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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综影视之配角的逆袭之路 > 润玉&千凝(修改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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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凝看着桌子上,她能找到的有限的几种死法的工具。

绫缎,这死法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匕首,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毒药,好像又疼又难看。

润玉出现,看见桌上摆放的那些工具,本就不平静的心起伏更大了。他就见不得千凝愁容满面的模样!

“千凝,你摆这些做什么?”

“自尽。”

顾不得男女大防,润玉将千凝紧紧抱在怀里:“好好的,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千凝泪眼朦胧的脸上满是倔强和决绝,“润玉,我们有未来吗?”

“有!”

千凝似笑非笑:“你别骗人了,不可能的!你是神仙,而我只是个凡人。仙人和凡人相恋,是不会有结果的!又不是画本子,哪来这么多例外。”

“千凝,究竟发生了何事?”

“锦觅说哥哥肾阳血衰,六阳不举,没几日可活了。母后不希望王室断后,便想让我出嫁生子,然后把孩子过继给哥哥。”

“这不可能!若是熠王当真病得这么厉害,圣女早些时日怎么没有发现?这八成是熠王想让别人知道的结果。”

千凝:神仙就是神仙,一猜一个准。

“润玉,我不是在同你说我哥哥。再过几日,就是母后给我的最后期限。我若再不给她一个合适的人选,她就要直接给我安排婚事了。润玉,对此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爱的第一人,更不知道在我死后,你的生命中又会出现谁。我所求不多,只想与你一世圆满。”

润玉从袖中取出一张帕子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润玉可以指天发誓,不论过去还是将来,我所爱之人只有千凝。我们不仅今生会在一起,来世也会在一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愿受天罚,神魂尽散!”

润玉的誓言让千凝有了底气。她回抱住润玉,心里有了打算。

——

彦佑捡到灭灵箭后,带着它来到北苑山庄。看见半夜三更还在批阅奏折的旭凤,彦佑对恩主交代他的事产生了怀疑。

一边是恩主,一边是为国为民的好君王,他该怎么选?

最后,彦佑打算听天由命。他用一根头发丝将灭灵箭悬挂于旭凤头顶:“是生是死,皆凭天意了。”

奇鸢丢了灭灵箭之后回天界向天后请罪,被她臭骂了一顿。她责令奇鸢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在锦觅历劫结束前用灭灵箭射杀锦觅。

尽管彦佑刻意隐瞒,恩主还是知道了他得到灭灵箭却没有动手的事。两人又是一番争吵。

锦觅因为不配合南平侯行事,圣医族上下一百多口全部被他所杀。当锦觅打开姑姑给的最后一封信,上面除了一些关心的话,写得最多的就是告诉锦觅,圣医族永远跟熠王共进退。

后来,锦觅以请教侯爷配药为由,从他那里拿到了之前旭凤吃的药膳单子。

南平侯以为自己完全掌控了锦觅,所以和傅相他们开始准备十日后的幕府大会。他们打算在这一天逼旭凤退位。

他们的阴谋被穗禾无意中听到。她莽撞质问,换来的却是南平侯的恼羞成怒。随即她就被关了起来。

——

幕府大会当日,一切都在按照南平侯的计划行事。

“熠王重病乃是圣医族圣女亲自诊断出的,众位若是不信,不妨将圣女叫来问上一问!”

锦觅接到传召,从殿外进入。

她先给众人行礼,随后才道:“南平侯所言实属无稽之谈。”

“圣女!”

锦觅知道他又要拿圣医族说事,可是如今举族皆灭,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熠王康健,从未有过不适!之前放出风声说熠王病重,不过是因为我发现熠王的膳食有问题。我们不知下手之人是何人,所以打算来个引蛇出洞。南平侯和傅相都如此急切,难不成此事是你们二人做下的?”

傅相赶紧撇清责任:“荒唐,此事怎会与本相有关!熠王的膳食一向是由南平侯负责的。”

南平侯也矢口否认:“本侯只是恰好管着这一项。熠王的膳食都是由王瑞喜一手准备的,他每日只是把单子拿给本侯过目。但本侯又不通药理,哪看得懂这些,自然又按原样还给王瑞喜。”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王瑞喜之错了?”

“王上明鉴!”

王瑞喜自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南平侯的口中说出,就知道自己完了。他不敢得罪南平侯,只能一力承担下此事。

大会后,南平侯气急败坏,想就此联系凉虢,但被穗禾暂时劝下。他突然觉得让穗禾嫁给旭凤,然后去父留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几日后,彦佑前来查看灭灵箭的动静,却不想它还挂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禁感叹旭凤的福大命大。

回到洞庭湖后,彦佑再次体验到了恩主的歇斯底里。无奈,他只能继续行动。不过,他已经决定带润玉来洞庭湖了。他想,或许只有亲子才能让她不再如此疯癫。

锦觅和旭凤之间的感情日益加深,她已经做不到对他的感情视若无睹了。只是圣医族的族训,让她只能选择逃避。她想和羌活回到圣医族的族地,但是旭凤不肯放手。

又过了一段时间,彦佑总算是找到机会把润玉框去了洞庭湖。

“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润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抹恐惧。

“彦佑,我还有些事,改日再来拜访。”

“好。届时你到湖底的云梦泽,我会出来就接你。”

润玉颔首离开。

彦佑不知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是既然他已经答应会再来,就不怕他会跑了。总归不过几日,他等得起。

——

“你在做什么?”

千凝一怔,慌乱的收起桌子上的东西。

本来以润玉的眼力早就应该看清楚了,但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刚才那一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千凝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收好东西后,像往常一样拉着他坐下。

“这是什么?”

润玉展开画卷:“你可曾看出些什么?”

“这是何人?你母亲?”千凝看了眼他的神情,解释道,“我观这画中人与你有几分相似,故而有此猜测。”

母亲。

原来他不是曾经见过这幅画,而是画中女子的容貌和他相像。

彦佑为何要在天界闹出这么多事?他的背后是何人指使?他为何非要让他去洞庭湖底,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的生母又是否活着?

一连串的问题在润玉心间盘桓不去,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去了解真相。

人间之事即将了结,他得在千凝返回天界前解开这些问题。

“润玉?”

“嗯?”

“你发什么呆啊!”

润玉回过神,轻轻一笑:“没什么,想到些事情。千凝,这几日我可能不会出现,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出现?”

“听你的语气不像是坏事。”

“准备娶你的事宜自然不是坏事。”

没准是呢……

——

千凝装睡瞒过了润玉。他走后,她掏出方才藏起的纸。上面写着:太师之子暮春秋,年二十三。

太师是淮吾除了南平侯和熠王以外唯一掌握兵权的。太师一脉从来只忠于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所以南平侯并未把他视作敌人。

太师只有一子,本是少年将军,却因凉虢人断了一条腿。也正是因为断腿,暮春秋二十三了仍未娶妻。不是没有人说亲,而是说亲的对象要么家世不行,要么品貌不行。太师不愿委屈自己唯一的儿子,所以才一直拖着。

“寻儿,打听到了吗?”

“公主,暮公子今日会去景阳楼听戏。”

“如此,备车。”

“公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别无他法。”

虽然哥哥手里的兵权能和南平侯勉强抗衡,但别忘了,淮吾还有一个外敌凉虢。届时他们若再来个里应外合,淮吾不保。如今朝堂之上大半都是南平侯和傅相的人,也只有拉拢太师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师不为外物所动,所以只有从暮春秋下手才有可能。

——

景阳楼

暮春秋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以及周围人的阿谀,心中烦躁不已。他并不喜听戏,可只能坐在这。

不出门,父亲不放心,出门,身边也只有这些狐朋狗友。

“你们快看,是公主!”

“公主还是那么美艳动人。”

“也不知她最后会花落谁家。”

“总之不会是你家。”

“我看也只有暮公子能配得上公主了。”

他暮春秋一介残腿武夫,哪有资格去肖想公主。

不过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抬头往千凝所在的方向望去。

美而不俗。这是暮春秋对千凝的第一印象。

千凝回望过去。

没想到这个暮春秋也是个翩翩公子。那张脸虽比不得润玉,但也颇为少见了。

千凝冲暮春秋友好一笑,收回了目光。

饵已经下了,什么时候上钩就全凭鱼了。

即便千凝已经把头转回去了,暮春秋还是朝她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是他残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友善的笑。她应当也是认识自己的,只是没有像旁人一样,表面在笑,眼底深处藏着嫌弃。

回府后,暮春秋立刻让侍从去调查千凝。得知今日的遇见确为巧合后,暂时放下了戒心。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频繁的偶遇,接触也越来越多。

南平侯虽然有得到千凝和暮春秋接触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没用的公主,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

润玉带着邝露入洞庭湖。走到湖底,那些他一直记不起的童年记忆纷纷涌入了他的脑海。

“你不是红鲤鱼,你没资格跟我们玩!快走快走快走!头上长角的怪物!走,离开笠泽!”几个小孩合起伙来欺负一个身着白衣,头上长角的男孩。他们嘴上说着难听的话,手也不停地推搡他。

润玉的顿足引得邝露询问:“殿下,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润玉没有回答,因为回忆还在继续。

长角男孩被欺负后靠坐在一块礁石上,一名女子从门内走出。她抱着孩子,哄他:“鲤儿,你把角割下来,就和他们一样了。”

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不要,娘亲!”

可是女子没有理会,只让他听话。

走进屋内,女子拿起一把刀对着孩子头上的角狠狠割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孩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在孩子的角被割下时,润玉感同身受,面露痛苦。

“殿下,你没事吧?”

润玉缓了缓,道了一句“无妨”,继续向前走去。

润玉盯着“云梦泽”三个字看,慢慢地,这三个字在他眼里变成了“笠泽”。

记忆的画面再次闪现,男孩被割下角后,头上包着纱布。女子推着他让他去找小伙伴们玩:“鲤儿,去找你的伙伴们玩,告诉他们你是一条红鲤鱼,去啊!”

男孩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

随着回忆,润玉的神情愈发痛苦,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邝露见状立刻唤醒了他。

润玉喃喃:“云梦泽?不是笠泽吗?”

这时,彦佑从里面打开门,看着润玉道:“大殿,终于等到你了!请!”

只是润玉站在那里没有动。

“大殿你?”

“抱歉,我想我又要食言了。”润玉艰难开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宜轻易觉察的颤抖。

真相就在眼前,可他却又一次退缩了。

“大殿身体要紧。”

润玉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他也不敢逼着他继续往里进,只能同意他离开。

——

润玉拒绝了邝露的陪伴,独自去了北苑山庄。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发生什么事了?”千凝被润玉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忙起身扶着他坐下。

润玉现下脑子乱的很,他想和千凝说话,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从哪说。

千凝也没有逼他,他不说,她就在一旁陪着。

“还记得我先前让你看的那幅画吗?”

千凝点点头。

“我想你当时定然很疑惑,为何我会连自己的母亲都认不出来吧?”润玉没有要千凝回答的意思,他自顾自说了下去,“因为我缺失了一段记忆。”

“我第一次见我父亲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我的生母去世了,我从未有所怀疑。直到前不久,有人借着一些由头把我带去了他的府邸。那处我从未去过,却觉得熟悉又陌生,同时有一股恐惧梗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所以我逃了。

回到家后,我突然想起了先前从家中藏书楼中发现的画像。我只知此人与我父亲关系匪浅,却不知那人与我有何关系。直到你的那句话,点醒了我。先前想不明白的事也都一一有了答案。

我想这画中人是我生母无疑了。只是我不知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想到那日那人的一反常态,我想他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今日,我带着画去找他了。”

千凝问道:“你知道答案了?”

润玉摇了摇头:“我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记忆,所以刚走到门口,我就离开了。方才我还在唾弃自己胆小,现下心中却只剩下庆幸。”

“这是为何?”

“受那些记忆的影响,当时的我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怨恨。我不明白她为何不爱我却还要生下我;不明白她为何非要我伪装成鲤鱼和他们玩;

不明白明明每次受欺负的人是我,她却总要我去道歉;不明白她为何能狠得下心剜我的龙角,拔我的龙鳞;更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找我。”

千凝不太明白:“你方才不是说没找到答案吗?为何你现下说的这些疑问却在告诉我,你已经确定了她尚在人世?”

“或许是母子之间的羁绊吧。我有种预感,只要打开那扇门,我就能见到她。”

千凝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话,然后问道:“所以你究竟在庆幸什么?”

“若是当时我强压下情绪进去见她,难免会不受控制的和她发生争吵。那样只会伤人又伤己。我庆幸自己当时没进去。因为如今的我已然恢复了记忆,而那些记忆又无一不在告诉我,我的母亲她没有错。她并没有抛弃我,反倒是我……”

“你抛弃了她?”

润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你这么说也没错。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太湖湖底。母亲为了不暴露我龙族的身份,把我乔装成鲤鱼,并给我起名‘鲤儿’。

因为我长相怪异,所以经常被人欺负。我有试着告诉母亲,但是母亲只会带着我去道歉。而每一次道歉都会换来下一次的变本加厉。在一日日的欺压下,我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反抗。也就是那一次,让我尝尽了苦果。”

“发生了什么?”

“她动手剜了我的龙角,拔了我的龙鳞。鲜血从我身上渗出,染红了衣物,一层未干又染一层。”润玉说着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显然是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失血过多带来的彻骨寒冷,一点一点刺入我的脏肺、骨髓。

冷到深处就感觉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体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你别说了!”千凝狠狠扑进润玉的怀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温热的眼泪唤醒了润玉的意识,他回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肩头缓了许久。

“可是龙的自愈能力太强了啊,用不了多久就又会长出来,即使逆鳞被一起剜了也无用。”

千凝不禁捂住了嘴:那可是逆鳞啊!他该有多疼啊!

“到了后来,我就自己动手剜龙角,刮龙鳞。虽然习惯了那样的日子,但我却不想继续过了。那一夜,我跳出了湖面。”

“你想逃?”

“若能逃的了,我母亲便不会把我藏在湖底深处多年了。”润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她抓着千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是龙。所以当我听说鱼离水太久就会死,便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可惜没死成。”

“谁救了你?”

