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修鱼问叶在脑中细细咀嚼这个名字,道:
“我在中原行走时,对此人略有耳闻,没想到他已经回归了风花雪月楼……如今来找你,必然是要你的项上人头了!”
未等二人反应,园外蓦然吹来一阵紫色毒烟,修鱼问叶与泠修月二人下意识退后一步,心道不妙,连忙紧闭口鼻。
而园内捣药的诸位药童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吸进几口,便口吐黑血,一个接一个地昏倒了过去。
医馆花园之中,百花枯萎,草木衰败,不过转眼之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泠修月心知风花雪月楼的刺客此刻必然就躲在暗处,不禁大怒:
“躲在暗处的鼠辈,既要取我项上人头,为何不选择出来与我光明正大较量一番,反倒要藏起来放什么臭气!”
一边示意修鱼问叶寻找医馆内其他没事的大夫,前来搭救这些无辜的药童。
泠修月如此批了两句,暗处那人便露出端倪,风一过,泠修眼神一凝,锁定一处,捻叶作刀,朝一毒气笼罩的假山后射去!
假山应声碎裂,“轰”地炸开,一个面容妩媚之人不得已只能跃出,站立围墙上,眼神又惊又怒,道:
“捻叶飞刀?我那两个义弟果然是被你所杀!哼!要光明正大的较量,那就跟我来吧!”
岳熏跳出墙外,足尖一点,在树枝间穿梭。
她怒,因为在风花雪月楼内,自己的两个义弟就是自己最后的亲人,只因为去往青石村探明情况便遭人所杀,岳熏也是今日才知道凶手是谁。
胸腔中的熊熊怒火简直要喷涌出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能杀了那个女子为义弟报仇!
扭头一看,那女子果然追上,袖中便射出三只带毒飞镖,疾刺而去!
不料泠修月像是早就料中了一般,闪身躲过,接着不过几步,便闪至她身前,击出雄浑一掌,岳熏躲闪不及被击落在地,掀起沙尘阵阵。
泠修月根本没有出剑,岳熏便先落下乘,泠修月心道:“此事有异,风花雪月楼这次为何只派了她一人前来?”
岳熏一抹嘴角血迹,右手撑着地面,眼珠子一转,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恶狠狠地瞪着泠修月,接着一掌袭来!
泠修月接掌过去,岳熏只维持了几秒便要无力,心道:莫非此人已经达到了化龙的境界?!
岳熏心知,自己本不擅长肉搏对掌,若是这掌败下阵来,对方的掌劲落到自己身上,必然要粉身碎骨!
她冷汗浸湿了后背,心中害怕非常,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天外陡然打来另一道掌气!
“轰——!”本是双波对轰,岳熏与泠修月忽遭此变,不禁大骇!
岳熏不敌冲击力,被轰退数步,血洒沙石,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岳熏感知到有一双有力的铁臂搂着自己的腰肢,心神一颤,睁开眼来,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铁面具,又是心头一热,惊呼出声:“黑鹰?!”一颗心便放下。
商别情化身的黑鹰“嗯。”了一声,道:“你的伤势不轻,我先带你回风花雪月楼疗伤。”
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岳熏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由他扶着自己,回到了风花雪月楼。
待楼内医生看过她的伤势,风潇潇走进房间内,问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商别情道:“那人实力不俗……”
风潇潇眉宇间染上几分怒气,道:“听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人还敌不过她一人,将她放跑了?”
黑鹰没有说话,风潇潇见他默认了,心中更是气,道:“黑鹰,你是楼内刺客排行榜排第五的金牌刺客,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听风潇潇怒斥黑鹰,岳熏急了,刚收拾好伤口就翻身下床,请罪道:“此次都是岳熏的疏忽,与黑鹰无关!”
原定的计划里,是黑鹰与自己于园外合攻泠修月,黑鹰打头阵,岳熏以毒术辅助。
然而,自从岳熏见识到泠修月那手捻叶飞刀,明白她就是杀害自己两名义弟的凶手之后,就因为太过愤怒而把计划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仅自己一个人忽视自身短板与泠修月单挑,还忘了通知黑鹰,导致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要不是黑鹰及时出手相救,自己哪还有命回到风花雪月楼,向风潇潇复命呢?
见岳熏一脸紧张,急于要给黑鹰脱罪,风潇潇恨铁不成钢道:
“你以为我没有在说你吗?我知道你对黑鹰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同一时期进风花雪月楼的,当初黑鹰要离开的时候,你也极力劝阻。
如今黑鹰回来了,你自然视若珍宝,不喜欢听别人说他的一句不好。哼!”
岳熏心中万分惶恐,要知道楼内可是严令禁止刺客之间谈感情的,忙求饶道:
“我二人皆仰赖楼主的收留和风姑娘的提携,绝无叛逆之心!”
