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行商旅打扮的旅人,每个人都将自己置身于一身黑袍当中,只留下两只眼睛,
整队人算起来五十人上下,除了这种骆驼踩着沙子的“沙沙”之声,没有任何意思多余的声音,冷漠、沉静,给人一种森然有序的的感觉。
顶着巨大的太阳,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也是一种极为聪明的做法,沙漠当中,避免造成自己的消耗,就是在尽最大可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随行的物品都是驼在骆驼背上,人又坐在货物之上,沙子柔软,人在上面是感受不到一点颠簸,沙漠之舟的美誉不是浪得虚名。骆驼成行沿着上一次风沙之后形成的一个沙漠组成的丘陵前进,商旅摇摇晃晃沿途留下一阵驼铃,若是刨除天气,倒是真的有一种人生的洒脱之感。
但奇怪的是整队罩于黑袍,耳边但有沙沙的骆驼踏地之声,除此之外没有人说话,在烈日炎炎的沙漠当中,倒是给人一种奇异的冰冷之感。为首一人黑袍更显宽大,鼓鼓囊囊不知黑袍之下为何,更是看不清身材,只不过身形挺拔,从兜头帽子缝隙当中眼眸闪现能够看出时不时的锐利之光。
走到一处四面沙丘的低矮之处,为首之人勒住骆驼缰绳,站立不动,这一站立,极为突兀,但是后面之人似乎早就预感一般,齐齐站住,没有一丝慌乱之感。
似乎至于此地,大家本就应该站住一样,给人一种奇异的安静氛围。忽然四周沙漠中,沙海翻滚,似乎被煮沸了开水一样,逐渐蔓延,直至方圆十米之内,沙海翻涌,沙子漫天扬起,而后落下,让人如同置身于沙子的浪涛当中,令人毛骨悚然。
而后这翻涌当中,夹杂着道道黑色的身影,长条形,如同巨蛇一般,柔软、滑腻,夹杂着沙子当中,跟让人觉得有一种森冷的气氛,忽然翻腾的沙海当中响起一阵“嘶嘶”的声音,一条条黑色身影不断从沙海当中闪现。
一瞥之间,整整齐齐,漫天遍野,鳞甲森然反射着一种极为妖艳的光芒。
似乎是进入了埋伏圈一样,不知何时何人布置,这四面八方早已涌来了好多黑背长角蛇,那嘶嘶的声音正是这些三角蛇头吐信子的声音,蛇眼呆滞,带着死亡的绿光,蜿蜒而来。
商旅明显是被包围了,随着社群慢慢地越来越多,看来是这帮人再无生理。但奇异的平静却并没有从这帮人身上离开,仿佛是没有看到这些景象一样,在为首者的带领这下,这些商旅仍旧是摆出一副沉默安静的神态,此情此景跟之前遇到沙暴阻路一样,似乎在这些商旅看来,这些东西仍旧是不具备阻拦自己的能量一样。
随着黑压压的蛇群翻涌,却不见任何蛇有攻击的动作,似乎是一支狂暴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在等待着将领的号令。
东南方向,蛇群如同海潮一样翻涌出来一条小道,仅容一人通行,为首者歪头看去似乎是不确定是否是蛇群给自己的一个生路,但自己身骑骆驼,如此小路断难通行,料想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领头黑袍当中浮现一声自嘲的嗤笑声。
这条群射簇拥的小道尽头,施施然走出一个老者操着浓重的陕北口音:“绝境当中当思求生,阁下不必自嘲。”这老者面坯如橘,瘦骨嶙峋,关节粗大,显然是长久生活在沙漠当中造成的躯体异变。
老者穿的却是简单的多,就像是拿着一块破布直接披在身上一样,手足某些部位,甚至还未覆盖完全。为首者见怪不怪,嘶哑着开声:“沙匪?”
