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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独山魂 > 第26章 销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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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们要找的军械专家,很快要到了,叫刘志宏,矿工出身。他曾担任过某红军团副参谋长,文武兼备。在一次战斗中被炮弹炸伤,便痴迷上炮。这次能找到他,也属巧合。他再次负伤后,组织让他回老家养伤。他回乡后,又将矿工组织起来跟鬼子暗斗。身份暴露,带一百多矿工投奔新四军。这几天正马不停蹄的跑芜湖、南京购买零部件,你们要确保他的绝对安全。我明天凌晨动身,还有点时间,我和老郝再跟你谈谈。”郑钧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

当天晚上,郑钧等跟时光谈得很久,从游击队的历史,到独山村根据地目前存在的问题;从有史以来的治军方略,谈到个人的为将之道;从国共第一次合作,谈到延安的抗日主张,以及对敌策略和应把握的原则。

郝卫国证实免职之事,纯属为他擦屁股。赞赏他将独山特色军魂提炼为独山魂,概括的非常精准,非常有气势。听说城里日军被横山狼咬死二十多,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偶然中就有必然,日军骄奢淫逸惯了,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现在,连畜生都反抗了,说明小鬼子侵略中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多行不义必自毙。要利用这件事教育、启发大家,要让大家明白,独山魂不是嘴上喊出来的,是要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打出来,能不能在气势上压倒敌人,让敌人闻风丧胆,望风披靡,是要靠我们的战士不畏战,敢碰硬,不怕牺牲,前赴后继,一代一代拼出来的。我理解的独山魂,包含了极其广泛的思想内涵,有民族魂、党魂和无数先烈的英魂。总之,一句话,在战斗中,要打出中国人的骨气和血性。

谈话结束,时光已是醍醐灌顶,眼界大开,激动的整夜未眠。

上午,郝卫国在游击队中层干部以上会议上,宣布了时光复职决定。

时光表态言语不多,却铿锵有力。大家感觉他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个人。谈起独山魂的内涵,他还特意谈了横山狼的野性和血性,给人的感觉是,他再度出山,一定会带出一支充满狼性的队伍,一定会打出游击队的威风,独山魂一定会威震四方,天下远扬。

时光盼望已久的刘志宏终于到了独山村,同来的还有矿上护送的几名同志。

刘志宏不善言辞,谈起炮却精神十足,见到散落的炮架,旁若无人的拼凑起来。

时光问他能不能造炮?

他头也不抬地说,目前的条件很难造出来,不要说造炮管,连炮弹壳都造不出来,弄不好会炸膛。察看一番后提出三点要求:其一,带来的工具和零部件很精贵,必须要有个专门的修理场所,最好能隐秘一点,平时不要打搅他,定个联络人即可。其二、鬼子进攻广县打了不少炮弹,能否在民间收集一些鬼子的炮弹壳。其三、还有一些零部件没搞到,他可以自制替代,明天派个同志带他去缴获炮的地方再看看。

苏鹃和时光商量后一并应承,地点定在独山石门洞,由陈家财负责联络。

陈家财猜想领导将修炮专家交给他的,可能是避免横山狼的袭扰,愉快的接受。

晚饭间,刘志宏看看苏鹃问:“你认识程虎?”见她点头,递给她一个信封,说:“我跟程虎在南京交通站相遇,他得知我要来皖南,当场写信托我转交你。他可能要去江当栗一带开辟敌后根据地。”

苏鹃慌乱的将信揣进口袋,怀着五脏翻腾,六腑震荡的心情出了门。

在坐的几位发觉她异常兴奋,问刘志宏谁给她的信?

刘志宏不经意地说,给她在敌后工作的男朋友带了封信。他不知道,就这一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座的几位被炸懵了。

董保民记不得自己在桌上有没有吃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宿舍,看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神态颓废,面色苍白。

刘志宏的话不啻一声响雷,将他一颗极具希望的心炸得八瓣莲花。原本汹涌的思潮,犹如退潮的海水,刹那间给他留下了一片空落落的荒滩,奔腾的热血犹如沧海横流。他对出现这样的结局毫无思想准备。