风潇潇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黑鹰最后一次机会,带回泠修月的人头,或者,与你离开风花雪月楼!”
——
而泠修月这边,受到冲击,便提前后退几步,不料正中岳熏下怀,几只带翅毒虫从沙土的掩护中突然飞出,泠修月以掌气打死几只,却被一只漏网之鱼爬上裤腿,咬了一口。
以光波对冲所掀起的沙尘作为掩护,泠修月迅速逃离现场,将毒虫捏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它的毒素已经渗入她的体内。
泠修月速速点住穴道,暂时压制住体内流窜的毒素,想到必然是岳熏被她从树上击落时在沙土中做了手脚,所以才会明知落了下风还要对她对战,好让她踩进自己事先设置好的陷阱里。
惯于用毒之人,果然使用阴招更容易得手。
至于那个突然从天而降救下对方的人,被称作黑鹰?为何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头晕袭来,泠修月一把撇开脑中的其他想法,加快脚步往清黎医馆赶去,若是情况不遭,便可让医仙子为她解这虫毒。
急匆匆回到清黎医馆,只见毒氛遍布,竟到此时都未曾散去,泠修月心道不好,急忙步于内堂。
果然一路上一个活动的人都没有,捣药童子依旧是昏倒在地,生死不知,医馆内的大夫也是脸色发青,人事不省。
泠修月越走越急,然而越急体内的毒就发作得越快,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担忧与焦虑,继续寻人。
本该是医仙子为琅千岁接足的内室,此刻却是一片可疑的安静,连地上掉了一根针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泠修月目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倒在地上的医仙子,忙上前将她扶起,问道:“你怎么样?琅千岁和修鱼问叶她们呢?”
医仙子唇色苍白,面色憔悴不堪,显然也是中了岳熏的毒气,但是由于及时封住了几处要穴,所以毒素没有进一步扩散。
医仙子道:“修鱼问叶向我求助,然而我与她刚要踏出内室,就迎面来了一群巫族的人,将琅千岁和修鱼问叶都抓走了,只留下我向你报信……”
泠修月心跳如擂鼓,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巫族的人?琅千岁与修鱼问叶到底现在如何了?
向医仙子问道:“他们要你对我说什么?”
“如果想要救回好友,就往离医馆十里外的树林里去。”
泠修月想这群人有针对性地抓了修鱼问叶和琅千岁,却没有抓其他人,绝对是针对自己来的,或许是要谈什么条件。
她先将医仙子扶起来,移到椅子上,又愧又恼,道:“这回是我泠修月连累了你们。”
医仙子一副见过大场面,已经麻木了的样子,撑着无力的身体,用劲开口吩咐道:
“帮我将旁边那个柜子的第九层第十三个格子打开,把那个红瓶子的药拿给我……”
泠修月照做,医仙子示意自己没力气,泠修月又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喂给她吃。
医仙子咽下药,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说话也有了几分力气,道:
“清黎医馆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先去救琅千岁和修鱼问叶,我暂时当自己是倒霉了,等你回来之后,要好好赔偿我。”
泠修月心中着急修鱼问叶和琅千岁的处境,便告别了医仙子:“多谢。”
争分夺秒来到十里外的空地,泠修月环顾四周,只见月光下竹影斑驳,冷风萧索,沙石走地,半个人也无。
泠修月心中又是一急,虫毒卷土重来,黑色的丝线呈现蜘蛛网状蔓延至全身,险些要站不稳。
“该死!出门忘了向医仙子讨药了!”
泠修月暗骂一声,再次运功将毒素压下去,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风刮得越来越急,吹得泠修月雪色的衣角翻飞,整个人仿佛是天上月在人间的倒影,孤高冷绝,无人可近其身。
她心中想到:巫族既然要求自己来到这里,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该现身,难道对方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今天的这场局,只是为了杀她吗?
不过,就算提前知道了这是要豁命的陷阱,她也会跳下来。她必须见到修鱼问叶和琅千岁。
但是话又说回来,医仙子明言,修鱼问叶向她求助之时,巫族便已经到来,而那时自己离开也不算久,二者时间衔接地如此天衣无缝?
如果清黎医馆内没有毒气蔓延,琅千岁与修鱼问叶二人有足够的行动力,巫族的人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带走二人,难道巫族和风花雪月楼有什么关系?
今日的情形,是否是他们二者合作针对自己布下的一个局?巫族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此事。
泠修月感觉到周遭有异,身体又是一阵不适,摇摇晃晃地,整个身子倒了下来,趴倒在沙地上。
商别情在夜幕中走来,看了一眼泠修月,心里明白,必然是岳熏的虫毒在她身上发挥了作用,才会让她昏迷不醒的。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正好就倒在这里,碰上了要去往清黎医馆的自己。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了很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