子……
“等小天醒了,夫人……”
见到妻子脸上显现出的愧疚,萧铭由此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正昏迷着的儿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动静打断了。
“何人?”
“太宰,天主邀您前往百花殿一叙。”
“百花殿?”
萧铭闻言刚刚缓和的脸,再暗了下去。
去百花殿聊的可不是朝堂上的事,而是一些私事。
帝主还在位,天主传他,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而这般大张旗鼓,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是帝主要见他……
“老夫知道了,这就去……”
说吧,萧铭再看了妇人一眼便离去了。
妇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了其中之意。
“这帝主许久未有声音,为何今日……”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妇人还是没想到其中原因,索性不想了。
她转身来到小天床侧,坐在了床沿边,拿起一旁的湿毛巾,为其擦拭着脸上脏污。
可没过多久,门外便又传来了动静。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家仆人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国医,沈大人,老爷方才出去了,我……”
“袭夫人在,就足够了。”
妇人闻声而动,来到了门前。
透过门缝,他见到了两人,确实是国医华统,和那位富甲一方的沈诗霜。
这两位可不是她能得罪的,就连她丈夫见了都得退让三分。
她推开门,露出一抹笑,开口道
“请两位进来吧。”
得了她的声音,家仆如释重负,方才微微抬起拦在两人跟前的手此刻也脱力放下。
他躬身一鞠,随后逃了似得跑了去,当然,作为这萧家的家仆,他也没失了礼数便是了。
迎两人进屋之后,她行过一礼,而后道。
“两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哪有的事,龚夫人这般厉害,容得下我如此无理闯入,已是心胸开阔,豁达明事,我们怎敢奢求其他呢?”
沈诗霜含笑出言,嘲弄之意浓厚,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其中挖苦的意思。
“沈小姐何出此言?”
龚夫人眉头一皱,问道。
“欺负那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可爱,龚夫人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是说……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