苏鹃对《竹子吟》的赞叹让他信心倍增,已在暗中为她又写了几首歌词,对她靓丽的身影,优雅的谈吐,一喜一怒的神态都有精湛绝伦的描述。他觉得,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有文思泉涌的感觉。他正用诗一样的歌词,抒发着对她的情感,编织着自己爱情的天之蓝,爱之梦。第一次觉察到时光对她有意时,他已经历过心灵的煎熬,但他没有罢手。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幸福,只是在公开场合矜持了些。他曾分析过她的爱情观,她一定认为革命伴侣之间的爱情,应该是志趣相投,你情我愿,容不得丝丝牵强。她心中向往的爱情是圣洁的,而自己跟她的爱情观一致,心灵的沟通和向往是任何力量分不开的。既然都在追求幸福,那就来一次公平的竞争,将决定权交给苏鹃。他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待以时日必将“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没料到,她已有在敌后工作的男朋友,这让他十分为难。他不能干趁人之危之事,即使影响到自己的终身幸福,也不能端人家的小锅子,更何况人家正不顾生死地战斗在敌后呢?可是,我该怎么办呢?痛,莫过于情殇。他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无以自拔的痛苦之中。

屋外传来女声《竹子吟》,嗓音圆润,情感饱满,他想起了“百灵鸟”,渐渐退去的心潮又激荡起来。对,就此打住。他冷坐一会,镜子前修饰一番,充满信心地朝女兵宿舍走去……

肖阳散会后自感浑身乏力,回到宿舍倒头便睡,还有一阵紧似一阵的猫抓似的心痛。

对饭桌上发生的插曲,他也没心理准备。听刘志宏说苏鹃有男朋友,他脑袋嗡的一声,跟着眼前发黑。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控制住。此刻,他躺床上,呆望着屋顶,思绪难平的不断问自己:她已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听她提起过呢?黑黑的屋顶,不断闪耀着苏娟靓丽的身影,他抑制不住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她在各种场景的盈盈笑脸,尤其是让他看了心里就亮堂的她那能说话的凤眼,一个秀外慧中的江南美女形象在眼前交替浮现,挥之不去。这样的反应,证实了一个他想回避的事实:他对苏鹃动心了。

他很奇怪,步入青春期,同学们纷纷找伴结对,自己却无动于衷。军校同学陈峰带他去看他的女朋友,看她那标致的面盘,连同学徐亚东看的都两眼发直,他却没有一点感觉,好像这些事与己无关。

姐姐也曾有意喊过他几次,分别请来几个长相甜美的女生陪他吃饭。他看她们长得都不错,自己却兴趣索然。酒后和姐姐谈及对象,姐姐戏谑,整个女子师范,难道就没有他中意的?不要把对象格式化,把众人的长处,集中到一人身上是不现实的。她对弟弟的对象要求是,关爱弟弟,会过日子。能识文断字,志趣相投更佳。他情绪亢奋地回答姐姐,说他要求并不高,只要心动就行。他感觉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不在女子师范,也不在武汉。他的人生伴侣,他已梦里寻她千百度,只等自己蓦然回首那一刻。冥冥之中好像双方都在等待相见的那一天。他相信,缘分到了自然来相会,劝姐姐不要再为他费心。还说心不动没办法,只要心动了,什么都会动起来。

记得姐姐当时嘀咕了一句:爸爸说的不错,属龙的花心。和尚命!

此刻,他终于醒悟了,她的音容笑貌,早已在自己的心里扎了根,只是自己碍于阵营不同的心理暗示,加上遇事有等待的习惯,将对她的刻骨的爱意,深深地冰封起来。不料被刘志宏无意中敲碎了自己心底珍藏的爱壳,爱的河流又不合时宜的涌动了,而且还有汹涌奔腾之势。

他能理解时光和董保民当场的失态,亏得自己及时把控了情感,不然也会暴露心迹,跟他们一样失场。他烦躁地将被子蒙头上,暗叹:原来心恋是如此的痛苦!他在黑乎乎的被筒里喘着粗气,艰难地挣扎,痛苦地煎熬。

善于等待观察的习惯,后发制人的个性,让他选择了理性对待。他估计,苏鹃爱憎分明的性格,原则很强的党性,在个人问题上,是不会选择自己的。双方的信仰不同,共产主义和三民主义不可能走到一起!他意识到自己的爱情之路进了死胡同。告诫自己要经的住剜心般的考验。

经历短暂又漫长的痛苦煎熬,他最后选择了逃避。喊来周长庚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周长庚惊讶的问要去哪儿?

