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城的局势突然就乱了起来,这种乱跟之前那种你试探着踹我一脚、我试探着挠你一下的乱不同,这一次是彻底的天下大乱。
百里戎不管不顾地将所有招数都使了出来,敖国公府内能被挖走的人都被百里戎挖走了,能断的财路都被百里戎给断了,百里戎甚至把手伸向了其他几座百里府。
一时之间百里戎成了众矢之的,营州城里的所有人都参与到这场乱斗中,但百里戎依旧势不可挡。
“这个百里戎做得倒是比想象中还好。”
住在仇九、扶俞他们买的小院子里,虞清漪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扶俞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悠闲惬意。
宗越坐在虞清漪身侧,把玩着虞清漪柔顺的长发:“他是个天生的将才。”
虞清漪笑眯眯地说道:“更难得的是他生在百里氏、长在百里氏却还没长歪,只是经验不足。”
“嗯,经验不足。”宗越看了眼虞清漪手里的折子,然后转眼看向虞清漪,又看了眼折子,又看了眼虞清漪。
虞清漪掀起眼皮看着宗越,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无奈的笑意:“想说什么就说,大楚的青阳侯什么时候也学会迟疑不定了?”
宗越摸了摸虞清漪的头顶:“但凡与你有关的事情,本侯都很慎重。”
“那么在侯爷慎重思考之前,不妨先与我说说?”问都没问,侯爷自己闷头想个什么劲儿?
眸光温柔地看着虞清漪,宗越问道:“如果我想留在营州城帮百里戎重整敖国公府和‘敖’字军,你要怎么办?”
四国公府是大楚边境防御的要塞,是震慑四方的威严,缺了任何一个都会让四邻蠢蠢欲动,因此敖国公府的重建必须尽快完成。
但正如清漪所说,百里戎的经验不足,若放任他一个人摸索,恐怕要浪费不少时间。
虞清漪万万没想到让宗越纠结许久的问题竟然就是这么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我怎么办?我当然是跟你一起留在这里啊。”
虞清漪答得那么理所当然,倒是让宗越也愣住了:“你不想回京城吗?”
虞清漪不解:“我回京城干吗?”
宗越的表情也更加迷茫:“肃国公和国公夫人不是在京城吗?”
“清尘也在京城啊,他若是顾不过来,可以去楚州请姨母到京城去啊。”实在不行让西北的那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回京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可以啊。
宗越抿了抿嘴:“东北的日子苦。”
“我是生在西北的。”虞清漪眨巴眨巴眼,实在想不明白宗越到底在担心什么。
宗越盯着虞清漪,倏尔一笑:“是我多虑了。”
虞清漪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宗越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折子送去京城,若陛下准了,咱们就得在营州城里待上几年。”
虞清漪起身,趴在宗越背上:“那我们得重新选个房子了。”
扶俞他们买的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小院子,久住的话,这里不够舒适。
宗越握住虞清漪的手:“营州城的建设不太合理,等百里戎成功了,多半要先重建营州城。”
虞清漪嘻嘻一笑:“那就让他专门给咱们盖个房子。”
宗越点点头,眉宇间尽是笑意:“好。”
“我说,你们两个不是来帮我的吗?”百里戎也学着宗越和虞清漪的样子从天而降,直接落进院子里,不走门。
宗越和虞清漪连姿势都没换一个,一齐看向百里戎。
“怎么?遇到麻烦了?”虞清漪好奇地看着百里戎。
“暂时还没有,”大马金刀地在旁边的小桌旁坐下,百里戎道,“但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了。”
宗越默然不语,虞清漪看了看宗越,见宗越虽然知道答案但并不打算说,虞清漪就问百里戎:“详细说说。”
百里戎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牛饮之后才对虞清漪说道:“现如今百里氏的英才都已经被我拉拢了过来,那些老顽固虽然成天跳脚指着我的鼻子骂,但他们最会审时度势,现在已经不跟我作对了,余下的虽然还上蹿下跳的负隅顽抗,但已经不足为惧,可这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虞清漪思索一阵,问道:“你现在一个人都没杀?”
百里戎摇了摇头:“还没有,百里氏的人我一个都没杀,但对那些受雇而来的杀手我可没客气。”
“那你杀一个试试。”虞清漪这话像是随口一说,听起来很不负责。
“啊?”百里戎愣住,“杀一个?”
虞清漪撇嘴:“不杀人怎么立威?只让他们敬你、信你是不够的,你得让他们怕你。”
百里戎挠挠头:“犯不着让他们怕我吧?”
虞清漪耸耸肩,然后就趴在宗越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侯爷?”百里戎转头看向宗越。
宗越冷声道:“方法已经教给你了,用不用随你。”
宗越话音刚落,仇九就走到了百里戎身侧:“戎公子,请吧。”
百里戎哑然,但这样的相处模式百里戎已经习惯了,他若继续赖在这里不肯走,仇九就会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去,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于是百里戎站起来,委委屈屈地走了。
他跟青阳侯夫妇也相处了快两个月了,但至今仍说不好这对夫妻到底是好相处还是不好相处。
青阳侯夫妇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从不拐弯抹角,这一点他很喜欢,但这对夫妻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但凡他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别想再从那对夫妻嘴里听到一个字,他多啰嗦一个字就要被扔出门外,真正是让人头疼。
不管怎么说,困扰百里戎好几天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于是百里戎抻了个懒腰,一个起落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七天后,有人发现百里氏某位叔辈成员跟大庭人勾结,将兵器坊锻造的兵器运往大庭。
卡着消息已经在营州城里传播开来的时机,百里戎亲自带人找上了那位,当众审判定罪,然后亲自挥刀砍下了那人的脑袋,血腥的场面吓晕了百里氏的好多人。
自那以后,跟百里戎对着干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明面上一个都没有,而暗地里搞小动作的那些都被百里戎毫不客气地处理掉了。
营州城的这场动乱只持续了两个月,突然间开始,突然间结束,简直就像是一场风暴,风暴过后,一切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