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想不明白,便不敢多说话,姜夫人就抓住了这个机会,顺着虞清漪的话说道:“还是五姑娘胸怀宽广、处事大气,这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该让它完全成为过去,哪能一直揪着不放?那日子过得该多辛苦啊!”
虞清漪笑而不语,姜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夫人又道:“更何况都是一家人,只要活着,日后总还是要来往的。咱们女人倒是无所谓,可他们男人啊,尤其是在朝为官的男人,路子多了,官途才能顺畅,越是年轻,就越需要长辈帮衬。”
姜卿侧头看向虞清漪。
虞清漪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姜夫人这话的确没错,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长辈,若是长辈真心相助,那做晚辈的当然要承这份情,知恩图报,但若长辈只有利用之心,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姜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夫人的面色微僵,干巴巴地笑道:“是啊……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大家都是将心比心,谁都不愿意被人利用不是?”
“正是这个道理,姜夫人也认同那可真是太好了。”虞清漪冲姜夫人微微一笑。
确定虞清漪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夫人立刻就领着姜嬛离开,才刚在马车里坐稳,就往姜嬛身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都怪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你瞎胡闹,我何必来这里看晚辈脸色?”姜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段氏家教严格,我看也不过如此!相府的家教更不用说,一个两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捂着被拍疼的胳膊,姜嬛垂着头,咬住嘴唇。
不管如何看不上虞清漪,她娘最后不还是要在虞清漪面前忍着脾气赔着笑?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世人都说肃国公英勇无畏、刚正不阿,会因为他们跟虞清漪关系要好就对他们偏帮偏护吗?
还有那个虞清漪,那个女人聪明极了,也肆意极了,哪里会因为她娘道个歉、赔个笑就对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她娘或许认为虞清漪今日的态度说明她不敢跟姜家撕破脸,但在她看来,虞清漪分明是在算计着什么,姜家想要利用虞清漪,虞清漪又何尝不会利用姜家?
虞清漪那人,年纪虽小,但心思之深沉绝不逊色于后宫妃嫔。
看一眼气呼呼的姜夫人,姜嬛还是把万般提醒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是真的很羡慕虞清漪,不管之前过得如何,现在虞清漪的人生峰回路转,有大楚功臣肃国公护着,有陛下宠臣青阳侯护着,还有朝廷新秀清尘公子护着,这些人不仅会不问缘由地偏袒虞清漪,甚至愿意让虞清漪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同样是世家出身,她却只能遵循姜家长辈的意愿,做他们希望她做的事情,走他们希望她走的路,旁人都羡慕她尊贵无二的出身,羡慕她一帆风顺的人生,可谁又知道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人生。
突然有骏马狂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姜嬛鬼使神差地将车窗推开了一条缝隙,极力向外看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本来。
“停车!”
姜嬛当即大喊出声,吓了姜夫人一跳。
“死丫头!你鬼吼鬼叫什么呢?我教你的规矩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娘!停车!薛昭来了!”姜嬛急切地拍打着窗棱,“快停车!”
原本姜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顺了姜嬛的意,让人停车,但一听是薛昭来了,姜夫人就改了主意。
“停什么车?薛家二公子又不是来找你的,你急个什么劲儿?”
今非昔比,以前薛昭只是嬛儿和姜卿的心上人,那她当然是要帮自己的女儿,但现在薛昭不仅是嬛儿和姜卿的心上人,还是青阳侯和肃国公正在培养的朝廷新秀,其才能甚至得到了陛下的肯定,那便只能与之交好,不能与之交恶。
想到朝堂上的那些事,姜夫人暗自叹息一声。
不说薛昭的身份地位与以前相较大有不同,单是他们姜家也已经不复往昔。
三皇子为了一个女人弄丢了手里所有的权势,成了大楚唯一一位手无实权的闲散皇子,淑妃急于扭转局面,但因为操之过急反倒惹了陛下不快,陛下不仅冷落了淑妃,甚至对姜氏生出不满,连带着也疏远了姜氏,文武百官惯会见风使舵,见三皇子、淑妃和姜氏接连失去陛下的信赖,便纷纷与姜氏拉开了距离。
若非如此,便是肃国公来了京城又能如何?他一个久居边关的武将,在京城里还能斗得过姜氏吗?可偏偏肃国公在姜氏时运不济之时来到京城,那不管姜氏的根基有多深,都只能先服个软,免得跟肃国公正面冲突,损失更多。
然而这些道理姜夫人明白,姜嬛却不明白。
“娘!我去跟他说几句话!”姜嬛还是不愿放弃薛昭。
明明她才是姜氏的嫡女,她能给薛昭带来的好处远比姜卿多得多,她不明白薛昭为什么不选她。
“没什么好说的,”姜夫人冷着心肠说道,“等把姜卿接回府,你爹就该为她筹备婚事了。”
“娘?!”姜嬛大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姜夫人皱眉,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姜嬛:“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说与你听做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想帮姜卿筹备婚事不成?”
“我!”姜嬛被姜夫人这一番话噎得脸色涨红,“娘!薛昭也是我喜欢的人,您怎么就不为我想想?!”
“为你想?”姜夫人冷笑,“我为你想的还不够多吗?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帮你得到?可薛昭是个人!他瞧不上你你让我怎么办?把他绑到你屋里去吗!”
姜夫人一句“他瞧不上你”戳中了姜嬛的痛楚,姜嬛歇斯底里道:“可姜卿不过就是个庶出,还生得一副短命相,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不知想起了什么,姜夫人咬紧牙关,冷声道:“男人都是瞎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