“我父亲的妻子日夜派人盯着洞庭湖,所以在我上岸的第一时间她就得到消息找了过来。当时的她没有孩子,所以她并没有杀我,而是骗我服下浮梦丹,让我忘记了那段记忆,将我带回了天。”

听到这,千凝算是听明白了:“你恨你母亲吗?”

“不恨,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哪怕她真的是之前那些事的幕后主使者,他对她也只有心疼。他不在的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

“既然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就去找她把事情说清楚吧。”

“明日吧,今日我只想陪你。”润玉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黑色脑袋,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话说你真的只是个放鹿的散仙吗?”

“鹿你都瞧见了,又怎么会有假呢?”

“那可说不准,没准大有来头呢!”

两人依偎了许久,直至外面传来寻儿的声音,她才赶忙从他怀里起来。只是那张脸都哭的跟花猫一样不能见人了。

“你还笑!”千凝嗔怪道,“我现在这样怎么见人啊!”

“莫慌,一切有我。”

——

第二天

“大殿?”彦佑听到润玉的传音很是意外。他以为以他昨日的状态,怎么也得过个好几日才会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润玉忽略掉彦佑打量的眼神,直截了当的说:“带我去见她吧。”

彦佑:我好像也没说要带他去见谁吧,这就猜到了?

彦佑甩了甩脑袋,摒弃掉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带着润玉走进内室。帘帐内,恩主,也就是簌离正在抚琴,小泥鳅坐在旁边吃东西。

润玉站定后深呼了一口气,才让彦佑出声。

“恩主,夜神殿下求见!”

簌离抚琴的手停下拍在琴上。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旁的小泥鳅。

簌离起身就要离开,但还没等她走开,润玉就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她避无可避,只能背过身子对着他。

润玉二话没说就跪下对簌离行了个大礼。

簌离听到润玉下跪的声音,心中更是慌乱:“上神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

“娘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避之不及,可是在怪孩儿当年私自跳出太湖,弃母而去,上天去做了那天帝之子?”

簌离心疼不已。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舍得责怪。何况她知道他并非是自愿上天的。只是眼下她要做的事不能牵连到他,所以只能竭力和他撇清关系。

“夜神说笑了,你的母亲又怎会是妾身这样一个小仙。”

“娘,孩儿知道您有苦衷。孩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人随意欺凌的孩子了。不论您有什么计划,什么打算,都可以告诉孩儿!”

簌离仍然不肯承认:“你的母亲自那场大火以后就已经死了!”

“就算娘亲不肯相告,孩儿也能猜到几分。娘亲是想铲除旭凤,让天后饱受丧子之痛,然后扶持孩儿上位,以报当年龙鱼族灭族之仇。而娘亲不肯和孩儿相认,便是不想让孩儿牵连其中,对吗?”

簌离没有出声反驳,但也没有回头。

“可是娘亲,您是孩儿的生母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就算您不和孩儿相认,一朝事败,天后也仍然会把此事安在孩儿身上。”

“怎会事败!火神一死,荼姚就会悲痛欲绝,方寸大乱!此时我再让人给她下药,她就会彻底废掉!太微只有你和火神两个儿子,火神死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润玉平静的说:“娘亲既然胸有成竹,又为何还要将孩儿推离?你我里应外合,成算不是更大吗?”

簌离一时间无话可说。

“娘,停手吧!您的仇,龙鱼族的仇,孩儿来报!”润玉的声音越发哽咽,“寄人篱下,遭人厌弃的日子孩儿过了上万年,如今好不容易得知生母尚在人世,孩儿不想再和娘亲分别!孩儿也想过有人疼有人爱的日子!”

簌离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似是被说动了。

“娘,您知道吗?孩儿如今也有了心爱的姑娘,您就不想见见她吗?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们两个若是在一起,定然不会有婆媳纷争。纷争一少,心情便会好。心情好了,您的孙儿还会远吗?”润玉试图用美好去引导她放弃复仇计划。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他不急。

——

润玉走后,簌离也将当年的真相对彦佑和盘托出。

当年还是龙鱼公主的簌离随父上天为天后贺寿,却误入省经阁和谎称司夜之神,名为北辰君的天帝相遇。之后更因其容貌与先花神梓芬有几分相似,得天帝“倾心”,与之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在从天界离去之前,她才发现端倪,只是她已没有时间去探明真相。在和天后辞行之时,她手上戴的灵火珠被天后注意到。

簌离在回到笠泽之后偷偷生下润玉,却仍被其父发现。也正因润玉的真身,她才知道北辰君的真实身份。

出了这样的丑闻,她和钱塘湖世子的婚约也只能作废。只是没想到那钱塘君会跑到天上去状告太湖君。后来天帝把太湖三万六千顷水泽之地几乎都给了鸟族。

而天帝这么做可谓是一箭三雕。一来,使太湖、钱塘交恶,分崩了东南水系。二来,天帝通过鸟族控制了最富庶的八百里太湖。三来,削弱制衡了天界堪称第一重臣的水神。

之后簌离为了隐藏润玉的身世,给他取名“鲤儿”,把他乔装成鲤鱼藏于笠泽深处。只是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润玉因反抗引发的潮涌术引起轩然大波,惊动了水神。

水神在知晓润玉的身世后不仅没对他做什么,还帮忙隐瞒了这件事。再之后就是刮龙鳞,割龙角的事了。

后来,天后夺走润玉,还一把火烧了笠泽,将龙鱼族斩杀殆尽。她父亲在临死前嘱咐她一定要报仇。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在云梦泽了,是水神救的她。她本想一死了之,却被水神劝住。再往后,簌离就开始疯狂修炼禁术,想要报仇。

——

淮吾,太师府

“爹,我想娶公主。”

“我的儿,父亲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爹,我想娶公主。”

暮春秋脸上的笑是太师这些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太师虽然对千凝的身份有些顾虑,但是为了儿子,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太师当日就进宫去面见王太后了。

王太后听完拿不定主意,就让人把旭凤叫来了。旭凤因为上次千凝的话,也不敢直接下旨,于是又让人去叫了千凝。

没想到这一次,千凝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千凝,你和暮春秋之间当真……”

“哥哥,我心中有数。我知你与锦觅情投意合,但你毕竟还和南平郡主有婚约。南平侯未解决之前,这门亲事不宜退。故而我以为,你应该先把锦觅和羌活送回圣医族。等到事了,你再风风光光把人娶回来。”

旭凤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千凝……”

千凝打断他的话:“哥哥,我与暮公子之事,尽快办吧,免得夜长梦多。”

不久,旭凤悄悄把锦觅送走了。

第二天,旭凤下旨,将千凝和暮春秋的婚期定在半月后。王太后责怪旭凤太过着急,不过好在对于千凝的婚礼,她早就准备起来了。

——

润玉望着一片红的北苑山庄,神情有些恍惚。

屋里,千凝正在试婚服。她看到润玉来了,便把寻儿给支出去了。

“我还尚未上门提亲,你怎么就换上婚服了?”

“好看吗?为你穿的。”

“为我?千凝,你觉得我如此好骗吗?”

千凝没有一点被抓包的自觉,她抿唇轻笑:“我不会骗你。这辈子,我也只会是你一个人新娘。婚服,我只为你而穿。你该相信我。”

“好。”润玉这才开始回答她之前的问题,“红色衬你,甚美。”

“算你有眼光。”

把千凝哄睡后,润玉立马变了脸。想和旁人成婚,做梦!

——

转眼就是婚礼的前夕,那夜,千凝派寻儿给旭凤送了封信。旭凤看完以后疯了似的冲向千凝的住处。

当他推开门,千凝已经倒在血泊里失去了呼吸。

“千凝!千凝你醒醒,不要吓哥哥!”旭凤的手一时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王上,公主已经去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为公主报仇!”

“南平侯!”旭凤咬牙切齿的说,“去,通知太师府,公主被南平侯所杀!”

旭凤在秦潼走后,跪在了千凝的尸身旁边:“千凝,我替淮吾的百姓谢谢你的大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在千凝给旭凤的信上是这么说的: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怪任何人。南平侯狼子野心,也只有我的死才能让太师和南平侯彻底反目,站在你这一边。也只有这样,你才能赢,才能和锦觅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我和他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能为淮吾,能为你做一件有利的事,我无悔。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暮公子了。他对我是真心的,可我对他只有利用。如果有机会的话,代我向他说句抱歉。

青儿是我的心腹,只要你一口咬定她是南平侯的人,就死无对证。不过因为我害她死后不得安宁是我之罪,所以还请你务必善待她的家人。

母后的养育之恩,千凝只能来世再报。

——

千凝死后,元神就飘回了风族。临秀和风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千凝。”

面前的千凝并不是她曾经见过的孩童之身,而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尽管如此,临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千凝朝临秀恭敬地行了一礼:“人间一行令我感触颇深,如今我体内的风灵根已经长成,今后便要回璇玑宫去了。这些时日,多谢师傅教诲,也多谢长老照拂!”

“你的灵根虽已长成,但仍需勤加修炼才是。璇玑宫不如族地,风系灵力匮乏,回去只会耽误你。倒不如像从前那般留个分身在此。”

“实不相瞒,千凝此生并无追求,只想常伴夜神身侧。当初答应师傅到这风族族地来,也只为寻求稳固身形的法子。如今我已如愿,自是要回去。毕竟璇玑宫才是千凝的家。”

千凝此话令临秀苦涩不已,明明这里才应该是她的家。她想强留她,可又怕这样会让她更加抵触,只能先暂时应了她。

“日后我可能去璇玑宫看你?”

千凝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但既然她问了,她就要回答:“师傅说的哪里话。您是千凝的师傅,不论您何时来,千凝都会和夜神殿下扫榻相迎。”

临秀取出一个乾坤袋交与她:“这里头是极品风灵石,日后你即便不来族地,也可用灵石中的风灵力修炼。等这些灵石用完了,你给我传信,我再给你送去。”

千凝眼眶渐渐湿润,她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临秀:“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母亲,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不论千凝身处何地,都不会忘记您曾经带给我的温暖。”

临秀多想趁这个机会,直接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可临了,她胆怯了。

她把乾坤袋放到她手里,催促着她离去。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泪水控制不住的从她脸上滑落。

——

人间,暮春秋得知千凝死于南平侯手里后,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气,再无生机。太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气之下竟直接冲进南平侯府,趁其不备,将南平侯给杀了。

南平侯手里的人也在太师和旭凤的运作下被彻底瓦解。凉虢趁机攻打淮吾,旭凤亲自带人前去迎战。

——

人间,洞庭湖畔

自从和簌离相认,润玉每日都会来云梦泽,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不巧,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润玉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润玉见过母神。”

“夜神近日下凡下的似乎有些勤啊!”

润玉笑着解释道:“几位仙人一同历劫,润玉担心出事,故而下界看顾一二。”

“既然夜神是来看顾旭凤几人的,又为何不在他们身边守着,而要跑到这洞庭湖来呢?难道这里,也有什么仙人在历劫吗?”

“大殿自然是来找我的!”彦佑突然出现。

天后给奇鸢使了个眼色,奇鸢会意,一个闪身和彦佑战在一起。

“母神这是要做什么?”

“这里没有旁人,你又何必再装!”天后冷哼一声,聚起一团灵力,“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出来救她儿子!”

“母神此话何意?润玉不甚明白。”

“很快你就明白了。”

天后第一个灵力团,润玉躲开了,可是第二个,第三个他躲闪不及,被打中了。

“母神,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您这样不由分说便打,润玉为了活命,只能还手了。”只希望娘能沉得住气,不要上来。

“废话少说!”

“休伤我儿!”簌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润玉受伤却无动于衷呢!

“你终于来了!太湖龙鱼死而不僵,我先前就有疑虑,只是一直没能得到应证。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你的族人!”

“太微无道,侮辱我一生!荼姚你夺我子,灭我族!这万年来我寝食难安,誓要倾覆你们的暴政!今日天帝不在,杀了你也算是给我无辜惨死的族人一个交代了!”

天后冷哼一声,看着刚才簌离打向她的兵器:“灭日冰凌!原来谋害我儿的幕后黑手就是你!”

天后率先动手,两人打得火热。

“母神,我求您看在父帝和孩儿的面上放过孩儿的生母吧!母神——”

“鲤儿你不必管我,赶紧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仇人,她的心痛到了极致。下手更是狠了三分。

她狠,天后比她更狠。

“娘!”润玉挡在簌离面前,接下了天后用了七分力的一掌。

“鲤儿!鲤儿你怎么这么傻啊!”簌离抱着润玉不禁哭出了声。

“娘,您别哭,我没事。”话音刚落他就猛然吐出一口血。

“润玉,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作对了?”

“母神,孩儿无意与您作对,孩儿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母活下去!”润玉挣脱簌离,跪爬向天后:“我知道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担心我与旭凤相争,可孩儿从未生过此心!孩儿什么都不要,只求您放过她!”

“你若认她做母,便不要再叫我母神!”

“母神,求您了,饶过她吧!”润玉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给天后磕头。

“既然你选择她,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天后运起灵力朝润玉打去,可是润玉非但没有防御还在不停磕头。簌离挡在润玉面前替他接下了天后的全部攻击,并且用尽最后的灵力用灭日冰凌伤了天后。

润玉终于反应过来,大喊“娘”,起身接住了倒下的簌离。

“娘,娘……”

“我的孩子,能在死前见到你,为娘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天帝。可唯有生下你,娘亲从不后悔。”

润玉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忍再看簌离口吐鲜血的虚弱模样。

“好好对待你心爱的姑娘……娘累了……”

“不要,不要,不要睡……”

“娘,我能救您,您相信我,我一定能救您的!”润玉扶着簌离,不断给她输入灵力。

彦佑打败奇鸢后也赶了过来:“大殿,干娘怕是不行了。”

此时天后也恢复过来,直直将灵力打向润玉。润玉为了能继续给簌离输送灵力,打算抗下这一掌。

好在千凝及时赶到,将天后这一掌打偏。

“你是谁?”