他说去找部队,不行就直接去屯溪。队伍集合完毕,他扭身却见苏鹃站那儿正盯着自己,那眼神分明透着遗憾和不舍。他恍然明白,大家刚知道她有男朋友,我这边就集合队伍要走,这不等于昭告天下,我肖阳为她负气离开吗?他犹豫一下,手一挥,喊:“紧急集合演习完毕,解散!”

再看身后,苏娟已不在,站那儿的卢燕正嗔怒地眼神瞪着他。他犹豫一下,笑着朝她走去。

苏鹃不知肖阳为何毫无征兆的要带部队离开,百思不解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满怀希望之情,急切地撕开信封,展信一看,是她熟悉的那首诗。顿时被那熟悉的身影勾魂夺魄,失望、委屈,嗔怪、无奈的心情由然升起,无法抑制的,珍珠似的泪水冲出眼眶。南京分手时,自己曾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他当时好像也吟诵了这首诗,她见无法说服他,无奈的丢下一句“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答复我。”踏上了征途。

现在看来,他的决心没有变,还是用裴多菲的诗来暗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爱。她一阵酸楚,满心潮湿。哀怨地哽咽着:“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她擦掉泪水,抬眼窗外随风摇曳的盈盈翠竹,爱若不能,让她伤心无措。静坐一会渐渐释然:是的,对于革命者来说,生命是可贵的,爱情是圣洁的。为了革命,一切都可以舍弃,这是理想信念的召唤,是对信仰的忠诚!这是革命者爱情的挽歌,是向死而生的誓言!对高尚的人来说,爱是拥有,放手更珍贵。

程虎看似绝情的举动,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看似无情胜有情,这样的感受更让她刻骨铭心!心里瞬间腾起一股深深地敬意。出门凝视着东北方向,暗暗祈祷:程兄,我在山里祝福你平安,幸福!

刘志宏说那句话时,现场反应较为强烈的有两人,一个是余南山。他的第一反应是迅即扭头看他的郎中弟弟,又重重叹一口气。他不忍看郎中弟弟那失场的窘态,找个借口走了。

另一个自然是时光,当时他正干了一杯酒,听到这话,一口将尚未下咽的酒喷到刘志宏脸上。也顾不得表达歉意,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心中好似五脏六腑已被掏空。他来到家门,却不想进去,靠大树上空前绝望,销魂荡魄。

打从跟苏小妹接触后,尤其是冬至后,他已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感情上好像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却不料,刚刚点燃的爱情火焰,被冷冷的一句话无情的湮灭:一切皆空,不切实际的空,这世界已万物归空了。哈哈哈!

他心有不甘,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猜想,她是个有学问的人,很注意工作方法,一定是她已感受到自己滚烫的爱意,承受不起,亦或嫌弃自己,怕明着拒绝伤我面子,和刘志宏私下串通好,故意这样说的。就像上级免掉自己队长职务,让簿安宁知难而退一样。是的,肯定是的,她对我态度好转,是从被任命政委开始的,她是为了顺利开展工作。她条件那么好,怎能看的上我呢?啊呀,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傻得可爱,我咋也这么傻呢?“着名郎中”为何连这简单的问题都没看出来呢?看来自己纯粹是一厢情愿地做白日梦。呀呀,我真是傻得可爱,傻得可怜啊。

想起自己所有的努力已付诸东流,他无法发泄心中悲痛,只感觉自己要生病了。树叶落了一地,抬头看树蓬,好似在寻找己丢掉的魂魄;无叶的虬枝,杂乱无序地伸向苍穹,似乎在为他责问苍天:这是为什么?老天为何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他无力地蹲下,瘫靠在粗粗的树干上,捡起一片枯叶,看着枯叶上的斑斑点点,渐渐伤感起来……

失魂落魄的还有二人。

石头得知曾子萍去县城,跟布庄小老板住在一起,差点当场晕倒,扶着墙,躺床上,饭不思,茶不香。同宿舍的队员以为他有晕病,抬他去了卫生所。

“猿猴”横竖查不出病因。男的不行女的上,夏静茹看他神态,没给他打针吃药,花了一点工夫,跟他谈天谈地谈女人。她滚烫的话语,让石头倍感温暖;莺莺细语,犹如春风拂面,让他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当天出院。