声音却是出奇的好听,若非是长久缺水造成的声音嘶哑,当能听出乃是个俊彦少年。凡是沙匪必定有奇能,要不也不能在茫茫隔壁自由穿行,因为不用跟其他平地上的匪徒们争夺资源,沙匪通常都有惊人财富,罕少有如目前老者一般混的这般凄惨的沙匪。
看来这位沙匪老者知足常乐,并不常于捕猎。见对面来者一口道破自己身份,老者稍稍尴尬一瞬然后开口朗声:“前方的老板们好啊,生活都是不容易,本不应该来滴。”说着老者面上似乎有一抹羞红。乱世之下,谁人生活容易?若非绝境,谁又能来此绝域,想来老者手段高明,也免不了人之常情,但如此腼腆倒是出人意料。
商旅为首者眉眼弯弯,浮现一抹笑意。
老者继续说:“可叹你们偏进了我家主人的地盘,打搅了我们神仙的休息,现在它们很不高兴,你们看看要不随便打赏一些什么东西,平息他老人家们的怒火?”
行走沙海未免怨气聚集平白杀人总是不好,多半会有些许由头,这老者这么说话,其实也是个台阶。
为首之人似乎也是懂规矩,歪着头对着身后同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微风拂过,露出高挺鼻梁,肤色白净,显然也是个美男子。
身边同伴微微点头,知道了头领的意思,伸手头顶,拿下连带着衣衫的帽子,露出脸来,果然是个看起来十分漂亮,肤色白得发光,没有一个斑点,鹅蛋脸型,但下颌鼻梁之处又见些许棱角锋利逼人,阴柔之中隐含汉子气概。丹凤眼,眨眼一瞥之间能看到其中蕴含锋利意味,眼睫毛忽闪忽闪融通一个毛茸茸的葡萄一样,泛着棕色的光芒,露面之后对着老者开口就笑:“你们要什么东西?”
沙匪老人看着年轻人呆了一呆,似乎为为他惋惜一般,眼眸微眯,声音忽然低沉:“金银财宝,金条美婆娘都能换钱,要是有的,都可来点。”
说着盯着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装作是侧耳倾听群射嘶鸣,而后如得密旨抬起头来似乎极为不好意:“生意艰难,我家神仙大悲,若是那小哥愿意留下,倒是可以一身相抵。”
老人似乎是胜券在握,口气中就不免多了一些猥琐调侃是神情。
是的如果这帮人会来事,让自己高兴了,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能够有一两个人活着回去,如果自己不高兴了,那么这些人大部分都会死在这个地方,自己脾气好,但是也不至于对死人有这么多的耐心。
年轻人似乎很懂事,呲牙一笑,这一笑起来更是十分好看,老人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为首一人坐在骆驼上也似乎觉得好笑,嗤笑一声,但并没有说话。好看的年轻人雪白的牙齿迎着沙子反射的光芒闪现微光,映照着绝美的面庞,似乎天神临凡,居高临下,笑语温声:“足下还有龙阳之好?”
目光灼灼盯着老人,沙匪面上羞赧,低下头去。为首者哈哈大笑。
年轻人面上古井不波,似乎也是觉得十分好笑,坐在骆驼上拍了拍手。
俄尔后面驼队当中上前一人,走到了年轻人前面,低下头去,年轻人伸手脱掉了他的帽子,晴朗的天气之下顿时起了一阵狂风,刮得沙尘漫天,更为奇怪的是,在这沙尘当中的风,反常的寒冷,让炎热当中的人们不禁打了个冷战。
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是隐约间聚集了一些云气,若有若无,令人毛树胆寒。
帽子脱去之后,赫然便见那帽子之下是个巨大蛇头,目光森冷,泛着绿光,奇异的是这蛇头居然还音乐带着些人的面相,四方脸型,鳞甲森然。
一股寒冷之际的气势,随着帽子脱下,开始出现。
这是调动了地方阴阳之气的现象。
与群蛇相比,此人气势反倒是更胜。
冷眼吐着芯子,群蛇翻涌之势顿时遏制,呆滞的蛇眼当中似乎多了些灵动,想要挣扎一般。
老者似乎也是受到了极大惊吓,口中极力念念有词。
年轻人眼见老者仍有抵抗之心,嘴角含笑,一把把蛇头随从的衣服扯掉,光天化日之下,森然躯体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肌肉隆动,身体上居然是逐渐起了一些鳞片,光线游走,似乎盘旋画着奇怪的符咒,身形显现之后,蛇头人似乎忽然被抽取了骨头,浑身异常柔软,俄尔委顿在骆驼上,流体一般从骆驼身上滑下,十分熟练地钻入沙海消失在流沙当中。
老人大惊失色,极速后退,但为时已晚,蛇头人巨大的蛇头忽然出现在蛇群正中心,似乎是受到了蛇群阴气加持,蛇头更显庞大,如同一个门板一般,携带死神之威。
“轰轰”蛇群被这种极为强大的威势震慑,窸窸窣窣,不断升上半空,而后又从半空跌落,蛇身上的鲜血洒落,在干涸的沙漠当中晕染出一大片红色。
年轻人好看的嘴角划出锋利的弧度:“你家神仙果然大悲了。”
老人滴泪横流,跪倒当场:“老儿眼拙,求生不易,烦请高抬贵手。”
年轻人呵呵一笑:“凭你也配?”