千凝根本不理她,她跪坐到簌离身边,将灵力输送到簌离体内:“润玉,把她交给我。”

润玉看到她很意外,他想问些什么,但眼下时机不对,天后还在虎视眈眈。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问她。他相信她,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母亲交给了她。

他撑起身,冰冷的目光直指天后:“今日,我定要为母报仇!”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千凝不像润玉毫无目的的输送灵力,她用灵力稳固住簌离的神魂后,就将她的肉身收进了玉佩。而在外界看来,簌离是神魂俱灭了。

润玉对战天后,上来就是一个水系高级法术。

天后轻敌在加上之前和簌离斗法受了些伤,一时间竟不敌润玉。就在她即将被打中时,洛霖赶到和润玉对上。面对洛霖,润玉也没有丝毫留情。

洛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润玉的灵力打到了洞庭湖上。润玉见招式被化解,不可置信的看向洛霖。

“夜神还请节哀。洞庭湖生灵过去万年多仰赖洞庭君照拂,如今令堂羽化而去,夜神一怒,恐造成洞庭湖生灵浮尸千里。还请夜神节哀制怒,承继洞庭君遗泽,为令堂积德行善。”

“水神好生没有道理!”千凝走上前,和润玉并肩而立,“天后要杀洞庭君之时,你不加制止,她要杀润玉之时,你也不曾出现。润玉不过是反抗一二,你就要强加阻挠!就因为她是天后,你便要不分是非,处处袒护与她吗!”

“这位仙子,不论天后是否有错,都不应由你们私自处置。况且洛霖此举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这洞庭湖的三万生灵。”

“你休要冠冕堂皇!当年若不是你不作为,洞庭君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这洞庭湖生灵的命是命,当年枉死的太湖生灵的命就不是命么!”

就算水神是她师傅的丈夫又如何,这样只知逃避,没有担当的男人要他做什么!

当年之事千凝知之甚少,但她知道作为水神,庇佑水族生灵乃他职责所在。可他却没有护住那些忠于他的水族。纵有再多理由,他也难辞其咎。

洛霖确实愧对太湖生灵,可正因犯过错,他才不想历史重演。

润玉方才一时冲动才会想和天后决一死战,可如今他的理智回笼,自然不会再贸然行事。

“千凝,算了吧。”

千凝其实也知道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天后,最后只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可她就是不甘心!

在润玉的制止下,她暂时把注意力放到了玉佩中。洞庭君的神魂虽然被她暂时稳固,但随时可能离体。若当真离了体,就麻烦了。他们得尽快离开这,找一个安静之所继续加固神魂。

天后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润玉,但她明白,有水神在,自己杀不了他。所以在诬陷了洛霖两句后就带着奇鸢走了。

润玉此时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

璇玑宫

“邝露姐姐,你先带他们去偏殿吧。润玉这里有我照顾就好。”

当屋里只剩下千凝和润玉,她才终于能够好好检查他的伤势。

他的伤说重也不重,至少没有到晕厥的地步。他昏过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情绪起伏过大。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帮簌离稳固神魂,所以润玉暂时被千凝抛在了脑后。

——

洛霖回天后就把洞庭湖畔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天帝。他希望天帝秉公处理,天帝却怪他当年救下簌离。

天帝的冷漠让洛霖不禁想到了千凝的话。确实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决,无所作为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可错已铸下,说什么也晚了。如今这个局面,他只能尽力保住润玉。至于天后,看天帝的样子,是没打算惩处她了。

至于天后,回到宫中后是大发雷霆。在润玉这边失了手,所以更不能让锦觅活着回来。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死了,水神应该会很难过吧。这就是跟她作对的下场!

——

璇玑宫这边,润玉没睡多久就醒了,醒来时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千凝你在哪?】

【玉佩里。】

【等我一下。】

千凝甫一现身就被润玉紧紧抱住。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说实话,这是相识几千年以来,她第一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

“都怪我,若是当时我没有抱有侥幸之心去求天后,而是和娘一起对付她,娘她就不会死……”

“你没有错。明知打不过还非要去送死,那才是真傻。况且谁说她死了?”

“什么?”

“我说,你母亲她没死。”

“当真?”润玉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千凝,你不必哄我……”

他的笑落在她眼中满是苦涩。

千凝手一挥,簌离的肉身就出现在了地上。这下润玉信了。

“千凝,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的神魂还不稳,你先设个结界,免得神魂跑了。”

“好。”说话间,结界自成。

“你也知道,我的灵力自带治愈能力。在接过洞庭君的那一刻,我便不自觉产生了一个念头,玉佩可以让我存活,又是否能让她也存活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将她安置到了玉佩之中。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不过她的情况总归和我不大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她最后能不能醒来。”

“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她还活着。”

千凝有些气闷:“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悲观?咱们都还没试呢,你就接受现实了!”

润玉摸了摸她的头:“莫恼,你说怎么做,我皆听你的。”

“玉佩虽说也可以让她安身,但我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最好能寻一件与她相关的物件作为容器,然后再将这容器放于玉佩之中。”

相关之物?

润玉想到了自己经常佩戴的那串鲛珠:“千凝,这个可行?”

“行是行,只是这鲛珠怕是没有地方可以放她的肉身。”

“那便不要肉身。”

“啊?”

润玉道:“我母亲这具肉身早年间受过重创,就算日后复生,怕也有碍寿数。倒不如釜底抽薪,效仿你当初寄居玉佩之法,让她寄居鲛珠之中。待日后修炼得宜,定能重修肉身。”

“倒也是个办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润玉把簌离的神魂从肉身中抽离。也得亏神魂本就不稳,不然生抽神魂,死了都能活过来。

千凝用灵力引导神魂进入鲛珠之中,并下了一道封印。说来这封印之法还是从风长老那学来的。

“千凝你做什么!”

“别担心。”千凝把刚刚用风刃划开的手指贴到润玉的胸口。那里是挂玉佩的红线所在。

润玉察觉自己的灵力似乎在随着千凝指尖的滑动从体内消失。

做完这一切,千凝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倚靠在润玉怀中向他解释:“玉佩中灵力稀缺,所以适才我以我的血作媒介设了一个阵法,从你体内汲取了两分灵力供养玉佩。

这阵法是长久的,一旦玉佩中的灵力不够,就会从你体内汲取。所以日后你可要好生修炼才行。”

“谢谢你千凝。”

“我都偷你灵力了,你还谢我。”

润玉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头上,轻声道:“我都明白。千凝,你为我做的够多了,累了就歇歇吧,我在。”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总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润玉把千凝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你总是这么逞强。你知不知道你把事情都做完了会显得我很没用?傻丫头,好好睡一觉吧,接下去的事有我就够了。”

当结界撤去,彦佑三人立马走了进来。

“大殿!”奇怪,这俩人的位置怎么对调了?

润玉往千凝身边布了一个结界,确保她不会被打扰后,才去和他们说话。

“大殿,逝者已逝,我想干娘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

润玉很想说自己没有,但他那泛红的眼睛没有丝毫说服力。想了想他还是顺势承认了下来。

“这是干娘留下的。”彦佑拿出一颗夜明珠交给他。

“多谢。”

——

夜晚寂静无声,屋里只有千凝平缓的呼吸声。

“润玉!”千凝从梦中惊醒。她望向那个背对她而坐的身影,萧瑟又寂寥。

润玉似心有所感,回过身,却看到她坐起身,心疼的看着他。他解除结界,朝她走去。

“你又哭了。还说我是水娃娃,我看你才是!”

润玉见她想给他擦眼泪,乖乖的把脸凑了过去:“虽然母亲还在,但看到她对我的那些殷殷嘱托,还是没能忍住。”

“以后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好。”

直到这时,润玉才有机会询问千凝凡间之事。

“你此时不该等着我去娶你吗?为什么会回到天上?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个,千凝有些心虚:“那个,我说了以后你不要生气啊!”

“你先说。”

“淮吾上下被南平侯和傅相掌控。哥哥独木难支,唯有寻找盟友才有一线生机。而盟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太师。

太师一族从来只忠于王位上的人,想要拉拢他,就只能从他最在意的事上下手。我打听到太师的独子暮春秋因凉虢人伤了腿,时年二十三了却仍未娶妻……”

“所以你就以身为饵。”

“是。我故意接近他,让他对我情根深种,然后顺理成章和他定下婚约。”

“你对他可有情?”润玉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竟然不信我!”

润玉见状赶紧将她搂入怀中哄:“我怎会怀疑你。我只是想到了当日你穿喜服的模样。一想到你那身喜服是为他人而穿,我这心里就止不住泛酸。

其实昨日若不是遇上了天后,我在和娘亲请完安后就会去北苑山庄抢亲。”

千凝:还挺想看他抢亲的,可惜……

她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我没有骗你,那身喜服我真的是为你而穿的。除了你,没有人见过我穿喜服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

“在婚礼前夕,我做了个局,和侍女演了出戏,让她把我给杀了,然后嫁祸给南平侯。”

“你简直就是胡闹!你可曾想过你对他是做戏,万一他对你也是如此呢?你如何能保证太师和南平侯一定会反目成仇?你拿自己的命去赌,万一赌输了呢?”

千凝抿着唇拉起润玉的手:“我不在乎。只要婚约顺利定下,哪怕暮春秋对我无意,太师也绝不会允许南平侯公然打他的脸。

对于凡间那个我来说,能为淮吾尽一份力,能帮到哥哥,能在死之前为你穿上一回喜服,已别无他憾了。况且,我这不是赌赢了吗?”

“千凝,我就这么让你不安吗?”

润玉突然的一句话,令千凝陷入了迷茫。

“说好的要保护你,可是却接二连三的让你受伤。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若是你不曾遇见我,会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你是真的很会胡思乱想诶!没有你我早死了,哪还有从玉佩里出来的一天啊!再说了,你哪里不好了?我们明明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双!”

“你说的是,今后我不会再说了。”

过了一会儿,千凝对润玉道:“润玉,我们回一趟人间吧!”

“你是要去看那个暮春秋?”

千凝安抚道:“你别激动嘛!终究是我对不起他,我还欠他一句道歉。而且我想去看看哥哥和锦觅在一起了没有。”

润玉现在对旭凤的感情很复杂。他并不想牵连无辜,可是他也没办法再和他兄弟情深。最好的办法就是互不打扰,但那显然不可能。

“别再叫他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叫他火神。”

“嗯嗯嗯。”

——

人间,淮吾经历过一场大乱之后,百废待兴。旭凤提拔了一大批新人,还特地下旨让暮春秋也入朝为官。而锦觅也在前几日被他悄悄接进了宫里。

如今的锦觅已经改名换姓,换了个身份,不再是圣医族的圣女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洗脑,羌活也不再那么坚持那些条条框框,反而成了旭凤和锦觅之间感情的最大拥护者。

至于穗禾,一直被幽禁在南平侯府里。她和旭凤的婚约也在南平侯身死的那一刻彻底作废了。

——

太师府

“儿啊,我知道公主没了你很悲痛,但你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

“爹,我没事。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歇着吧。”

暮春秋独自坐在书房,望着桌上的画卷出神。画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千凝。

千凝望着他那模样,心有不忍,在他一侧的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暮春秋诧异极了。明明没有人拿起笔,纸上怎么就凭空出现了两个字。

他念出这两个字:“抱歉。”

突然,他脑海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千凝,是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满屋子的沉静。

“我知道一定是你!我也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怪你。能认识你并且和你定下婚约,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南平侯已死,熠王不会再有危险了,你放心去投胎吧,不要继续在人间逗留了。”

免得变成一个游方野鬼。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过这么寒碜的生活。

“谢谢。”纸上的字又变了。

“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替你守护你在意的一切。”

暮春秋的脸上也挂起了一抹笑。

——

千凝和润玉从太师府出来后就去了北苑山庄。不过她虽然打着来看旭凤和锦觅的名头,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们,而是先去了她曾住过的屋子。

“欸?这里怎么都空了?”千凝赶紧去看之前放簪子的地方,看到还在后方才舒了一口气,“得亏我藏得深,不然还得和哥,不,是火神交谈一下才能知道它在哪。”

“你来是为了它?”

“自然。这才是我来的主要目的,其他的都是浮云。润玉,给我戴上吧。”

“好。”润玉接过簪盒,将螭吻白玉簪从盒中取出,小心的戴到千凝的头上。

千凝将簪盒收起,然后拉着润玉的手去了旭凤的住处。只是——

“怎么也没人啊?他们不会是回熠王宫了吧?”

“去看看便知。”

在他们要离开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奇鸢。

“灭灵箭!”

“走,跟上去看看。”

他们尾随奇鸢来到熠王宫,看到他把灭灵箭再一次对准了锦觅。

“真是阴魂不散!”润玉手指轻轻一弹,灭灵箭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射进了柱子里。

灭灵箭威力巨大,珠子承受不起,轰然倒塌。眼看整间屋子都要倒塌,润玉和千凝只能无奈现身将他们弄晕,一人带一个离开了这里。

奇鸢想趁机逃跑,被润玉施法困住。对奇鸢,他是起了杀心的。

奇鸢束手就擒,闭着眼睛等死。可惜他心里的遗憾再没办法弥补了。

“等等!”鎏英出现阻止了润玉,“大殿,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若不是他带天后去往洞庭湖,我母亲怎会惨死!我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既然在外人眼中他母亲已死,他就索性坐实了这件事。

“大殿!”鎏英很是着急,用眼神向千凝求救。

“润玉等等。”

润玉不解。

“他身上有古怪。”千凝利用风刃割开了奇鸢的肌肤,再动用修复之力在他体内搅了搅。不过一会儿,就有几条恶心的虫子被带了出来。

“这是何物?”

“应当是蛊虫。诶,我问你,你帮天后做事,是不是因为她用这个控制了你?”

鎏英看向奇鸢。奇鸢在见识到千凝的本事后,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毕竟天后只是口头答应会帮他取出尸解蚕毒,能不能解还两说,而千凝已经替他取出了一部分。

“是。当年我被天后所救,她为了彻底掌控我,给我种下了尸解蚕毒。大殿母亲之事是我之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你倒是聪明。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体内的小虫子我有办法肃清,但我有个条件。”

奇鸢立刻跪下:“奇鸢愿替仙子效犬马之劳!”

“很好。我也不会要你用什么灭灵箭杀天后,以她的警惕性,你根本动不了手,还有可能被反杀。至于要你做什么,我目前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自会通知你。

你放心,你体内的蛊毒暂时被控制了,不会再发作。等到天后死后,我再替你解毒。”

这两天她消耗过大,得补一补才行。

“是!”