石头为啥晕倒,只有李小飞知道,痛苦的滋味他早已尝过。这次看夏静茹又跟石头亲和谈笑,还是不能自制,独自进了树林,暗自惆怅。

第一次在树林,发现“小嫩瓜”被“猿猴”搂着肩膀去山后,恨不得给这丑八怪吃飞镖。冷静下来,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卑的心理,注定他不敢正面出击,连续几天在师傅面前晃悠。看师傅忙的顾头不顾尾,便打消了请他出面的念头。之后见两人多次进树林,只好自我安慰:一切都是缘分,如果“小嫩瓜”没看上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便将恋情藏进心底。每当看见两人去山后树林,就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暗骂,以平息愤恨之怒火。

“你‘小嫩瓜’也太不值价,我李小飞正宗美男子,你竟看不上,瞎了你狗眼。都说女儿像父亲,看来你老子也不是好东西。‘小嫩瓜’,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长的猴头猴脑像孙猴子,个头还没我个头高,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不要脸的狗男女。我呸,呸呸呸!”

林子里刮起了阴风,听石头喊他,打一个寒颤,骂一句,出了树林。

曾子萍第二天凌晨,悄无声息地离开独山村,八点多便到了和傅来约定的地点。

傅来扶她上车说:“不要看了,送你回家。”交给她一串钥匙,说是她姑父家的全部钥匙。

她惊讶,他怎会有别墅的钥匙?姑父一家怎么了?

他得意地笑笑,将那天下午送她走后,赶回杭州准备小林核查的事告知。

她沉默了一会问,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想问问她的情况?

他说,他昨天上午约了小林,故意透露她杭州的情况,估计他已派人去核查。

她问,他是否知道自己今天为何而来?

傅来说,县城就要演一出大戏,男女主角已经亮相,女主角非来不可。戏名是“美人救英雄”。不过,这场戏很难闭幕,不后悔么?

曾子萍已经对眼前的小伙子略有好感,看着车窗外叹道:“从东到西,转了一圈回到原点,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这是我的宿命,没什么可后悔的!”

曾子萍默默离开独山村,肖阳是一天后才发现的,找遍了全村,没找到人。又发动伤员去找,仍无结果。有士兵提供了一个情况,说前两天,看见曾少尉去找过队长。肖阳估计浑球也许知道,找到时光问,曾子萍失踪,他是不是早知道?为何不跟她长官说一声?

董保民和余南山等汇聚过来,都在询问是咋回事?

时光搓搓手抹把脸,说,大家还记得她曾说过,她姑妈家里逼她嫁人的事么?她这次去县城替游击队买布,邂逅了未婚夫,就是福来布庄小老板。她被鬼子跟踪时,小老板证明是他的未婚妻。她担心小林要找小老板麻烦,想帮他渡过难关。她知恩图报,这样做无可厚非。临走时说她不会当汉奸,县城见面互不相识,就算帮她了。

肖阳释然,说既然如此,为了曾经的战友,大家以后都不认识。散了吧。

周长庚跟他后面边走边问,长官早就知道这事?

肖阳教训他,“说你是个瓜娃子,你还不服。这还看不出来么?”

周长庚嘻笑着说请长官指点迷津。

肖阳放慢了脚步说,曾子萍属于崇尚铿锵激越战斗生活之人,跟小老板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她兴趣所在。浑球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很有可能是执行特别任务去了。她的上峰,既不是营长,也不是队长。

周长庚拍拍脑袋说,他还是没弄明白。问曾子萍会不会是接受了军统指派的任务?接着点头说,可能是!

肖阳饶有兴趣地问,他是从哪方面看出来的?

周长庚说:“我是从长官身上看出来的。丫头片子超凡脱俗、聪明伶俐,也钟情于长官;长官潇洒英俊,沉稳睿智,一表人才。本来是郎才女貌,天下无双的一对鸳鸯,早在部队就有‘金童玉女’的说法。丫头片子对长官热情奔放,含情脉脉。长官却对人家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我分析,面对这么漂亮的幺妹子,还是大城市里的大小姐,长官为何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长官有点忌讳她。我又想,长官忌讳她什么呢?我看长官对军统没有好印象,说明她可能是军统。如若不然,说明长官不是男人,我是坚决不会信的。因为长官看那个女人,眼里要滴血,就能证明。”

肖阳停下,看他好半天,冒出一句,“瓜娃子,我低估你了。我问你,哪个女人能让我眼里滴血?”

“这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非逼我说,我说顺了口,夜里做梦说出来,泄露了军事机密可不得了。”周长庚故弄玄虚地答道。接着叹口气说:唉,丫头片子这一去,小林能放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