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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远走他乡,孤单地寄人篱下,靠仰人鼻息过活,凌灏便觉心酸,一股深深的悲凉涌上心头,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只好忍住满心凄楚,尽力做好一个侍童,同时遵循海王的嘱托,照顾那个同样流落异乡的夏淼淼。

夏淼淼原是待在大夏,然而朝堂不稳,皇帝病重,她被喜弄权势的大太监骗来海域,找寻能治好皇帝的不死泉。

谁知刚来到海域,就被大太监带领一众刺客围剿,除她之外,随行的人全都死光了。

夏淼淼重伤而逃,又遇到堕落玄武,双方展开血斗,堕落玄武临时进阶,夏淼淼落败,掉入水中。

但是她很幸运地没有死成,还被海王所救。

然而大太监曾告诉她,在她离开皇宫之后,大夏国的国主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夏,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

自从知道了父亲已死,夏淼淼便昏迷病重,有时略微清醒,哭喊出几声:“爹!哥哥!”之后又继续昏迷。

凌灏听她哭唤亲人,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又想起家乡,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心想:

“你还有爱你的家人,他们一定都惦念着你。我虽然也有亲人,然而做了剑圣前辈的侍童,心中自卑,又不知道何时能回去见他们,唉!”

两人的处境并不相同,然而一样的抑郁悲伤。

在「乱点鸳鸯」的作用下,他早忘了与夏淼淼的前尘,只把她当作与自己一样的苦命人。

夏淼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心神迷乱,苦忧焚心,因此总是不醒,这是突逢变故总有之症。

不多时,叶忘生赶了回来,助海王击退了堕落玄武,二人回到王宫之中。

来到屋内,他总算如愿以偿,又一次见到了夏淼淼,见她无事,心情便平静许多。

叶忘生亲力亲为,与凌灏一同住在此处客房,每日按时为她煮药针灸,自信能够救醒她。

但是,夏淼淼居然就这样昏迷数月,身体状况时好时坏,让叶忘生也担忧起来。

他早年杀遍无敌手,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可谓久病成医,还是有点实力在的,怎会……

叶忘生更加忧心,便更仔细地为她诊脉,这才发觉她体内阴气旺盛,是举世罕见的纯阴之体。

重阴者颠,重阳者狂。颠者,现痴呆之状,时笑时泣,半疯半醒,人事不知,日月不辨,为志存高远而求不得者多得。

夏淼淼受到巨大打击,又是纯阴的体质,怪不得会昏迷不醒。

纯阴之体者,最好是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出家修道,断绝情念,不染恩仇。

一旦动心动气,情绪起伏太大,就可能真气逆行,轻者昏迷,重者疯癫。

叶忘生诊断出她的体质之后,只觉庆幸。

如果请来凡间的那些庸医,诊断出她的体质阴寒,绝对会开一些燥热的药方中和,这样一来,夏淼淼绝对会由昏迷不醒变成失心疯,无药可救。

幸好夏淼淼是落到他的手里,知道习武之人不能随意调理体质,于是开了许多加重阴寒的处方,以稳定她的情绪。

再逢每日晨昏之时,在她病榻边抚琴,所弹之曲,都是平和柔缓之徵调,皆由《黄帝内经》中编出,就算夏淼淼在梦中,也能感觉到平静安定。

夏淼淼起初几天,仍被噩梦缠身,时不时梦到病死的父亲,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抓住她的双肩质问,为什么没有快点找到医治他的药。

战死的哥哥,右手提着自己的头颅在黑暗中跟着自己,夏淼淼的周身忽然燃起大火来,将她包围,许许多多惨死的侍从出现在她面前。

夏淼淼往往被这种场景折磨地崩溃,失声尖叫:

“为什么我落到地府了?为什么我的父亲、兄长都惨死?我一生光明磊落,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可是一向是如哑巴吃黄连,心里有多苦都无法诉说。

慢慢地,这种恐怖又血腥的场面少了,夏淼淼经常一个人呆在寂寥的黑暗中,可以听到一阵舒缓的琴音,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再害怕。

然而,等她想起父母亲人的时候,身边还是空无一人,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你的父亲死了,你的哥哥死了,天地间就剩你一个人了……”

夏淼淼忍不住流出眼泪,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样的事,不听它的声音,什么也不管,直到脑海中空白一片。

终于夏淼淼醒了,她睁开眼睛,茫然间只看到屋梁交错。

转头看,室内几案齐备,古色古香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珍奇古玩。

竹帘屏风后,有一个人影正蹲在地上,用扇子扇着一个小小的红泥火炉,炉子上的瓦罐内传来一阵一阵的药香。

那人扇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男子。

此人便是凌灏。

他在屏风外煎药,眼看火候掌握地差不多,就要进来看看夏淼淼的病情如何,想不到一下子对上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夏淼淼瞪着大眼睛看他,凌灏大吃一惊,也这样怔怔地跟她对望。

夏淼淼隐隐觉得自己衣衫单薄,就这样躺在床上,让一个少年男子这样走过来看到,十分不应该,羞得耳根子通红。

但是为什么不应该,又想不明白,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希望他不要过来。

凌灏突然面露欣喜,道: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去告诉剑圣前辈。”

夏淼淼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陷入了害怕的心情,怕等他一走,自己又要像梦中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急忙喊道:

“等等,你先不要走!”

凌灏早已走出屏风外,听她呼唤,又走回来,问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去叫剑圣先生来帮你看病。”

夏淼淼摇了摇头,只是低着声音说:“你不要走。”

凌灏又问:

“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你尽管说。”

夏淼淼还是摇头,

“我不要你帮我拿什么东西,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儿?你是什么人?”