——

时间有条不紊的过去,转眼又是半月之久。旭凤和锦觅历劫结束返回天界。

锦觅顺利回来,除了天后以外,所有人都很高兴。当日,天帝就为她举行了晋仙仪式。本来天帝是想封锦觅为花神的,但是她自己拒绝了。

天帝再一次提起锦觅和润玉的婚事。他问洛霖:“水神,风神还没回来吗?”

“许是确实有事。”

“你这个做人丈夫的,妻子这么久不回来,也应该主动去找找她。十日为限,本座要得到风神的答复。”

锦觅在人间与旭凤蒹葭情深,她体内的陨丹也裂得越来越开了。她已经能够明确自己的心了,她喜欢的人是旭凤,不是润玉。所以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要退掉。

天后遍寻不见奇鸢,心中更是恼恨润玉。她向天帝进言要将三万洞庭生灵处以极刑。天帝觉得太过残忍,但最后还是在天后的劝说下默认了此事。

旭凤和锦觅听说了润玉的事,想过来看他,被他回绝了。

“千凝,这个可比上个好?”润玉拿着手里的灵位问千凝。

做戏得做真,身为人子,母亲身死,怎么可能连一块灵位都不做呢。不过他着实是精益求精了些。

“嗯。润玉,你做了这么些日子,够了。若是再拖下去,都来不及祭奠她了。”

“好。”

润玉将灵位放置在供案上,正打算让邝露去洞庭湖叫彦佑和小泥鳅一起来祭奠,就听见她急切的声音:“殿下不好了,彦佑和小泥鳅被天兵带走了!”

“怎么回事?”

“天后要对三万洞庭生灵施以天刑!”

“何时行刑?”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雷声。润玉赶紧去找天帝求援。

只是他跪在地上求了天帝很久,天帝仍不为所动。润玉无奈,只能跑去九霄云殿。

——

九霄云殿内,天后和雷公电母皆在。

“雷公电母不在刑场,怎么在九霄云殿?看来,母神真正要罚的人是我吧。”

“那些洞庭余孽当然该认罪伏法,但他们是为了谁?难道你不该一起受罚吗?”

“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生灵,求母神网开一面。”

“母神?”天后大笑道,“当日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本座替你母报仇?当时的夜神是何其的威风,何其的强横。今天怎么了?一点都不强了?”

润玉闻言直直跪了下去:“孩儿知错,母神若要罚就罚孩儿一人吧!可那三万洞庭水族,他们是无辜的!”

“那三万水族和你娘俱包藏祸心,妄图谋反,想要颠覆天界,死有余辜!”

润玉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嵌入掌心传来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冲动。如今的他还没有实力和天后硬碰硬,尤其是在父帝还站在她背后的情况下。

“是,是孩儿错了,求母神开恩!”

“夜神,你何错之有啊?”

就在此时,天兵天将押着彦佑和澄佑(小泥鳅)走了进来。

“大哥哥!”

“彦佑,澄佑!”

天后看向雷公电母:“雷公电母,簌离逆党,该如何处置?”

雷公电母对视一眼,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电母道:“按律当以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好,动刑!”

“且慢!是孩儿错了,孩儿不孝,对母神不敬。可是,可是我娘已死,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恳求母神体恤,放他们一条生路!”

“本座倒要看看,你是真的贤良淳善,还是徒有其表。簌离谋害旭凤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是也不是?”

润玉看了彦佑和澄佑一眼,艰难的别回头。

“是不是!”天后还在步步紧逼。

“是!”润玉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彦佑闻言对润玉破口大骂:“润玉!干娘上万年来对你牵肠挂肚,你却……你真是枉为人子!”

“那现在你是以夜神的身份求情,还是以洞庭余孽的戴罪之身求情?又或者以龙鱼族遗孤的身份求情?”

润玉迟迟说不出来。

“干娘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儿子。快趁早滚吧!”

润玉的神情更是痛苦。

天后走上前,挥手就打了彦佑一耳光,将他打倒在地。

“彦佑!”

天后又牵起澄佑的手,拉起他,然后把手放在他下巴上。

润玉生怕她对澄佑动手,大喊:“母债子偿!我生母犯的错我来偿!求母神不要再迁怒于旁人了!”

天后摸了摸澄佑的脑袋,心满意足的转身:“罢了,本座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跟洞庭余孽划清界限,你亲自掌刑。要么代这群余孽受过,替你生母赎罪。”

“孩儿认罪,孩儿愿意一命抵一命!”

“润玉!”

“好,算你识时务。”

“孩儿不能再背叛生母和母族。我愿一力承担一切罪责。”

“雷公,你的震泽天雷,还有电母,你的无极电光,加上我的莲台业火,当年连穷奇都熬不住。不知道夜神今天能不能熬得住这三万道极刑。”

“请母神降罪!”润玉拜了下去。

“雷公电母,行刑!”

雷公电母颇有顾虑,但在天后的强势要求下,他们也只能动刑。

润玉除了一开始感觉到剧烈疼痛,后面痛苦就只剩下了三成。

【千凝,你还好吗?】

【别担心,我没事,按计划行事。】

行完刑,润玉从半空中落下倒在地上。天后不依不饶,竟动用起琉璃净火。

在紧要关头,洛霖赶到,打散了天后的琉璃净火。

“夜神何辜,竟让天后处以极刑!”

“水神,你包庇罪犯,我还没跟你算账,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谋害天帝之子,又当如何?”

“润玉他抗命在先,又主动替三万余孽受刑,与本座何干?”

洛霖还要再说,被姗姗来迟的天帝制止:“都适可而止吧!”

紧接着天帝传下法旨,特赦了洞庭水族。润玉爬起来替洞庭水族谢恩。

天帝和天后走后,千凝才现身。她见润玉还睁着眼,立马给他使了个眼神,然后他就华丽的“晕”了过去。

“你们两个随我们回璇玑宫。”

彦佑和澄佑担心润玉的伤势,赶忙跟了上去。

——

回到璇玑宫,千凝立刻带着润玉进了内殿。彦佑几人想进去,被结界拦住了。

“这次多亏了这颗龙珠,不然真就在劫难逃了。”

自那日天后回天后就一直没有动作,润玉了解她的为人,没动作定然是在憋着什么坏。于是他和千凝一边修炼,一边想应对之策。

天刑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局,所以今日邝露来报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很着急,只是表现得很着急。天帝袖手旁观是一定的,他和水神不和,能踩他一脚顺便收回点权力,还不损他的颜面,何乐而不为呢?

天帝虽然没有亲自下场,但时刻盯着他的举动。所以他必须要去天帝面前求情。到了九霄云殿,他一步步配合天后,就是为了不让她起疑,让他和千凝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本来润玉是打算生抗下天刑的,但千凝说那么做太找死了。她提出和他一起抗雷劫,被他果断拒绝。最后他们想到了龙珠。

总之在千凝的操作之下,润玉只感受到了几分痛苦。若不是千凝及时提醒,他差点都忘了伪装。演戏不易啊!

经此一遭,他们得偿所愿。不仅解决了洞庭湖一事遗留的问题,还用这身伤让天帝愧疚了一下。虽然没太大用处,但也能让他膈应天后好一阵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闭宫修炼了。理由千凝都想好了:为母守孝。

这就叫:以身入局,算无遗漏。

“你的伤留着还有用吗?”

润玉不确定的说:“应该还有用吧。”

“那我就先不给你疗伤了。”

“其实可以疗一点的。”

千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现在浑身都是伤,连躺下都困难,我哪能真的看着你疼啊!”

“是小仙狭隘了,还请千凝仙子海涵。”

“好说。”千凝扶着他坐好,开始给他疗伤。

——

璇玑宫前殿

“扑哧君,大殿他还好吗?”锦觅本想和旭凤一起过来的,但是旭凤自认为无颜面见润玉,就没来。

“好?生母惨死还身受重伤,他好得起来吗?”彦佑的情绪也有些不正常了,“对不起锦觅,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他怕是没办法见人了。”

“没事。”

锦觅转身离开,又被彦佑叫住:“火神怎么没来?是不敢来还是没脸来?呵,换做我是他也不会来。”

“不是的,凤凰他……”

“锦觅,你不用说了。我奉劝你一句,日后离他远一些。哪怕事情不是他做的,也是他母亲做的。这些事,迟早有一天会报应在他身上!”

锦觅沉默了。

——

在给润玉疗伤的千凝突然闷哼一声收了功。润玉赶忙回身扶住了身体有些摇晃的她:“你体内的灵力怎么如此紊乱?是不是用龙珠的时候被反噬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乱来!”

“你别担心,我只是水灵力用的过多,有些脱力,调息一阵就好了。”

“今日的疗伤到此为止,在你尚未恢复之前,不必管我。”

千凝只能答应。

——

润玉在璇玑宫闭门守孝了,天后还不肯善罢甘休。她让人给润玉送了两种制式的丧服,这明摆着就是让他再做抉择。

【这老母鸡是真的无事可做吗?一天到晚搞事情!】

【这不正好吗?天后处处打压针对庶子,庶子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最后忍无可忍。到那时,谁又能说我半句不是呢?】

【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就坐等看好戏咯!】

【定然不会叫你失望。】

润玉选择完之后并没有穿上那身丧服,而是直接摆在了桌案上。之所以不毁,是还要在孝期结束时演一场戏,当众焚毁。至于灵位,那玩意儿早就被毁了,人又没真死,摆在那多晦气,反正也没人进内殿看。

璇玑宫闭宫守孝,润玉和锦觅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么一来反倒给了旭凤可乘之机。

——

一年后,临秀出现在璇玑宫外。她本想给千凝送一些风灵石,不想却见大门紧闭。自当时千凝走后,临秀就闭关了。因为这次是算着时间出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然去问问洛霖?

这么想着,临秀回了洛湘府。

“火神是来找水神的?”临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旭凤。

“风神仙上。”旭凤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回道,“小神是来找锦觅的。”

自昨日锦觅被水神带回洛湘府后,他就和她失去了联系。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想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锦觅,结果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风神。

风神突然回来是为了那桩婚事吗?不,应该不会。兄长如今还在孝期,不能成婚。可万一风神认了锦觅做女儿呢?等到兄长孝期结束,他们不就……不,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火神殿下先回去吧,锦觅今日应当不会出来了。”

“小神先行告退。”

我是不是应该让人把风神回来的消息透露给兄长?这样也好让他早做准备。

回去之后他立刻命燎原君前去璇玑宫传信。

——

话说临秀一进洛湘府,洛霖就出现了:“临秀,你终于回来了!”

“你我分府而居数千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我如此激动。”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久别重逢,自然是激动的。”

“是吗?你我既是夫妻,你为何不将认回你与梓芬之女之事告知于我?若不是那日师尊相告,我恐怕还蒙在鼓里。”

洛霖解释道:“世人皆知你与梓芬姐妹情深,她的女儿你自然会视作亲女。可一旦你这么做,锦觅和夜神的婚事便再无转圜之地。说句心里话,我不希望锦觅嫁给夜神,夜神拒婚一事正中我下怀。”

“夜神哪里不好?”

“天帝凉薄,我担心夜神像了天帝。”

“你担心也没用,你女儿早已对夜神情根深种了。”

洛霖一惊:“锦觅怎么会喜欢夜神,她不是喜欢火神吗?”

临秀看了他一眼:“我不曾说是锦觅。”

洛霖有些糊涂:“我不是只有锦觅一个女儿吗?哪还有别的女儿?”

“我说的是我与你的女儿。”

洛霖更糊涂了,他就没见过临秀大肚子,她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呢!她一定是在骗他。

“那时,你因被梓芬拒绝,心头苦闷,常常跑到酒仙那里去讨酒喝。那日,你误饮了酒仙酿的催情酒,后来……你也知道咱们神仙不易有子,只那一次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你和梓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也不愿掺和进去。我怕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没办法再平静地看待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怕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就去了族地。”

“我请长老替我拿掉这个孩子,并且抹去那段记忆。长老面上答应了,却将从我体内提取出来的胎气放到了玉佩中温养。后来,我在天后寿宴上见到千凝,意外触动了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就再次回到了族地。

恢复记忆后,长老把真相告诉了我。再之后,我把千凝的一部分元神带在身边修炼。一年多前,师尊把我叫去,让我把千凝一起送去人间历劫。

她历劫结束后便向我辞行回到了夜神身边,我也随即闭关。今日我来给她送灵石,却见璇玑宫大门紧闭,不知何因,故而回来找你问问。”

洛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临秀你糊涂啊!若不是这一次你回来碰上璇玑宫闭宫,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知道孩子的存在?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回洛湘府了?”

临秀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璇玑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洛霖把近一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临秀。

“夜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璇玑宫闭宫守孝,我就不去打扰了。少练个两三年也无妨。”

洛霖立马反驳道:“这怎么行!从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我知道了千凝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要把她接回洛湘府的!”

“接?你如何接?助她脱离玉佩,长大成人的人是夜神;教她法术,护她周全的人是夜神;与她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的人也是夜神。

如今夜神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却要把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从他身边带走,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况且,千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什么?你为何不告诉她?”

临秀垂下眼眸,语气低沉:“我怎么开得了口。难道我要告诉她,她是一个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吗?”

“是我对不起你……”

——

璇玑宫

千凝撑着头看着润玉,手里捏着一枚棋子不停转动:“润玉,你说师傅回洛湘府是为了锦觅吗?”

“不是。她若真想替锦觅仙子争这门亲事,早就回来了。风族族地虽然离得远,但也并非消息闭塞之地。”润玉将手中的黑子下到一早就想好的位置,“该你了。”

千凝看了眼棋局,随意下了个位置,她如今的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上了:“她为什么不回来?她和先花神不是情同姐妹吗?”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

若说是水神写信劝说风神暂时不要回来,情理上说得通,但水神那几次的表现却像是和风神断了联系一般。如此只能说明是风神自己不愿回来。那又是什么会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你看我干嘛?我可没悔棋!”

润玉忍俊不禁:“我并未如此说,也并未如此想。千凝如此着急否认,可是当真这么做了?”

