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树叶婆娑,天气越来越炎热,从大河县地震到余笙昏迷不醒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余笙出院回家的第三天正值陆勋休息。
下午,刘翠芳和陆勋在客厅里说话。
陆湾一脸开心的跑了回来:“妈,大哥,我终于放假啦。”
刘翠芳戳了一下陆湾的脑门:“下半年就是初中生了,还毛毛躁躁的。”
陆湾顺势抱着刘翠芳的手臂蹭了蹭:“嘿嘿,妈我这不是放假太开心了吗。”
变成灵体的余笙像平时一样,假装捏了捏陆湾的脸蛋:“放暑假了开心坏了吧,那你结业考试成绩怎么样?”
然而陆湾无法回答余笙,余笙也不在意,实在是这样飘来飘去的日子太无聊了,自娱自乐一下。
陆湾又对着陆勋说:“大哥,我去看看嫂子。”
陆湾已经没有余笙刚出事的时候那么难受了,看着余笙面色红润,身体恢复的一天比一天好,陆湾相信总有一天余笙会醒过来的。
走进卧室,陆湾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余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顺便给余笙按摩手脚。
余笙跟着陆湾一起进了卧室,看着陆湾照顾她,又有模有样的拍了拍陆湾的头,说了一句:“表现不错,奖励你个一个鸡腿。”
然后就听着陆湾和她讲话。
“嫂子,我刚才都没告诉妈和大哥,就想第一个告诉你,我结业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嫂子我厉害吧。”
余笙:“我们湾湾也太厉害了,等嫂子醒了给你奖励。”
“等到九月份再开学,我就上中学了,到时候就住校了,嫂子你可一定要醒过来,我还等着你送我去上学呢。”
余笙:“我努努力,争取送你去上学。”
虽然余笙嘴上这么说,但是眼中的失落的怎么也遮不住。
……
陆湾和床上的余笙聊着天,灵体的余笙一句跟着一句的回答。
突然余笙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紧接着陆湾整个人僵住,因为她感觉到余笙的手动了。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陆湾吞了吞口水,又握住了余笙的手。
这下子陆湾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余笙的手动了一下。
陆湾激动的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客厅。
站在客厅里,陆湾激动的挥着手:“出事了,妈,大哥出事……”
陆湾话还没说完,陆勋已经进到了卧室里面。
看着余笙还是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刘翠芳也看见了余笙没事,然后皱着眉头说了陆湾一句:“出什么事了?你嫂子不是好好的。”
陆湾这下子也缓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激动说错话了,赶紧改口:“没出事,没出事,是我嫂子的手刚才动了。”
陆湾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刘翠芳听见陆湾说余笙的手动了,也赶紧走到了床边,紧紧盯着余笙的手。
“我刚才给我嫂子按摩手臂,然后我嫂子的手就动了,还动了两下,妈是不是我说我结业考试第一名,嫂子太开心就醒了。”
陆湾语气里满是开心的意味。
刘翠芳一直看着余笙的手,可是半天也没见着反应:“湾湾,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咋看了半天也没反应。”
“不可能,我握着嫂子的手感觉到的,不会有错。”
陆湾也凑到了床边,说的无比肯定。
刘翠芳以为是自己没拉着余笙的手,所以才没反应,就要伸手去拉余笙。
就听见陆勋小心翼翼的喊了余笙的名字:“笙笙?”
这一句把刘翠芳和陆湾的注意力从余笙的手上转移开,视线落到了余笙的脸上,之间余笙的眼皮微微颤动。
下一秒,余笙睁开了眼睛。
大约是刚清醒,余笙还有些懵,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湾开心的不得了:“我就说嫂子醒了。”
然后凑过去问了一句:“嫂子你感觉咋怎么?”
刘翠芳也是一脸喜色。
只有陆勋仍旧板着脸,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紧接着陆勋就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了。
余笙刚清醒,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是一个眼熟的老女人,余笙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四肢软绵绵的,声音虚弱可是嫌弃的意味十足:“放开我。”
听见余笙的语气满是嫌弃,刘翠芳表情有些僵硬,下意识松开了余笙的手。
陆湾的表情变成了不解:“嫂子?你怎么了?”