老者羞赧低头,俄尔抬头:“阴阳师我断然算不上,可我认识茯苓的。”
往年时候,老者目不识丁,瞎苍蝇乱转,是有眼不识泰山遇到过阴阳师的,每当被人手刃之时,提起茯苓,所有人无不给几分面子。一来老人年纪大了,说不定漫长岁月当中真的见过茯苓,二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半还是本着他能改邪归正的念头放他一马。隐居之后没有人知道行踪,宁信其有。自此之后,这句“茯苓”便是老者的报名法宝。
而今情况危急,纵然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蛇首人身,形如妖魔一般的阴阳师,但是在他的概念当中,阴阳师便是神灵一般的人物,超能力者多半都是阴阳师,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而今搬出茯苓不怕他们不给面子。
果然听到了茯苓的名字之后,漂亮小伙子面上露出了一丝呆滞。
看向了为首者,为首者哈哈大笑看着年轻人:“陈师道,他难道以为我们怕了茯苓?”
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色,眼眸顿时阴沉,盯着老者:“若是不说茯苓,你本能活命的。”
蛇群当中巨大蛇头发出震天价的嘶鸣之声,撼天动地,周遭蛇群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四散奔流,七窍流血,边跑边涌向老人,沙匪痛苦哀嚎,摄人心魄,而后沙匪所在地形成了巨大蛇球,顷刻社群退去,只剩下一堆白骨。
似乎是感应到了这边阴阳之气的巨变,沙漠之中流风顿转,天空云气迅速聚集,不知何时蛇头随从已然披上斗篷归队,年轻人随手抛给他一个小丸子,蛇头人仰头吃下,顿时鳞甲上光华流转,蛇头人带上帽子,再不言语。
天边乌云聚集之下,骤风狂起,一行人裹紧衣衫,衣衫猎猎,能够透过这写缝隙看过去,骆驼上的这些人都不鳞甲森然,严阵以待。
为首年轻人叹息:“好在暴露时间未久,天地之气还未打动,大家忍一忍就好,莫再露了相。”
嘶嘶声音潮起,似乎是迎合首领话语。年轻人打了个响指,一团光膜在这队人群当中升腾起来,随之隐入到这些人的身体当中。
“张执旗使,这地方年鸟都不拉屎,也有禁制?”陈师道问道。
“陈师道,越是这种偏僻的地方,灵秀会越是重视,你以为咱们青天宗生命力就这么微弱?咱们是属猫的,只要是给咱们一个机会,咱们便是能够极速翻身,神尊的乃是大成期的修士,这等实力,已经是在这片俗世修士世界当中的顶尖了,你说茯苓害不害怕?”领头的年轻人说道。
“以后不是正式场合,也不用叫我执旗使,就叫我良弼大哥就行,你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了。”首领张良弼说道。
“想当年,咱们神宗本身是主导地位的,只不过就是因为修炼功法比较偏向于魔族,便是被区别对待,被茯苓牵头成立的灵秀会极力打压,哼哼,也是神尊当时太过大意,才着了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的道,不然,这俗世修士界,怎么会没有神宗的一席之地?”张良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