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殿内,灯火昏暗,陆擎宇坐在尊座上,看不清面色如何。
陆星廷正是满心戒备、紧张与不安之时,见了陆擎宇才稍稍好了一些,刚想问及今日城内不对劲之处,就听父亲浑厚的声音传下来:
“星廷,你这么着急赶回来,也许是蜕变花有消息了吗?”
说到蜕变花,他总算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再想着父亲马上又要到这个月旧伤发作的时间了,二话不说就将蜕变花拿了出来。
“怎么是个叶子包裹?”
陆星廷又将叶子展开,虔诚地将其捧过头顶,“蜕变花如果在摘下不用它的叶子裹住,很快便会枯萎失去效用。父亲,为了身体,快些将它服下吧!”
话音刚落,双掌之中的蜕变花被一道力量裹挟,缓缓向尊座上的陆擎宇飘去。
飘着飘着,就飘到了陆擎宇身后。
陆星廷看着父亲不动如山的身躯,不知为何。
下一秒,一只粗犷的铁掌闷地一声直击陆擎苍的天灵盖,陆擎天僵硬的五官瞬间鲜血直流,整个身躯直挺挺地倒下,一路滚至陆星廷脚边。
陆星廷经此变故,僵在原地。
尊座后面缓缓步出一个人,身材魁梧高大,手里捏着蜕变花,在陆星廷面前将它一口吞了下去,还夸奖陆星廷:
“我儿为本座历尽千辛才寻来蜕变花,真是叫为父感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星廷失魂落魄地双膝跪地,爬到陆擎宇跟前,捧着他的头颅喃喃道:“爹,你只是睡着了,你只是睡着了……”
轰天教主辜无行吞下蜕变花之后,感觉体内力量的躁动已然平息下去,从鸣蛇处获得的功力也全部被自身吸收,境界顿时获得一个巨大的飞跃!
蜕凡后期、
蜕凡巅峰、
化龙!
他惊喜万分!
没想到蜕变花的效果这么好!本来还担心身体会超负荷爆体而亡,这下终于将那些功力吸收了,一下子就突破到了化龙境界!
既然如此,南修真还不迟早是他辜无行的天下?号令万教,指日可待!
“小子,认清现实吧。看你天赋不错,若肯做我义子,饶你一命!”
辜无行吃了蜕变花境界大飞跃,心情变得十分畅快,又念及陆星廷找来蜕变花有苦劳,遂有意放他一马。
然而陆星廷依旧抱着他老爹陆擎宇,眼神木讷,似乎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疯了。
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天亮就好了,天亮就该醒了。我爹没死……”
辜无行鼻孔出气,眼皮一跳道:“怎么没死?这么热的天,你再这么抱着,到早上就该臭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陆星廷,他的眼睛里流出一滴眼泪,随后越来越多,然后竟猛地站起来,向轰天教主扑去!
金刀出势如蛟龙,威力万钧地向砍去,意图直取对方首级!
辜无行不曾挪步,气定神闲地用手将他的攻击格挡下来,转而攻他腹部!
“噗——!”
结实地一拳打地陆星廷飞开去,拳劲似乎要将其五脏六腑都打碎才肯罢休。
可是陆星廷仇恨之火高涨,身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痛苦,这份要为父报仇的心战胜了死亡的恐惧,促使他再一次站起来!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刀法衔接极速,让人眼花缭乱,力道之大,连他自己的手掌都被反作用力伤到而血流不止!
滑腻的血浸湿了刀柄,他双目猩红,口中不断地怒吼着,执意要让灭城仇人付出代价!
殿内无数的陈设被刀风波及,碎成残渣,一声接一声的倒塌巨响震着二人的耳膜!
尽管这已经是陆星廷实力的极限,可筑基巅峰和化龙初期还是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
轰天教主轻轻松松就化去了他的攻击,自己也没有使出任何一点绝学,原地没有走出一步。
在他看来,陆星廷与一个跳梁小丑并无分别。
“可悲!可叹哪!”
辜无行只手打碎他的雪浪金刀,紧接着一拳重击他的头部,再一拳将他击飞!
如果不是他放水,陆星廷在他手上还撑不过一招。
让他有时间拔刀,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我给过你保持体面的机会,你却选择做一个失败者!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如何呀?”
陆星廷被鲜血糊了眼睛,看到的世界猩红一片,没有父亲,没有叔叔,没有城中的大家。
他的脑袋混混沌沌地,剧痛无比,已经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依然有一点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好像看到一个人愤怒地咆哮着,叫他快站起来,快报仇……
报,仇?
陆星廷感到了迷茫。
突然右手传来惊天的剧痛,骨头碎裂的声音钻进他的耳内,将他疼地晕了过去。
辜无行磔磔怪笑道:“不是很能打吗?有本事再站起来咬人啊?”
接着又是一脚碾了上去,将陆星廷的右臂踩碎,“老东西的骨头硬,他儿子的骨头倒是很脆嘛?”
陆星廷被痛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着。
脸色白得吓人,不停地往下蹚汗,身上鹅黄色绣白水仙的衣服被血污和汗水浸湿,触目惊心。
轰天教主一下一下踩着他的手臂,尽情享受着折磨的快感,直到陆星廷的右臂已经软烂如泥。
看陆星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晕又痛醒的凄惨面容,辜无行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好心’地关切道:
“我的少主大人,你没事吧?不要让封刀城丢脸啊,大家都想看到你风姿绰约、少年意气的样子。你装死狗一样地趴在地上多难看?”
“……这样吧。我看你也握不了刀了,干脆向我磕头认输吧,不对,还是先将我的鞋子舔干净。”
“你看我这双新鞋,全粘上你的血了,都脏了,你把它舔干净,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陆星廷呼吸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辜无行想到他此时虚脱无力,善解人意地将脚缓缓凑向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