千凝眼神飘忽。她是想做来着,这不没来得及嘛!

润玉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他继续观察棋局,下棋:“我是在想风神为何会突然出现收你为徒。当时我想着她收你为徒于你无害,便也没有细究,如今想来,她那理由还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风神不会推衍之术,自然也无法仅凭一面就算出自己与千凝有缘。除非,此缘非彼缘。

千凝身上有什么值得风神注意的呢?

“诶,你去哪啊?这棋不下了?”千凝一脸懵的看着润玉突然下榻离去。

“不下了。我去书房。”

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千凝放下棋子,追着润玉去了书房。

润玉站在书桌前正在执笔挥毫,千凝凑近了才发现他在画画:“你怎么突然画起师傅和水神来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润玉放下了笔。他又从满屋子千凝的画像中,取了一幅,放在风神和水神画像的中间:“千凝,你看看这三幅画有和相似之处。”

“能有什么相似之处啊!”千凝随意的看着画像。突然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润玉:“怎么会这样?”

千凝和风神水神单看并不相像,但放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家三口。

“我也是刚想明白的。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风神以及风长老对你的关注。”

一年前她还说风神像自己的母亲,没想到一语成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猜测的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不认我?她明明有很多机会的。”

润玉心疼的搂住有些破碎的千凝:“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做不得数的。”

“你从不会无的放矢。”

她就说当初在天后寿宴上看到水神和师傅怎么会觉得眼熟,原来是因为自己和他们长得相像。

“我想亲自去洛湘府找他们问个明白!”

她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想不明白就问,绝不内耗自己。

“我陪你去。”

千凝摇摇头:“你现在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我自己去就好了。”

望着润玉眼底深处的担忧,千凝和他保证:“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谁也不及。”

“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用这么哄我。

“可是我怕我不回来,某条大龙会哭鼻子诶!呜呜呜——”

润玉宠溺的看着她耍宝似的表演。她总爱调侃他喜欢哭,明明他也就哭过那么一回。

——

千凝出门的时候没有掩饰,是从正门走的。她这一动,天界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

一名仙侍匆匆跑进紫方云殿:“娘娘,璇玑宫宫门开了。”

“他出来了?”

“没有,出来的是千凝仙子。”

天后一愣:“倒是把这丫头给忘了。她去了何处?”

“洛湘府。”

天后眉头紧蹙:她去那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那桩婚事?看来润玉贼心不死啊!守孝还想着和水神勾连!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盯着她,随时来报。”

——

洛湘府

临秀在和洛霖说锦觅的事:“方才我回来时看见火神在洛湘府外鬼鬼祟祟,我问他,他说是来见锦觅的。他和锦觅之间发生了何事?”

“觅儿喜欢火神,但之前两人一直循规蹈矩,我也就没多加干涉。昨日,我突然得知了一个真相,梓芬是被天后害死的!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纵火神对此毫不知情,纵他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改变不了天后是他母亲的事实!所以趁着如今尚且不晚,我把锦觅带了回来。”

“可你这么关着她也无济于事啊!”

洛霖神情一凛:“有客来访,觅儿的事容后再说。”

“水神仙上,师傅,冒昧前来,叨扰了。”

“千凝,你不是在璇玑宫里陪着夜神吗,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还找了过来?”

千凝微微一笑:“是火神让燎原君送来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你过来的正好,我给你带了许多风灵石过来,你一会儿带回去。”

“不急。我今日过来,是想向二位要一个答案。”

临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你们可是我的生身父母?”

临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秘密会如此突然的被揭开。

一直盯着他们看的千凝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慌乱:“所以,是真的?”

“千凝,当年的事我们可以解释!”

“好啊,你们解释,我听着呢!”千凝睁大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当年我跟你父亲之间有些误会,我误以为他不希望你降生,所以私自做主把你打了。之后更是因为意外,失去了那段记忆。直到天后寿宴那日,我才记起。

找回记忆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本想立刻告诉你真相,可又怕你不接受,所以就谎称收你为徒,把你带回了族地。你的事我一直瞒着你父亲,时至今日他才知道。”

临秀的解释半真半假,千凝一时没有说话,她在分辨。

“既然你说当时已经把我打了,那为什么我还活着?”千凝突然想到了那日风长老来找她时对她说的话,“是风长老救了我,而你毫不知情。”

临秀:这是事实。

“不对,你的话有问题!”

临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说你和水神分开是因为误会,也就是说在没有这个误会之前,你们两个感情应当很好。但是我记得月下仙人曾说过,你们两个自打成婚之后便常年分居两地。如此一对,不是两相矛盾吗?”

对此,洛霖是这么回答的:“起初我和你母亲感情确实不错,可后来她直接把我给忘了。不仅如此,她还特别抵触我靠近她。所以我们才常年分居两地。”

“两个相爱之人怎会如此。先前我下界历劫之时,虽不记得夜神,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若下意识生出抵触之情,除非你先前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临秀和洛霖对视一眼,这怎么越解释越乱了呢?

“真相就这么难以言说吗?你们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今日叨扰了,千凝先行告退!”千凝说罢便要离去。

“千凝,等等!”临秀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眼中带着一丝愧疚和决绝。

千凝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临秀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

末了,临秀小心翼翼地看着千凝,轻声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是应该的。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随你。”

虽然她在润玉身边没有受什么苦,但想到风神的行为,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若不是认了他们可以让润玉免于违背上神之誓的天罚,她才不乐意和他们说那么久。她又不是真的缺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

润玉就站在璇玑宫门后,等着千凝回来。

千凝看到她,撇了撇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好可怜哦~”

跟千凝在一起这么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装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心疼。

“他们欺负你了?”

千凝一愣:“那倒没有。”

他的语气让她觉得如果自己说是,他下一刻就能打上门去。

“就是知道了真相有点难受。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千凝拿手比划了一下。

“既然难受,那这门亲不认也罢!”

“那可不行!既然认亲能解决眼下的困局还去遭那罪干嘛?你还没被雷劈够啊?”

润玉无奈。

“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他们想补偿那就补呗,不要白不要!”千凝的目光被院子里的桃树所吸引,“我不过几日没出来,桃子便熟了?”

这棵桃树是他用灵力催生的,不然她现在连花都看不到,更别说桃子了。

润玉手指微动,一个桃子就落在了他手上:“尝尝。”

也不知这灵力催生出来的桃和自然结成的桃味道一不一样。若是不同,下回还是不这么做了。

千凝接过咬了一口,汁水饱满,也很甜。

“好吃。”

“是吗?那我尝尝。”

润玉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千凝下意识想去抱他,但想起手里还有一个桃,怕汁水沾到他的衣服,所以忍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看着她手里被咬了一口的桃子,就着她的手,对着她咬过的地方往旁边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在说千凝还是在说桃。

“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吃点吧!”千凝把桃往他手里一塞就扬长而去。

色龙,总是不分场合就亲她!也得亏今日邝露姐姐回家去了。不然被她看见,多尴尬啊!

润玉:都亲了这么多回了,怎么还是如此害羞啊!

——

洛湘府

“爹爹!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洛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爹爹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洛霖道:“我可以放你出房间,但你不能离开洛湘府去找火神。”

“……行吧!那你快放我出来吧!”房门都出了,还怕出不了洛湘府吗?

被放出来的锦觅很快又被提溜到了厅堂。

“锦觅,终于又见面了。”

“风神仙上!”锦觅激动地喊道,“他们都说您和我娘的关系亲如姐妹,可是自我回来就一直没有见到您。我还以为您是不想见我呢!”

风神心里: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面上:“怎么会呢!只是因为族里有事,所以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这不,刚处理完我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临秀和她好生亲近了一番才开始进入正题,而此时,两人对彼此的称呼也变成了“临秀姨”和“觅儿”。

“觅儿啊,我听说你和千凝仙子关系不错,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吗?”

虽然她和千凝相处了一年之久,但她确实不怎么了解她。千凝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发呆,偶尔才会和她还有长老说话。

锦觅想了想后道:“她最喜欢——大殿!”

“除了夜神殿下呢?”

“嗯,那就应该是吃的了吧。之前大殿向我讨了几颗果树种子,说是千凝喜欢。上回去璇玑宫我也没仔细看,也不知道现在长得怎么样了,活没活。”

风神:吃的可不好办呐,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鲜花饼了。可总不能天天给她送这个吧!

——

璇玑宫

千凝随手打开邝露递过来的盒子。今日里头装的东西倒不似前几日,尽是些无用之物。只是,这盒子里为何只有棋盘却无棋子?难不成这还要分两日送?

“晚些时候退回去吧。”她才不要猜来猜去。不过是棋盘而已,璇玑宫又不是没有。

洛湘府已经连着十几日给璇玑宫送东西了,每次千凝都只是看一眼就让邝露退回去了,不过退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她就是要让众仙以为,洛湘府和璇玑宫是紧密相连的,让他们考虑清楚该怎么站队。

洛霖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眼,但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谣言满天飞。

“等等。”

润玉将棋盘从中取出,摆在桌上:“这似乎不是副普通的棋盘。”

“嗯?”

润玉从棋篓中取出一枚棋子欲放于棋盘之上,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去。松开手,棋子竟落在了桌子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

棋盘不能用来下棋那还能叫棋盘吗?

“不知。但既然这送礼之人不曾将棋子一并送来,想来是这棋子另有玄机。”

润玉试着以灵力为子,果然,那灵力幻化而成的棋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他勾了勾唇角,叹道:“倒是巧思。”

“这样下棋是不是太费灵力了?”

“不会。棋局结束后可将灵力收回。”说着润玉便给她演示了一番。

见灵力确实是回到了他体内,她才放下心来。她小手一挥说道:“既然是个好东西,那就留下吧!”

润玉没有多说什么。

洛湘府那边等了一夜也不曾看见邝露,心知这便成了。他们赶紧再接再厉,把今日的礼物送了过去。

——

几日后

“他们这是从哪找的军师,怎么把我的心思摸得这么透彻?”

千凝的心思其实不难猜,在她心里,润玉比谁都重要。他欢心她就欢心。

之前洛湘府送来的礼物更偏向于她喜欢的,而这几日送的东西,更偏向于润玉喜欢的。若说这转变没有人从旁指点,她是不信的。

这人是谁,润玉心中大致有数,只是一直没说,他想看看千凝何时才会反应过来。只是她似乎越猜越离谱了。

他忍不住提点道:“这天上除了你,何人最了解我?”

“你是说火神?可水神不是不喜欢火神吗?如今怎么还主动和他扯上关系了?”

“焉知不是旭凤主动找的水神。况且水神这些年从未明确表达过对旭凤的不喜。不让锦觅仙子与之继续来往,怕是被他发现了当年先花神之死的隐情。”

“你是说天后?”

润玉点了点头:“但我想旭凤并不知道此事。或许在他看来,水神是因为婚约一事才百般顾忌。等履行婚约之人从锦觅仙子变成了你,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锦觅仙子在一起。”

千凝嘴角抽动:“他应该没这么蠢吧?”

水神要是因为婚约才阻止他们继续来往,那为什么不早阻止?这婚约被提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天界上下都知道天后和先花神有龃龉,哪怕没有穗禾,她也绝不可能让锦觅成为旭凤的天妃,更何况有穗禾。

旭凤如果真信了,那她都要给天后鼓掌了,竟然养出了这么“纯真”的一个儿子。或许这份“纯真”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成“纯孝”。

“随他去吧,不必管他。”

“润玉,你说水神会帮谁?”

虽然她设计让洛湘府暂时和璇玑宫绑在了一条线上,但别忘了,锦觅心系火神。尽管锦觅与火神之间隔着杀母之仇,但没准他们之间的爱能感化一切呢?

届时,以水神对先花神的爱重,难免会在他们兄弟二人之中偏向火神。

“以我对水神的了解,先前的他会更倾向于旭凤。一则旭凤乃是嫡出,血统上更为纯正。”

千凝打断他:“你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旭凤是嫡出不假,但自天界诞生之日起,天帝一位便一直由龙族担任。若论血统,你才是最纯正的。”

润玉莞尔一笑。旭凤出生以后,无时无刻会有人对他说那些话,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就连父帝和叔父也总是偏向旭凤。

这些年他一直不争不抢,偏安一隅是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护着他。直到千凝的出现。不管他做什么,哪怕做的是错的,她也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你继续说。”

“二则旭凤从小就接受帝王教育,比我这个野路子不知好上多少。三则旭凤在天后的扶持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在六界声名远播,而我毫无功绩。四则旭凤身后有鸟族,而我身后空无一人。”

千凝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又不是你的错,他们凭什么用这些来抨击你!若是你和火神拥有的一样多,如今声名远播的是谁还不好说呢!即使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你也依然比火神优秀!”

润玉抱住了她,轻声抚慰:“莫气莫恼,都过去了。”

“你还有我。虽然我的修为比不上你,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天帝之位是你的,谁也不能从你手里夺走!”

“千凝,我争这个帝位是为了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让你更开心。你莫要钻了牛角尖,因小失大。”

“我明白的。”

只要润玉一直在她身边,她的心就不会变。

——

近两年的时间过去,千凝和临秀、洛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千凝还没有开口认他们,但也没有再把他们送来的东西退回去。偶尔她也会回洛湘府去坐坐,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和锦觅在一起。

随着和锦觅的接触越来越多,她也更为了解她。在知道她和旭凤灵修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那日她随意敷衍了她两句后立马回去找润玉,和他说了这件事。

“润玉,你说火神平日里那老实,循规蹈矩的模样不会是装的吧?这也太恐怖了!”

润玉好笑地说道:“你啊定是近来忧思过度。他好歹在人间与你有过一段兄妹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不能确定他是那样的神。反正我觉得他这事儿做得不对!”

“他八成是被逼急了。”

千凝在润玉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才说道:“愿闻其详。”

润玉看了眼她的姿势,默念了两遍清心咒。她也太把她当正人君子了。如今旭凤和锦觅都灵修了,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能落下太多。

“润玉?你怎么不说了?”

“这便说。”润玉回过神来,“再过几日,便是我除服出孝的日子。想必用不了多久,父帝便会召我和水神去九霄云殿商讨婚事。旭凤定是见你迟迟不肯与水神他们相认,担心出现变故,才出此下策。

当然,仅仅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旭凤做出这样的事。我想天后那边也一定给他施压了。天后不可能看着水神和我联姻而无动于衷的。”

“那我们如今该做些什么?”