余笙又看向陆湾,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个余笙做了什么她只是一知半解。
但是眼下的情况,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那个余笙把陆勋的妈和妹妹都弄过来了,真是没事找事。
余笙不耐烦的移开视线:“我没事,你们赶紧出去,看见你们就堵得慌。”
这下子刘翠芳更加的疑惑,陆湾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嫂子,你怎么了?”
假余笙翻了个白眼狼:“土包子离我远点。”
陆湾一脸的受伤。
陆勋薄唇微抿,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现在的余笙分明是另一个,或者说是假的那一位。
“没事,妈,湾湾,你们先出去。”
不是陆勋向着假余笙,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法解释,所以避开比较好一些。
刘翠芳又看了一眼余笙,看着余笙闭着眼睛那副不想搭理她们的样子,终究是没说话拉着陆湾走出了卧室。
“妈,嫂子怎么回事?”
刘翠芳也不知道,但是听见陆湾这么问还是说了一句:“可能你嫂子刚醒过来有些不大舒服。”
陆湾摇了摇头:“妈,你有没有觉得嫂子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陆湾很敏感,刚才余笙的那副不耐烦嫌弃的样子,和结婚时候一模一样。
刘翠芳也感觉到了,不过却没有回答陆湾的话。
变成灵体的余笙恍惚了一瞬后,就恢复了正常,接着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过来。
余笙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床上的人,难不成她现在只能只能这副样子了?
在然后就是看着刚醒过来的假余笙嫌弃人的样子,余笙气结。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还给人家甩脸子,也不想想,这一段时间是谁费心费力的照顾你,天天按摩,擦洗,喂饭的,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卧室里只剩下余笙和陆勋两个人,知道现在这个余笙是假的陆勋的脸色自然不好。
假余笙并不知道陆勋也已经知道了真相,见着刘翠芳和陆湾出去了,对着陆勋颐指气使:“陆勋,你赶紧把我扶起来,躺不住了。”
陆勋冷冷的看着假余笙,没有动作。
假余笙见着陆勋这副表情,眼睛一瞪,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刺耳:“怎么,你还惦记那个冒牌货呢,我告诉你,陆勋她回不来了,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我才是真正的余笙。”
陆勋的黑眸不带一丝感情,眼中一片冰冷,语气更是像掺杂了冰碴:“你把她怎么样了?”
假余笙看着陆勋这副样子,呵呵一笑,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慢悠悠的开口:“说不准她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呢。”
现在她不屑于蒙骗陆勋,要不是她搞定那个老太婆元气大伤,早就让余笙彻底消失了,不过现在也一样,总归是她回不来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正常范围,再加上前一阵他偶尔会感觉到余笙的存在,陆勋知道假余笙没骗他。
他不知道 他该怎么对抗这种非自然的力量,陆勋心里一团乱麻。
看着假余笙那张得意的脸,陆勋微微蹙眉。
突然他想起了那位老太太,陆勋知道或许她不存在这里,可是凡事都有万一。
余笙看着假余笙这副样子,叹了口气看样子这段时间又是灾难现场了。
晚上。
刘翠芳想了想,还是找了陆勋。
“知衍,笙笙到底咋了,她咋一睁眼睛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勋听见刘翠芳的话,沉默一瞬,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当时余笙就是不和他开口解释不能接受自己的原因。
见着陆勋没说话,刘翠芳叹了口气接着说:“唉,妈不知道咋回事,但是妈不傻,前前后后能感觉出来这人呐不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笙笙是有了双胞胎姐妹。”
“妈,我知道的。”
刘翠芳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妈看出来了,笙笙她现在不喜欢我们,正好湾湾放假了,我先带着她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等这阵过去了再说。”
“没事妈,要是真……我就给你和湾湾找一个房子,大老远的就别折腾了。”
“那折腾啥,要不也得回去看看了,这样都省心,有啥都等以后再说吧,省的给你们添麻烦。”
刘翠芳想不通为啥一个人的性格变了又变,但是也知道这里是家属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看余笙现在这个态度,她和陆湾留下来,指不定闹成什么样,还不如先回老家,也省的陆勋分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并不是陆勋不孝顺,而是考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余笙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也包括刘翠芳和陆湾,所以暂时分开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次日一早刘翠芳和陆湾的行李就出现在了客厅里。
早上刘翠芳和陆湾去买菜,顺便说起了回老家的事情。
虽然刘翠芳只是说想回去看看,可是机灵的陆湾还是猜出来了:“妈,是不是因为嫂子变了,所以我们才要先回去。”
陆湾的话让刘翠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是陆湾已经明白了,心里有些失落,不是因为要回老家失落,而是嫂子又变回去了,她难受。
等两个人拎着菜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客厅里手臂抱在胸前坐着的假余笙。
而地面上则是刘翠芳和陆湾两个人的行李。
“哟,回来了。”
这是假余笙见着两个人第一句话。
陆湾看着这副情景有些绷不住了:“嫂子,你这是干嘛?”
