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额头都要冒汗了。兄长不管多少岁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愿意变着戏法儿哄她。
凌濯看着她表面上不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其实内心稀罕得很，也十分地开心。
因为只有凌曦高兴了，母亲才会高兴，空闲的时候，才有可能想起他这个大皇子。
凌濯从没见过父亲，他由奶娘在冷宫中独自抚养长大，后来才被想起带回皇子殿。
据说他的父亲生前是丞相，那时母亲刚登基不久，朝政不稳，两人成亲做为权宜之计。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母亲格外厌恶丞相父亲，后来生下了凌濯，也恨屋及屋地不管不顾。
凌曦的父亲呢，哪怕串通敌人背叛了女帝，母亲还是那么喜欢凌曦，愿意委以重任。
……
和大哥凌濯谈完话之后，凌曦依然觉得心有郁结。当初她发现几个哥哥是反派，只觉得干预过了就好了，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该不会全家都是隐藏的反派，而只有她一个是炮灰吧？
现在自己的命运也一早改变了，日子是越过越旺，都从帝女升级成皇储了。很难说她现在是不是拿的反派剧本。反派光环她不想要啊！！
凌曦一个走神，楚沐贞的长枪就指上了她的额头。
“殿下，你输了。”
凌曦收剑，无奈道：“楚将军的枪法日益精进了。”
楚沐贞“哈？”了一声，抱怨道：“明明就是你在演武中走神，这么水，一点意思都没有！”
“殿下，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必须调整好自己。”
楚沐贞严肃地看着凌曦，“不如，外出散散心吧。今日正是民间的恩亲节，按习俗，子女应当上山采摘一种叫做苔菜的植物，蒸熟了给家中的长辈吃，以表孝心。”
凌曦一想，又有理由可以出去，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没有带侍卫宫女，一身轻装出行，离开怀沙皇宫，来到牛头山。
虽然天才刚蒙蒙亮，但山上已经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他们背着篓子，手持木杖，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楚沐贞装备齐全，混迹在百姓堆里面，完全看不出来是武艺超群的少年将军。
两人分头行动，凌曦背着楚沐贞给自己的篓子，凭借轻功很快到达山顶。
这里的人相对较少，找到苔菜的可能性比较大。
凭借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信息，凌曦摘了半篓，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观看远方的云雾。
一只长相怪异的毒蛇默默从石头缝里爬出，想攻其不备，被路过的僧人一把抓住，拿捏了七寸，装进一个小篓子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凌曦才意识到是他救了自己，双手合十行礼道：“多谢禅师出手相救。”
这个禅师唇红齿白，很是俊美，眉宇间似乎有一种神性，让人生不起一丝污秽杂念。
他谦虚地回礼，表示自己只是碰巧路过，要抓了这蛇送去山下做药材的。
光幕外的众人见到这位禅师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是昔日天佛的化身。
「天佛才是真正的救世明灯，众生指引啊！」
「只有他才是为我们芸芸众生着想的伟人，可惜不知为何竟仙去了！」
传心禅师见此人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前兆，有意相救，于是问道：“方才姑娘坐石上走神，似乎心有郁结，不知可否冒昧一问。”
凌曦盯着他篓子里的毒蛇，似是而非：“劝毒蛇吃素是否残忍呢？”
“食肉，性也。逆其本性非天道。毒蛇自可以选择何种生活方式，种其因承其果。”
“看来明白自己要如何处世生存，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然而这般，它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毒蛇中的一条。另一条路，会更好吗？”
传心禅师摇头，“不必美化未走过的路，随性而为即可。”
两人说的早已不是毒蛇了，凌曦也清楚。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向一个注定动荡的家庭寻求安稳，好比对水中的倒影渴望真实。
一条被安排好的路，终点是什么，还重要吗？
凌曦重新坐回石头上，传心禅师也跟着坐下，安静地听她诉说。
“禅师，我好像一直都是糊里糊涂长大的，直到被家里安排好了未来，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想走的路，到底是好是坏呢，也没有答案，因此十分苦恼。”
“你一直都在走你想走的路。”传心禅师肯定地回答她：
“你只是没有察觉到。事实上你从小到大的每一个选择都铺就了你脚下的道路，将来也会是如此。哪怕有你不愿意的部分，也是你选择的。”
凌曦有些想不通。如果现在的道路是她自己选择的，那为什么她内心深处会有抗拒的声音。
自己是为了什么在这个世界待到现在呢。一定有一种隐秘的期望，支撑着她前进。
凌曦正想着想着，抬头一看，禅师已经走了很远了，他的身影隐没在清晨的雾里，慢慢地再也看不见。
感谢的话只好又咽回肚子里，凌曦望着那个仙人模样的背影，心中敬佩。真是神出鬼没，话中留白很多。
她再度背上篓子，感觉自己将要摸到答案。而在这之前，她决定先找到楚沐贞，回怀沙皇宫给母亲煮苔菜吃，不知道她有没有空？会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