“静观其变。”

——

千凝近来有些无趣,润玉整日忙着修炼,极少有时间与她说话。想到当年随手救下的奇鸢,她心里产生了一些想法。既然天后可以利用他,那她自然也可以。只是这计划执行起来有些困难,还是再想想吧。

除服那日,璇玑宫宫门大开,润玉站在前殿将天后当日送来的那身丧服投入到火盆之中。彦佑和澄佑进门就看到蹿得老高的火焰。

“你们来了。”

“我们去给干娘上柱香。”

“不必麻烦了,你们有什么话直接在这说就行了。”

偏殿哪还有什么灵位,若是让他们进去,怕是又要惹来麻烦了。

彦佑和澄佑面面相觑。上香都不许,大殿这是打算和他们疏远了吗?

润玉显然不打算和他们多做解释,二人也只好依他所言,对着火盆说了些许话。

千凝有心和他们交谈,但今日有太多人在关注璇玑宫,很多事她不能说,只能邀他们改日再来。

天帝等着一天等太久了。他刚得到润玉除服的消息,就立刻派人来宣他。

“走吧!”

润玉冲千凝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九霄云殿而去。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如今终于到了解决的时候。

——

九霄云殿之外,两人和洛霖、临秀、锦觅三人相遇。他们之后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旭凤。

行完礼后,千凝就十分乖巧的站在润玉身后,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打算一会儿给天帝来个出其不意,谁叫他总是忽视润玉。

“水神,润玉和锦觅的婚事已经拖得太久了,该定下来了。”

润玉不慌不忙的拱手作揖:“父帝容禀,儿臣还是那句话,锦觅仙子不是风神与水神之女,不应成为那履行婚约之人。”

“水神,当日我让你去找风神认女,此时也该有个结果了吧?风神,你可愿认下锦觅?”

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梓芬与我情同手足,她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只是这婚约还是由我与洛霖的亲女来履行更为名正言顺。”

天帝有一瞬间的错愕:“你和洛霖有亲女?她如今身在何处?”

千凝上前一步:“正是小仙。”

天帝看向她:这张脸与风神和水神倒确有几分相像,但……

“千凝仙子,你与润玉之事本座略有耳闻。若是润玉喜欢,本座大可在他大婚之后将你赐给他,但你不该伙同风神和水神捏造身份!他们二人分居多年,又怎能无声无息凭空有你这么大的一个亲女!”

“父帝慎言!”

千凝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他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半句,又怎能被旁人作践!即使那人是他的父亲,是天帝,也不行!

天后:真是活久见,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顶撞天帝?早知当初就应该拿她下手,可不比簌离那个贱人要有用的多。

天帝今日当真是一愣一愣又一愣。直到今日他才发觉,他的这个大儿子真的长大了。

临秀忙将当年之事悉数道来。天帝听完后陷入了沉默。他想反悔了,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违背上神之誓的后果,他并不想体会。

“锦觅仙子,本座问你,你可愿与夜神成婚?”

千凝没想到事到如今天帝还想将锦觅嫁给润玉。若不是自己还有理智,她一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和他鱼死网破。

润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他若强行赐婚,我就反了他!】

这些年两人时常腻在一块儿,这个传音功能也许久都不曾用,不想竟用在了这。

【就算不赐婚也要反!】反正天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了就反了。

【好。】

千凝所提,润玉无所不应。

锦觅看了眼旭凤,后道:“不愿不愿!锦觅只想和凤凰成婚!”

旭凤这些年对锦觅在情感上的教导还是有效的。

“润玉,千凝的身份达到了你的要求,你可愿与她定下婚约?”

“但凭父帝做主!”

“如此,就挑个好日子让两个孩子完婚吧!”

旭凤此时也站了出来:“还请父帝做主定下儿臣和锦觅的婚事!”

“旭凤!”

天后目眦欲裂,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锦觅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如此着迷!

就天帝私心来讲,他是赞同这门亲事的。这不仅能让两个儿子背后的势力均衡,还能断了鸟族的如意算盘。但是他不能不给天后留脸,只能暂时推脱。

“旭凤,你年纪尚小,等你兄长完婚后再来讨论你的婚事不迟。今日就先散了吧!”

走出九霄云殿,临秀本想唤千凝一同回洛湘府,结果她被润玉抱着,一眨眼就不见了。

“如今夜神的修为越发高深了。”

——

“润玉,你要带我去哪啊?”

“落星潭。”

“是去泡尾巴吗?”千凝的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与激动,还有点迫不及待。

“嗯。”润玉胡乱应了声。不敢说实话,怕她不肯跟他去了。

——

“旭凤,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你要和锦觅成婚,那穗禾怎么办,鸟族怎么办!”

“母神,我早就说过,我对穗禾只有兄妹之情。况且对于帝位,我并不想要,如今这样就很好。”

“我筹谋多都是为了你!如今你一句不想要就要让母神这么多年的经营付诸东流吗!我告诉你,除了往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母神!我和锦觅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天后听后更是疯魔:“你怎么能和她有夫妻之实!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梓芬和她的女儿都是妖女!把你和你父帝都勾得找不到南北!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

“母神!”

——

落星潭

“终于见到你的尾巴了,我能摸摸吗?”

“嗯。”

千凝眼睛一亮,跳入落星潭中,往水底钻去。她一把抱住那条粗大的龙尾,开始摸。手感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凉凉的。

她似是起了玩心,摸两下还不够,竟开始顺着龙尾上下摸。

润玉有些受不住,他眼睛泛红,带着一丝明显的情欲。喉结上下滑动,双唇却紧抿着,他在抑制自己不发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千凝,够了。”润玉沙哑低沉的声音,是千凝之前从未听到过的。她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润玉用龙尾卷住千凝,将她送回了潭面。在放开她的一瞬间,他用手重新将她拉入怀中。千凝一时不察,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你的心跳的好快,是动情了吗?”

“你——”

“尾巴是龙族最为敏感的地方,我这么摸你,你若是还没反应,我才要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润玉将她的身体往上提了提,然后直接噙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没说完的话。

一吻作罢,两人湿透的衣衫早已凌乱不堪。他在她耳畔轻声道:“既然凝儿有心为之,那润玉便却之不恭了。”

水纹波动,两人在落星潭中起起伏伏。在彻底沉沦前,润玉还知道设个结界。

等千凝醒来,润玉还在继续。她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她依稀记得在她昏睡过去前还听他说什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灵修是什么吗,这就是。觉得怎么样,舒服吗?要不要再试试别的姿势?

我忒!

还有什么:芙蓉帐暖度春宵,用不着被子,只要两个人灵修就会很暖和。

不要脸!色龙!早八百年之前的事都要拿出来说!

不知过去了多久,落星潭才终于恢复平静。

——

“凝儿,想看我的龙身吗?”

伏在润玉胸口的千凝拍了他一下:“你别这么喊我!”

一听这个称呼她就腿软,虽然她的腿一直都没恢复过来。

餍足的润玉格外好说话:“好。千凝,你想看我的龙身吗?”

“不想。”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故意骗她灵修的借口。之前那是她自愿进坑,现在,她只想赶紧跑。

“你还是嫌弃我……”润玉的声音突然变得失落起来。

千凝:???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泛红的双眼,心软答应了下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动不动就让眼睛泛红啊!每每看到这双眼,她哪还忍心拒绝,只想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润玉的龙身很长很大,远远看去威风凛凛,可是近看却能看到他身上斑驳参差不齐的鳞片。

“你说你当初刮鳞片的时候就不能好好刮吗?下手没轻没重的。”她摸了摸那些鳞片,又摸了摸那本应生长着逆鳞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逆鳞还能不能长出来。”

“它若能长,早长了。”

“那不然,我把你那片拔下来的逆鳞再镶回去?”

润玉手里的逆鳞其实很早就交给了千凝,但千凝一直以为他是骗她的。毕竟没有哪条龙会真的傻到把逆鳞从身上拔下来。直到上一次他对着人间的她吐露真心,她才知道是真的。

“倒也不必。”

“我就说说。”

润玉不想她继续纠结逆鳞的事,于是换了个话题:“千凝,你知道我先前为何不愿让你看我的龙身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我相貌丑陋,面目可憎。”

“你这般容貌若是还相貌丑陋,面目可憎,那其他神仙岂不是看一眼便要自戳双目?究竟是何人编排的你?我替你向他讨说法去!”

她会让那人知道到底什么叫“相貌丑陋,面目可憎”!

“无需如此,他们也没说错。”

千凝不满,刚要开口,又听他道:“我知你对我的人身很是满意,但龙身,我着实是没了把握。”

“我自是满意的。”

“空口无凭,若是千凝愿以原身与我灵修,我便信了。”

千凝猛然直起身子,惊呼:“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人有这般多的套路!”

“千凝,凝儿,依了我可好?”

千凝:这话怎么越听越熟悉,好像在画本子里看见过。所以他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偷看了那些画本子!啊啊啊,月下仙人你还我从前那尾无欲无求的大白龙!

润玉:无欲无求?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千凝又一次被润玉拖入了欲海。

——

璇玑宫

千凝疲惫的睁开双眼,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终于结束了……

明明她也是神仙,为什么体力比他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她平日里修炼的太少了?看来得好好修炼了,不然岂不是少了诸多快乐。

润玉在她睁眼的第一时间就醒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看他也就罢了,那张小脸还变来变去的。

“千凝,身体可有不适?”

千凝睨了他一眼:“你如今才问,未免晚了些吧!”

“我错了,下回我轻些。”

千凝低着头不说话。

“不喜欢?那我重些?”

“你这人到底知不知羞啊!”千凝推开他翻身下床,“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做呢!”

“你要去做什么?去哪儿?”

润玉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刚好虚掩在腰腹处。昨夜回来后,他给千凝穿了衣裳,自己却是只穿了一条亵裤。

千凝一回头,入目的便是他精壮的上身。她不禁感叹这被子盖的巧妙,不然就要看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了。

“凝儿可要摸上一摸?”

千凝赶紧转头:“你赶紧把衣服穿上!青天白日的,像什么样子!”

润玉看她的耳垂越发红了,便不再逗她,而是依言拿起床尾的衣服穿了起来。

“我回洛湘府一趟。这门亲,可不能白认!”风族和水族的势力她都要!他们要是不给,她就用自己的办法去取!

——

洛湘府

“爹爹,娘亲。”

“凝儿,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临秀上前抓住她的手,眼底含着热泪,“不走了好吗?”

临秀好歹和千凝单独相处了一年,洛霖可是几乎没和她相处过。所以他希望千凝在出嫁之前能住在洛湘府,但千凝可不是什么轻易妥协的人。

二人好话说尽,又有锦觅从旁相劝,千凝终是松了口。

“爹爹可有想过,日后由谁继任天帝?”

纵然洛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千凝直白的话给惊到了:“不论选谁继任天帝,那都是天帝的家事,理应由天帝自行决断。”

“若我说不呢?”

“你莫不是想……”

千凝坦然:“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天帝不仁,天后不慈,枉杀生灵,德不配位!反是必然的!我只是想知道,若是润玉要反,你和娘亲帮是不帮?”

“凝儿,天帝天后在位多年,权威甚重,夜神一无所有,如何反?”

“他不是一无所有!”千凝反驳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帮天帝吗?他为了夺你的权,削你的势,害死了多少水族生灵!这些你能忘,水族的其他人忘不了!爹爹,不要一错再错了!”

“润玉作为龙鱼族的遗孤,只要他表示自己上位以后会让水族生灵不再过如今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只要他保证会让鸟族将侵占水族之地悉数还回,你觉得他们会帮他吗?”

毫无疑问,会!

如今的他虽占有一个水神的名号,水族众人却对他不是特别信任。龙鱼族灭族一事近在眼前,谁都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若是有人振臂一呼,他们确实有可能会转投过去。

“爹爹,我是把你当爹爹才告诉你这些,希望你能借此机会重新笼络水族。不然我大可以自己去做这些,只是麻烦些罢了。”

洛霖羞愧不已:“你说得对,天帝一日不倒,水族就一日不得安宁。我会借着巡视水族的名义前往各地游说他们站在夜神这边。”

临秀把一早就准备好的玉牌交给千凝:“你是风族的继承人,你选谁,风族就跟你选谁。”

千凝抱住临秀,将头埋在她肩头:“谢谢娘亲。”

“千凝,如果夜神反了天帝,那凤凰呢?他怎么办?”

“你别担心,火神和润玉是兄弟,他是不会为难火神的。”

旭凤和润玉不一样,他是在天帝和天后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润玉要反,他怎么可能不拦。所以最好是想个办法,让他没有机会阻拦。

锦觅得了千凝的保证,也就歇下了去告密的心。夜神继位确实对大家都好。

——

璇玑宫

“千凝要留在洛湘府?”

“传信的人是这么说的。”

润玉有些可惜,好不容易能抱着千凝睡觉,不过一晚又没了。他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之前自己闹得太过了,才让她躲去了洛湘府。

“知道了,你去忙吧。”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润玉起身摘了些果子放于盒中,又去千凝房中为她收拾了几身衣裳。随后带着果子和衣裳出了门。

——

洛湘府

“润玉冒昧前来,失礼了。”

“你如今也算是我洛湘府的未来女婿,过来坐坐也无妨。”

润玉笑了笑,坐到了千凝身边:“听说你要留宿洛湘府,怕你没有换洗衣物,便给你送来了。”

临秀:这话说的,我们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不成!

“咳,夜神事务繁忙,找个仙侍送来便是,何必亲自送来呢?”

“水神是过来人,应该懂得情人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情。想着接下去得有好些日子见不着千凝了,所以眼巴巴过来了,水神勿怪。”

水神:你都说你们感情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润玉没有坐太久,他确实还有事。千凝送他出去,并和他说了将水族和风族收归己用的事。

“千凝,你过于优秀了,优秀到润玉只能自惭形秽了。”

“你少贫!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我优秀不就代表你优秀嘛!”