假余笙挑了下眉毛:“怎么看不出来?当然是让你们离开。”
陆湾看着余笙变成这样,一脸气愤,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嫂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走,不然我就不像现在这么客气了。”
陆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余笙这样的反差,还是让陆湾受不了,刘翠芳没有说话,也拦住了还要说话的陆湾。
一言不发的拿着东西离开了大院。
看着两个人离开,假余笙不屑的哼了一声,看着家里变的情景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
假余笙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不喜欢刘翠芳和陆湾,乡下泥腿子,她忍受陆勋一个就够了。
二是想趁着陆勋回来之前把人赶走了,不然免不了一顿吵闹,她可知道陆勋的心在另一个余笙身上,可不能节外生枝,再说了陆勋现在是团长了,要真是闹出什么事情,离了婚,她可讨不到便宜,所以最好就就是恢复原状。
刘翠芳和陆湾离开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李春霞。
李春霞看着陆湾红着眼眶跟着刘翠芳,两个人大包小裹的往外走,感觉出来一丝不对味。
“婶子,湾湾,你俩大包小裹的这是干啥去?”
看着是李春霞,但是刘翠芳也不想让这种事传出去,强撑起笑脸:“湾湾这不是放假了,我领着她回老家看看。”
李春霞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陆湾的眼睛。
刘翠芳接着说:“这孩子,舍不得她哥和她嫂子,难受呢。”
“诶,不对啊,婶子,你们这走了,小余咋办了?”
“害,你瞧我,都忘了告诉你了,笙笙行了,她没事了。”
李春霞一听也高兴的不得了,说着就要去看余笙,刘翠芳赶紧拉住李春霞。
想了想余笙现在的样子,总觉得李春霞现在去不是时候,刘翠芳婉拒了李春霞:“他嫂子,过些时候,笙笙这两天喜静,还得再养养。”
李春霞顿了顿,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着刘翠芳的样子又好像没啥问题,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回到家的李春霞越琢磨越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给部队打了电话。
陆勋一听赶紧请了假去了车站。
余笙因为不能离开陆勋太远,所以也一道飘去了火车站。
陆湾的眼睛又红又肿,看来在车站又哭了一场。
看着陆勋来了,刘翠芳问了一句:“你来干啥,我俩又不是找不到。”
“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陆勋心里愧疚,听李春霞一说,陆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刘翠芳摆了摆手:“啥委屈不委屈的,重要是的是你俩能好好的,虽然妈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妈相信笙笙也不想这样的,或许她也有苦衷,终归是会好的,听话你也别生气。”
一边的余笙心里也不是滋味,哪怕是被假余笙赶了出来,刘翠芳仍旧是在给她说着好话。
陆勋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是眼下就算撕破脸也没有用,他相信不是自己的终归留不住,总有一天假的余笙要把该还的都还回来,付出代价。
陆湾在见到陆勋后又哭了起来,拉着陆勋的手臂哽咽着问:“大哥,嫂子为什么变了……呜呜呜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我想要从前那个嫂子呜呜……”
看着陆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陆勋心里也不好受,给陆湾擦了擦眼泪,狭长的黑眸里满是坚定:“别哭了,相信我她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