凌灏明白她只是有些害怕了,便安慰道:

“这里是海域中的一处庭院,剑圣先生是这里的主人,他救了你。等你病好了之后,剑圣先生会送你回家的。”

一想到她可以回家,自己却回不了,凌灏的声音都变得落寞了。

夏淼淼问:

“那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凌灏勉强笑了一下,

“我叫凌灏,是剑圣先生的侍童,听他的吩咐在这里照顾你。你先别怕,我去叫剑圣先生过来。”

夏淼淼沉默了,什么话都没有应,面露奇怪之色,很茫然的样子。

凌灏怕她病情又出什么问题,赶紧问:“夏姑娘,你怎么了?”

“你叫我夏姑娘?我姓夏?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感到这么陌生?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你知道吗?”

凌灏只知道她是病了,却不知道她有失忆之症,因此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又惊讶又无助。

夏淼淼自己就更是惊恐,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凌灏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说:

“夏姑娘,你不要着急,你只是一下子病得太重了,所以才会这样,相信等到你病好之后,就会想起自己的名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淼淼哭道:

“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啦!我的家在哪里?我的父母是谁?我到底是叫什么?我通通忘了!我不知道家里的路,这下要怎么回家呢?”

凌灏见她哭得如此可怜,于心不忍,便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忘了不要紧,你不必哭,也不必害怕,剑圣先生很厉害,连海王都是他的朋友,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我去叫剑圣先生过来……”

夏淼淼被他的手紧紧拉住,心下添了几分安定,便止住了哭泣,“你呢,你会陪着我吗?”

凌灏点头,“我一有空就来陪着你。”

夏淼淼听他这不靠谱的回答,又急得哭了出来,拉着他的手道:

“有空?你有空才来陪我,那你要是一直都没空的话我该怎么办?这可不行,我谁也不认识,你不能走!”

凌灏从小功课最烂,又没有习武的资本,可以说是文武双废,若称凌曦和凌濯是双星强中强,那他就是双废王中王。

连个庶民都比不过,哪有被人这么重视的时候?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依赖,数月缠绵病榻的少女哭得楚楚可怜,拉着自己的手不放,满心满眼都是凌灏,好像他是她在这天底下最重要的人一样。

凌灏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豪气干云得拍着她的香肩,道:

“不要怕!我到哪儿了,也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夏淼淼听了他拍拍胸脯,斩钉截铁的承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擦去了眼泪,哑声道:

“那好,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好,我们拉钩!违反诺言的人千刀万剐!”

夏淼淼吓得半死,“怎么许这么重的誓?我相信你就好了!”

凌灏说:“毕竟我是男子汉,说话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夏淼淼眼眶里还有雾气,此刻却忍不住笑了,“切,吹牛!你有本事保护我?”

凌灏一怔,她刚刚哭得那么柔弱,险些要把人的心都哭碎了,那么小鸟依人。现在却又瞧不起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夏淼淼,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是心一安定,便恢复了以往那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公主脾气。

更何况,她天赋卓绝,从小习武,自认不让须眉,一听凌灏居然说要保护自己,原本是安下心的,却又忍不住要奚落他一句。

凌灏像木瓜蛋子一样,楞楞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陡然闻到一阵药的焦臭味,大惊,奔到炉子前,急急忙忙熄了火势,然而等他掀开瓦罐盖子,只能跺脚悔道:

“这下糟糕了,药煎过头了,唉!……唉!这该怎么办?”

夏淼淼才刚刚转醒,本来就头疼不已,听凌灏急得上蹿下跳,又叫又唉,头疼又加剧了,不由皱起眉头来,道:

“你别叫了行不行?是男子汉,就不要像山上的猴子一样大吵大嚷的。”

凌灏遭她训了一声,就不好意思再叫,可是心里又实在着急,道:

“可是,我搞砸了,耽误了你喝药,这……唉!这该怎么是好?”

夏淼淼好声道:

“这有什么,再煎一次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凌灏挠了挠头,虽然再煎一剂药并非难事,但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哪些药材,这每一份都是叶忘生亲自配好了包好了交到他手中的,现在废了一剂药,凌灏就必须去向叶忘生请罪。

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纰漏,凌灏心中愧疚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叹气,“你说的对,你等一等,我去跟剑圣前辈说。”

夏淼淼见他垂头丧气,便问:“为什么要跟他说?”

“药是他给我的,可是我却把他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你怕他骂你,对吗?”

凌灏唉道:

“骂我也是应该的。但是前辈人很好,他从来都没有骂过我。只是我心里会不好受。”

“哼,我当是什么,左右不过一剂药而已,你有什么不好受的?还说你是男子汉呢!”

凌灏听她言语高傲,心有不快,只好说:“好吧,大不了我不难受就行了,你在这里等我。”

“你明明就还在难受,口是心非!”夏淼淼哼道。

凌灏忍不住问道:

“那你还想怎样?这药也是辛辛苦苦煎给你喝的,我又讨不到什么好,你何必这样刻薄地说我?”

夏淼淼突然掀被下床,赤着脚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药罐,将里面煮得黑乎乎的药汁倒进几上一只碗里,仰头便喝。

尽管两人已经斗了好一会儿的嘴,但药还没有凉。

夏淼淼从不认输,硬生生地将这碗又烫又苦的药喝了下去,烫得舌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痛得夏淼淼眼泪直流,气呼呼地瞪着凌灏。

凌灏被她这样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木讷道:“啊!……你,你……”

“这下好了吧?你也不用担心你前辈骂你了,以后你也不必给我煎药,我压根就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