“那不一样。”

千凝勾着他的手指说道:“过几日让彦佑他们过来一趟吧,还有奇鸢和鎏英也一起叫到璇玑宫。我们要准备宰鸟了!”

“好。”

——

几日后,璇玑宫

“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把你们叫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打算对鸟族下手了。”

彦佑一听这话,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这是当日鼠仙交给我的鸟族布防图,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用。”

“我看看。”润玉接过图纸将上面的点和之前鸟族长老隐雀给他看过的布防图一一比对,“大体没变,只是有一两个点有所变动,修改一二即可。”

“大殿,你何时将鸟族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了?”

“前几日我去鸟族,和鸟族族长隐雀做了一番交易。布防图自然也是他给我看的。”

彦佑默默给润玉竖了个大拇指。

千凝将润玉改完后的布防图交给鎏英和奇鸢:“你们两个去鸟族将这上面的点都给端了,然后把这件事安在固城王和魔尊头上。”

一边怒不可遏要算账,一边死不承认还顶撞,这一来二去肯定会打起来。届时,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

几日后,鸟族被魔界偷袭的消息传遍天界。天后大怒,命人前往魔界质问魔尊。

“固城王,此事你如何看?”

“魔尊,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对我们都只有利。鸟族受到重创,也就意味着天界实力受损。但我魔族兵强马壮,再加上您这段时间功力大涨,正是我们举兵的好时机啊!”

“哈哈哈,有理!咱们就以天界不分青红皂白,强安罪名为由,攻打天界!”

至于那个派来质问的来使早就被杀了祭旗。

——

九霄云殿

“如今魔界大举进犯 诸位可有何良策?”

旭凤最先出列:“父帝,儿臣愿带兵迎战!”

“儿臣亦愿往!”润玉装模作样的请战。

事情的发展如同前一次,天帝亲点了旭凤前去。只是这次,他注定不能凯旋而归了。

“燎原君,你去打首战!”

旭凤派出燎原君,结果他败了。

“怎么回事?”

“魔界出战的是固城王!”

看来,此役是不能善了了。

首战战败,对士气是很不利的。为了挽回士气,旭凤亲自出战。他出战了,那魔尊自然也要应战。

旭凤与魔尊交战上百回合后,竟然隐隐有落败的迹象。

“殿下快走!”最后关头,燎原君出现替旭凤挡下了最具杀伤力的一掌。

“燎原君!”

旭凤一咬牙,化为真身,用爪子抓着燎原君回了营帐。

“魔尊,不追吗?”

“不,让他回去。本尊倒要看看他会去找谁当救兵,最好把那天帝老儿给带过来!”

——

天兵仓皇而退。天帝接到战报,脸色凝重,看来魔尊的实力又大涨了。

天帝愁容满面,天后却不安生。她趁旭凤不在,竟公然把锦觅叫到紫方云宫。

“天后这是疯了?这个时候对锦觅下手!是觉得外忧还不够,要弄出些内乱?”

“别说这么多了,火神不在,也是我们除掉天后的好时机!”

——

紫方云宫

“本座一直好奇锦觅仙上的真身为何物,不如趁着今日,咱们炼上一炼?”

锦觅退了两步:“天后娘娘说笑了,当日爹爹早已昭告天下,锦觅的真身乃是一枚六瓣霜花。”

“当年梓芬那个妖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确实和水神有过一段,但谁知她有没有同旁人有过首尾。想必连水神也不能确定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今为止除了水神也没人见过你的真身。今日我就炼上一炼,看看你究竟是何物!”

天后说着使出八阶业火:“当年你母亲抗到了第八阶,就不知道如今你能抗到哪一阶了!”

“原来我母亲是被你所害!”

母亲被害的真相让锦觅悲痛的同时也拼尽全力和天后抵抗。

“以卵击石!”

“天后也不过如此!”

天后闻言怒极,竟使出琉璃净火。

好在旭凤及时赶到,替锦觅受了这一掌。

“旭凤!”

“凤凰!”

旭凤捂着胸口,强忍着痛苦,艰难的问天后:“母神,你为何要这样对锦觅?她怀了儿臣的骨肉啊!”

旭凤的话更加刺激了天后,她朝锦觅使出了比刚才威力更大的琉璃净火。

“真是个疯婆娘!”躲在暗处的千凝咒骂一声,出手将琉璃净火打了回去,然后和润玉合力在天后周边设置了一个结界。

天后想出来,奋力击打结界,却不想那些灵力碰到结界后全部弹回了她身上。

“哈哈哈,秃毛鸡!”

困住天后后,千凝来到旭凤身边查探伤势。

“怎么样?”

“伤得太重,没救了。你有什么话就抓紧说吧!”

“不会的,不会的!凤凰!”

“觅儿,对不起。我母亲铸下大错,我身为人子,不能手刃她替你报仇,只能用我这条命替她偿还。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求你,在我死后,饶过她……”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饶过她!但是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还没有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呢!”

彦佑抱着双臂看着天后:“我说老鸡婆你就不要再白费功夫了,这可是大殿和千凝特意为你打造的囚笼,你是出不去的!”

千凝跳起来拍了拍彦佑的后脑勺:“我说你是不是傻,说那么多她又听不见!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帮锦觅把火神送去太上老君那。”

能救最好,救不了那就只能她来了。刚才之所以说救不了,是想让旭凤受受罪,长长记性。

——

三人离开,千凝和润玉却还继续留在紫方云殿,他们在等天帝过来处置天后。

“天帝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困了!”千凝靠在润玉肩头,有些昏昏欲睡。

“我已经让邝露去看了。”

话落,邝露就走了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天帝从省经阁取了御魂鼎之后就不见踪迹了!”

“这个时候,他这是要做什么?”

千凝提供了一个猜测:“他不会是想吞噬穷奇吧?”

“穷奇力量霸道,贸然吞噬定会走火入魔。看来,他是被魔尊的事冲昏了头脑。”

“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们提前行事了。邝露,召集天界德高望重的上神、上仙,咱们这就去找天帝。”

——

众仙是在天界一处偏僻的宫室找到天帝的。当时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见仙就打。

千凝和润玉站在众仙身后,看着他们把天帝制服才出面。

“如今魔界虎视眈眈,旭凤重伤,父帝走火入魔之事还请诸位切莫外传!”

“还请大殿出面退敌!”

千凝此言一出,众仙附议。

“水神仙上,叔父,父帝和旭凤就有劳二位先行照看!润玉先去忘川坐镇中军!”

“去吧!”洛霖叫住千凝,“你做什么去?”

“跟润玉去退敌啊!”

“不准去!”

千凝瞬间胯下一张脸:“你管不了我!”

“战场危险,不适合你。你若无事可做,便和你姐姐一起去照顾火神。”

“那是她丈夫,又不是我丈夫!好了爹爹,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我先走了!”千凝说完转身就走,“润玉,等等我!”

千凝挽着润玉的胳膊,嬉嬉笑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么!再说你不是都已经把龙珠吸收完了嘛!”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除服之前他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把龙珠吸收完。

“奇鸢,通知鎏英公主可以动手了。”

——

忘川交界处,魔军士气高昂,天兵萎靡不振。

“魔尊,你说这天界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人?”

“天帝老儿该不是认怂了吧!啊哈哈哈——”魔尊大笑,“传令,全军整装攻向天兵!”

这时,魔兵来报:“报——启禀魔尊!卞城王起兵叛变了!”

魔尊和固城王闻言都脸色大变。

“魔尊,我带人回去平叛!”

“好!”

固城王前脚刚走,后脚润玉和千凝就赶到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夜神大殿!怎么,天界是没人了吗,连功法平平的夜神都派出来了!”

千凝挑了挑眉:“润玉,他看不起你诶!”

“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魔尊不屑一顾:“就连号称天界第一人的火神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连你那个父帝都缩着脖子不敢应战,就凭你?”

“废话少说,动手吧!”

润玉化作真身,率先朝魔尊喷出一口冰箭。就在魔尊迎战冰箭时,千凝朝他接连发出风刃。

“千凝,这里交给我!你去帮那些天兵天将!”

千凝望着底下杂乱无章的天兵天将,心头一梗,飞身而去。她手中凝出巨大的风团,朝魔兵扔去。魔兵被风团卷起高高甩出。

“天兵天将听令!今日参与战争的魔兵一个不留!”

别跟她讲什么仁义道德,降者不杀。她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千凝负责把人甩出去,天兵天将们负责收割魔命。

几个时辰后,战争结束,这一片忘川又多了无数的冤魂。

“润玉,你没事吧?”千凝第一时间去看润玉,看到他身上的血痕,抓起他的手就要替他疗伤。

“不急!你也消耗了不少灵力,我不过是皮外伤,晚些也无妨。”

“所有人清扫战场,原地休整!明日再行回天!”

“遵令!”

——

千凝和润玉携手前往魔界。此时魔界的战场也差不多结束了。固城王中了奇鸢的灭灵箭,灰飞烟灭。魔尊和固城王手底下的魔兵也都死伤殆尽。

“千凝仙子,暮辞身上的蛊毒?”

“你不必担心,蛊毒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解了。瞒了你们这些年,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才是。”

鎏英喜极而泣:“怎么会怪罪千凝仙子,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日后若有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仙子尽管开口!”

那边卞城王也在和润玉交谈:“夜神殿下,此一役我魔界损失惨重,还望天界能够尽快派人前来整顿魔界政务!”

润玉抬手:“此役卞城王和鎏英公主也出力颇多,理应嘉奖。况,卞城王熟知魔界政务,这新一任的魔尊之位非卞城王莫属!”

“这……”

“卞城王不必过谦,此事暂且就此定下。天界还有要务,小神就先行告辞了。”

——

天界

月下仙人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找润玉:“不好了不好了!锦觅快不行了!”

“什么叫锦觅快不行了!受伤的不是火神吗?”

“哎呀,三两句话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快跟我走!”

一行急急忙忙的冲进洛湘府。

“怎么回事啊?”

“千凝,你总算回来了!锦觅这个傻孩子也不知道从哪看到的禁术,竟然将火神体内的伤强度到自己体内!现在火神是没事了,她快不行了!”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太上老君呢?”

“老君说九转金丹可救她一命,但炼制那金丹缺少一副药引。”

“缺什么?”

“玄穹之光。可是拥有玄穹之光的廉晁上神已死,世上再无玄穹之光,也无法炼制九转金丹。”

那不等于没有吗!

千凝来到锦觅身边,抓住她的手查看伤情。

琉璃净火对于旭凤来说,若是处理得当,不仅不会致命,还能将其转化成自己的,增长灵力。但是对于锦觅这个水系灵修来说,那是致命的。此时琉璃净火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还要保护一个孩子了。

“两命换一命,也亏你做得出来!”千凝吐槽完锦觅,准备开始替她疗伤,“火神,我问你,你要锦觅还是要孩子?”

“要锦觅!”

“好。娘,你去准备一个灵器,我要将锦觅腹中的胎气提取出来。”

旭凤拿出寰谛凤翎:“这个可以吗?”

千凝接过看了看:“凑活吧。事先说好,孩子能不能存活,得看他的命。”

做完这一切,千凝有些力竭:“润玉,你将灵力渡入我体内,我要替锦觅修复内腑了。”

千凝和锦觅盘腿而坐,将润玉渡入她体内的灵力转化成修复之力。紧接着千凝将她们俩的手心都划开,再把划开的地方对在一起。

千凝闭上双眼,修复之力从她体内随着血液输送到锦觅体内,一点点修复着她受伤的内腑。

过了不知多久,锦觅的脸色开始好看起来,千凝那边却有血从嘴角流出。

“千凝,不能再继续了!”

“别停,就快好了。”

随着千凝松开手,两人都倒了下去。她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这琉璃净火,果然名不虚传。别担心,她很快就会醒。”

润玉心疼的抱起千凝:“少说些话,我带你去落星潭。”

——

落星潭内,千凝虚弱的靠在润玉怀里,一只手还放在他胸膛之上:“你不要紧张嘛,我真的没事。锦觅毕竟是我姐姐,就算不是,我们也相识了这么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总有道理。”

“别板着脸了,多不好看啊!”千凝撑起身子在他左脸处亲了一下,“润玉,我们来灵修吧。”

“你如今这样,我怎么下得去手。”

“你不知道有一种功法叫双修吗?就是可以通过灵修,加快周身灵力的凝聚,从而使进入体内的灵力更多。”千凝见他没反应,推了他一下,“来不来?”

不来他是泥鳅!

润玉将双腿幻化成龙尾,牢牢缠住她的腰身,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落星潭的水再次翻涌起来。

——

洛湘府

醒来后的锦觅还有些虚弱。

“锦觅,你醒了!”

“凤凰?我没死?”

旭凤热泪盈眶:“没死,是千凝仙子救了你。”

洛霖轻咳一声:“觅儿,你也太胡闹了!两命换一命,若是换不成,你们一家三口都没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凤凰离开我。再说了爹爹,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

“如果不是凝儿在力竭之下,强行接受夜神度的灵力替你治疗,你就……”

“啊?”锦觅惊呼,“那千凝怎么样了?”

“暂且不知。夜神把她带走了。”

临秀拉了拉洛霖的袖子:“咱们先走吧,让孩子们好好休息。”

等众人散去,旭凤将锦觅紧紧抱在怀里:“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

“不会有以后了。”

旭凤将寰谛凤翎递给锦觅:“千凝仙子为了救你,将你腹中的胎气转到了这里面。她只说孩子能不能活全凭祂的命数,却不知我们该如何做。”

“孩子!”锦觅摸了摸小腹又看了看寰谛凤翎,“这这,这还能活?”

“千凝仙子敢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道理,改日问问她。如今我们二人还是伤患,得好好调息几天。”

“嗯。”

——

穗禾多日未见天后,趁夜进了紫方云宫寻她,被守在这里的彦佑和奇鸢逮了个正着。

“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你?你和天后狼狈为奸,罪行滔滔,怎么可能就这么杀了你!怎么也要让你感受一下上次天后加在大殿身上的天刑!”

——

落星潭

“润玉,不要了,好累。”

“再坚持坚持,你体内的灵力就快恢复了。”

“你再继续,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乖,快了。”

——

将千凝哄睡后,润·神清气爽·玉召集众仙在九霄云殿议事。

“诸仙,对天后的处置和天帝的安置有何看法?”

“大殿,天后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我建议处以极刑,以告慰枉死之人冤魂!”

“臣附议!”

“大殿,还请看在母神曾经抚养过你的份上,饶她一死!”

有些话润玉不好直言,但彦佑可以:“天后对大殿的养育之恩早在她戮杀洞庭君,强行逼迫大殿受刑之时便已还清!反倒是火神你,还欠着大殿两条命!如今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请大殿放过天后!”

“我说小青蛇,既然他提出了这个要求,成全他便是,急什么眼啊!”

“千凝仙子?”

千凝仪态万千的从殿外走入,众仙纷纷退让到两边给她让路。

她走到润玉身边,面向众仙:“死,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哪怕在死之前让她受尽折磨,最后还不是一了百了,倒是便宜了她。还不如日日对她施以刑罚,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来的有趣。

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让她每每思及,都会更恨火神一分,恨他今日的求情。”

众仙不寒而栗。小仙女看着人畜无害,怎么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这么吓人。

“千凝你……”

千凝歪了歪头:“怎么了火神?是对我说的话不满意吗?这不是你自己要求饶她一命的么,我不过是按照你的要求重新复述了一遍而已啊!噢,你是不是想说,这样做太残忍了?

火神殿下,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单纯呢!”

润玉搂过千凝,道:“好了,天后一事就照千凝说的做吧。彦佑,此事就交给你了。”

“遵命!”

“现在,我们来说说对于天帝的安置。”

老君道:“天帝如今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无法再摄朝政。臣恳请大殿登基!”

“大殿下,天界一向以龙族为首,您身为龙子,继位乃是顺应天道!”

“大殿文武双全,为人谦逊,若能继位,实乃三界之福!”

……

“润玉何德何能得诸仙抬爱!日后定当不负众望!”润玉对众仙作了一揖。

即位仪式定在七日后。本来该是三日后的,但他坚持在继位当日迎娶千凝为天后。为了能让织女们顺利织出典礼所用礼服,特意推后了几日。

——

他们刚回到璇玑宫,锦觅就来了:“千凝,谢谢你救了我。你身体可还有大碍?”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先关心我。我知道你的来意。你的孩子暂时还活着,只是何时能生出灵智,又何时能化形得看天意。你们也无需做太多,只要日日用灵力温养祂就好。”

“千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没见我也是这么活下来的吗?不然你真以为爹娘能瞒过所有人,悄悄生下我啊?”

千凝摆了摆袍子,显然还没适应这新衣裳。润玉帮她理了理,她反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挑的什么衣裳!”

“是是是,怪我。”

“啧啧啧,真腻歪,我先走了!”锦觅见他们腻歪的模样,立刻遁走。

成婚在即,千凝想到了簌离。她心神一动,从玉佩中取出鲛珠手串:“明明前两日我还感受到她的动静,怎么今日就没反应了?”

话音刚落,一束白光闪过,手里的珠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娉婷身影。

“娘!”

“洞庭君!”

——

润玉把簌离“死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她。听完,她心中感慨万分。

“凝儿,谢谢你。”

千凝以为她说的是她死而复生这件事:“洞庭君您不必谢我,供您灵力的是润玉,我不过是起了一点小小的作用。”

“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我要谢你的太多太多了。”

千凝有些局促:“我们是一家人,洞庭君不必谢来谢去的,显生分。”

簌离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还叫什么洞庭君啊,不是更生分吗?”

千凝看了润玉一眼,轻轻地喊了声“娘亲”。

“诶!今后啊娘亲一定会好好待你,把你当亲闺女一样!你是不知道,当年娘亲多希望自己怀的是个女儿……”

看着她们两个相谈甚欢,润玉也不禁勾起了唇角。

——

第二天,簌离去了临渊台。天帝和天后都被润玉安置在这里。本来是只有天帝在这的,天后被关在紫方云宫受刑。后来千凝觉得这样太浪费人力,就让润玉把天后送过来了。

天后在临渊台虽然不用受刑,但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再加上她现在法术尽废,天帝又时不时发疯,她的日子过得比前些日子还苦。

“你没死!”天后看到簌离,脸色骤变,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现在簌离想杀她比杀蚂蚁都容易。

簌离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大笑三声:“荼姚啊荼姚,你也有今天!”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呀,被你看出来了啊!不过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后,随随便便就可以定人生死吗?”簌离故意往她那走了两步,“你被关了这些日子,外面的许多消息都不知道吧?想知道吗?”

“求我,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天后高傲了一辈子,哪愿向自己讨厌的女人低头。可她确实担心旭凤,她怕润玉会对他下手。

“看来火神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么。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心里只有自己,哪会在意别人。”簌离说罢就要走。

“求你,我求你告诉我旭凤怎么样了,求你!”

簌离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我的鲤儿当初怎么求你的,今日你就怎么求我!”

……

狠狠折辱了荼姚一番,让簌离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气宣泄了不少。她大发慈悲把外面的事都告诉了她:“火神身受重伤,即将不治。穗禾被处以极刑,已经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定是你故意说出来骗我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的琉璃净火有多大威力你自己不知道吗?这就叫报应!你坏事做绝,所以天道才会让你唯一的儿子死在你自己手里!至于你那个侄女,早就不是族长了,以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又有谁会保她呢?”

真实情况是旭凤仍然是火神。而本该被处以极刑的穗禾因彦佑求情,最后只是被贬下凡,永世不得再列仙班而已。

天后瘫坐在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簌离出门的时候刚好和天帝擦肩而过,随后身后就传来了各种拳打脚踢,东西坠地,东西碎裂的声音。

簌离驻足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

新帝继位,迎娶天后,六界诸族纷纷派出继承人前来祝贺,就连上清天的斗姆元君,西天的佛祖都派了人来。

润玉一袭红衣站在九霄云殿前,看着千凝牵着洛霖的手拾级而上,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素来不喜艳色,可因她,他觉得这身红衣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润玉,今日我就托大如此叫你。凝儿的未来我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莫要步了你父亲的后尘。”见润玉点头,洛霖献上了自己的祝愿,“望你二人琴瑟和鸣,执手一生。”

“多谢岳父大人。凝儿。”

千凝羞涩一笑,将纤纤玉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他捏住她的指尖,轻轻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跟前。他们俩的鼻尖撞在一起,周围暧昧丛生。

“走吧。”

“嗯。”

两人携手往殿内走去。

当两人在高台站定,月下仙人在一旁主持成婚大典。

“叔父还请稍等,还有人没到。”

月下仙人看了看底下的神仙,不是都在了吗?还有谁没来?

随着一声响声,众仙的视线转向殿外。只见殿外站着一名红衣女子。

两个新娘?不对不对,此人和天帝有些相像。难道是——

“娘亲!”

“干娘!”

润玉和千凝对视一眼,携手走下高台,一左一右扶着簌离上台入座。

“岳父岳母也一同入座吧。”

洛霖和临秀没有答应。他们是千凝的亲生父母不假,却并未养育她,这一礼他们受之有愧。

润玉没有勉强。他冲月下仙人点了下头,月下仙人立刻高声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润玉和千凝结结实实给簌离磕了三个头。

“夫妻对拜——”

由于离得太近,两人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抬头时,两人相视一笑。

对饮完合卺酒,两人接受众仙的朝拜。

“臣等恭祝天帝天后新婚大喜!愿天帝天后琴瑟和鸣,执手一生!”

“众卿平身!”

“谢天帝天后!”

结束典礼后,锦觅代表花界回归天界,从此只有花族再无花界。鎏英也代表魔界归顺天界,成为附属。妖界和冥界见状也不敢托大,纷纷归顺。从此六界一统,润玉稳坐至高无上的天帝宝座。

——

璇玑宫,内殿

千凝卸下满头珠钗,褪下满身华服,只余一身纱衣,一头青丝。

润玉的指尖轻拂过她的肌肤,引得她身躯轻颤。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拉下。

“别再折磨我了~”

“依你。”

润玉吻上了那双朱唇。

良久,被中传来润玉的情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润玉定不负你。”

————

后记

“天后娘娘,天后娘娘!小殿下把蟠桃园给毁了!”

“天后娘娘,天后娘娘!小殿下把老君的炼丹炉给吹灭了!”

……

千凝不胜其烦。

她和润玉成婚几千年才生下一条青龙,取名启孟。本也是欢欢喜喜,可耐不住这孩子太会调皮捣乱。她也不想变得凶狠,但偏偏润玉一直都是那副风轻云淡,不形于色的模样,启孟根本就不怕他。

“以后小殿下的事不要来找我!去找天帝!”千凝说完就甩开身后的众仙跑了。

——

璇玑宫

“这生的是哪门子气啊?”

“问你的好儿子去!”

“启孟尚且年幼,好好教导便是,何必大动肝火。”

千凝推开润玉:“都是你,事事依着他,都把他惯坏了!”

嗯对,都是他惯的。

润玉冲躲在角落里的启孟招了招手:“还不过来和你娘亲赔不是。”

“娘亲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哼,就知道卖乖,跟润玉一个样!

“嗯。一会儿让你爹带你去给那些苦主赔不是。”

“好的娘亲!”

——

天帝带着小殿下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后,天界传出一则流言,说是天后太过严苛,日日打骂小殿下。没瞧着小殿下眼睛都红了么!若不是受了大委屈,能这样?

洛霖和临秀闻言,将千凝叫回洛湘府说教。当时,簌离也在。

“不是,这都谁传出来的啊!启孟是我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我会舍得打他?你自们己问他,我有没有打过他。”

洛霖看向启孟,还没开口呢,他就缩了缩身子。

“不是,你——”千凝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回是跳进天河都洗不清了!

润玉看着他们母子俩斗智斗勇,不禁笑道:“岳父岳母,我可以作证,凝儿确实没有动过启孟一根指头。”

簌离早就看穿了启孟的心思:“你们啊都被孟儿给骗了!他那双眼和鲤儿一个样,情绪略微激动就会红眼睛,其实啊,一点儿事都没有。”

启孟见自己被揭穿了,化作真身在地上不停翻滚。

“你这孩子,和你小叔在一起待久了,也快变成泥鳅了!”

“龙在云雾中打滚就像泥鳅在泥潭里打滚一样舒服。不然爹爹怎么总是喜欢在云雾里打滚?”

润玉轻咳两声,千凝别开脸装作没听见。

就一次没设结界被启孟撞见,他就记到了现在。什么总是,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对,没有!

此时,锦觅和旭凤带着两个小不点走了进来。

“咦?这个小家伙——那个孩子化形了?”

“是啊!”

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们俩第二个孩子都生完了,才化形。

启孟又变了回来,在小伙伴面前,得保持形象。

他凑到笙梧跟前,问他:“那你该叫他哥哥还是弟弟啊?”

“当然是弟弟!”笙梧昂了昂头。他才不承认这是他哥哥呢!这么弱!

下一刻他的头就被锦觅拍了下去:“叫哥哥。”

笙梧揉着后脑勺,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哥哥”。

“哈哈哈,你哥哥真弱!”

“启孟,那也是你哥哥。”

启孟脸色变了变,随后又扯出一抹微笑:“哥哥好,我是启孟。”

润玉:这小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旭凤,这孩子叫什么,真身又是何物?”

“棠樾,真身是一只水鸟。”

“你这鸟族血统还真是强大,生的两个孩子都是鸟,一朵花都没有。”

这要是男孩子的真身是一朵花,不得哭死。

“或许等我们生个女儿,真身就是花了。”旭凤说着又调侃起润玉来,“就是不知你们何时才能生个老二出来。”

启孟动了动耳朵,跑过来:“娘,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一会儿就回去努力!

——

几百年后的一天

“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啊!”千凝看着自己的肚子,简直怀疑人,不,神生。锦觅第三个孩子都生下来了!

郁闷的千凝在天界漫无目的的闲逛。因为润玉在教启孟术法,所以只有她一个人。

在经过南天门时,千凝瞧见一青衣男子站在南天门外同守卫交谈。

此人看起来颇为眼熟,不知是哪路神仙。

千凝带着好奇走了过去。守卫见到她给她行礼:“见过天后!”

“起吧!”千凝又问那名男子,“不知你是哪路神仙?”

“回天后,我是刚从人间上来的散仙,并未在天界任职。”

新来的散仙?那就奇怪了,她是在哪见过呢?

千凝道:“如此,你报上你的名字以及本事,我着人去安排。”

“在下暮春秋,最善作画。”

“暮春秋。”千凝喃喃自语。几千年前的那一段过往在千凝脑海中闪过。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记得这一段。

“好,你随我回璇玑宫吧!”

——

润玉的神识遍布整个璇玑宫,所以当千凝回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身旁还跟了一名男子。

不同于千凝的遗忘,润玉对那张脸可是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爹,怎么了?”

润玉对启孟伸出手:“今日便学到这吧,你娘回来了,我们去迎迎她。”

“好~”启孟把手放在他手上,跟他一起出去。

“凝儿,你回来了。这位是?”

千凝走到润玉跟前向他介绍:“这是暮春秋,刚从人间飞升的散仙。听他说尚无官职,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这种事交给邝露去做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经手呢!”

果然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一世的记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啊!”千凝对邝露道,“邝露,有劳你了。”

“应该的。那天帝天后,我就先带他走了。”

“去吧!”

暮春秋看了眼站在一起幸福的一家三口,退场了。

见润玉和千凝又要腻歪,启孟也识相的离开了。

“你把他带到我跟前,是想气我?”

“怎么会呢!你又没做错事。”

谁料润玉竟然说:“我有。”

千凝睁大了眼睛。

“我错在没能让你怀上第二条小龙。可是凝儿,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你这条色龙,把我清冷如玉的润玉还给我!”

润玉:之前说他无欲无求,现在又说他清冷如玉,从前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令她放心吗?

“可是现在只有我了,你就将就将就吧!”说完,润玉就抱起千凝进了屋。

没过多久,空中就再现了启孟之前说的龙在云里打滚的景象。

一段时日后,千凝成功怀上了。

——

天帝和天后共有三子,分别是青龙,水龙,以及金龙。

在启孟彻底长大后,润玉便带着千凝踏上了遍游六界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