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花月本以为虞清漪带她上来是有话想要跟她说,比如问一问凤钊那里的情报什么的,但虞清漪什么都没问,直接就把她领到了肃国公夫人面前。
“外祖母,我带朋友上来了。”
花月大惊失色,连忙向肃国公夫人行礼,紧张得连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奴婢见过国公夫人。”
肃国公夫人扫了一眼花月头顶妇人样式的发髻,笑容慈祥地说道:“出门在外,不必多礼,都过来坐吧。就是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夫人?老身才刚回京,认不得几个年轻人,夫人莫怪。”
“不敢当不敢当!”花月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慌张得不行,“奴婢只是三殿下的妾室,当不起国公夫人这一声‘夫人’!”
“三皇子的妾室?”肃国公夫人一愣,狐疑地看向虞清漪。
五丫头和三皇子之间关系恶劣,怎么会跟三皇子的妾室走得近?难道是被三皇子威胁恐吓了?可宗家小子也在,怎么会让五丫头被人欺负了去?
拉着花月在肃国公夫人身旁落座,虞清漪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本就不是什么血海深仇,哪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何况他也算是我跟侯爷的媒人了,将功抵过吧。”
肃国公夫人挑眉。
这还能将功抵过?
不过花月就在旁边,肃国公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韩涔是知道花月身份的,之前虞清漪特地将花月的身份告诉韩涔,托韩涔在必要的时候帮忙顾看一二,但虞清漪和虞清尘都没有向肃国公夫人坦白,韩涔自然不会多嘴。
将一个摆满银饰的托盘推到花月面前,韩涔友善地说道:“那月夫人先瞧瞧这些,看有没有喜欢的。”
盯着托盘里琳琅满目的银饰,花月一时无措。
虽然三殿下已经跟她讲过规矩,但她只是三殿下的妾室,那些规矩她哪里用得着?如今三殿下非要带她入宫赴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三殿下不在身边,她该选什么样的首饰?
花月转头,无助地看向虞清漪。
虞清漪微微一笑,认真地从托盘里选出一支精致素雅的步摇:“三殿下虽然看重你,但论身份你只是妾,入宫赴宴时穿的衣裳、佩戴的饰品都不能太过华贵,哪怕三殿下有意抬高你的身份,你也不能顺着他的意,别让淑妃有借口惩治你。”
闻言,花月心头一紧。
淑妃觉得是她害得三殿下丢掉了手里所有的权力,因此对她的确是积怨颇深,连三殿下都防备着淑妃,从不让她单独入宫去见淑妃,若是年宴上让淑妃抓到了错处,那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花月接过虞清漪挑选的步摇,真诚地道了谢:“多谢五姑娘提点。”
“应该的。”虞清漪继续在托盘里挑挑拣拣。
若不是清尘的命令,花月是不论如何都不会给三皇子做妾的,如今三皇子似乎对花月动了真心,那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为难的都是花月,她也只能多关照花月几分,让花月能安然度日。
话锋一转,虞清漪又道:“但也不能太过素净,宫中年宴图个喜庆,太素净了会让有些人觉得晦气,仍是会落人话柄。而且你是三皇子违背了淑妃和陛下的意愿、甚至不惜舍弃所有权力也要娶回去的女人,穿着打扮不能让人觉得三皇子瞎了眼。”
花月认真地听着、记着:“妾明白了。”
见虞清漪嘱咐的细致,对花月的事情很是上心,肃国公夫人沉吟片刻,便问韩涔道:“韩七,老身方才在你这金玉阁里瞧见一套衣裳,那套衣裳是要卖的吗?”
韩涔眨眨眼:“国公夫人说的可是摆在楼下那套玲珑锦裙?”
肃国公夫人嗔了韩涔一眼:“老身可不知道那衣裳叫什么名字,就是雪青色的那一身。”
“是晚辈的错,晚辈这就差人将那套衣裳拿上来。”韩涔冲身后比了个手势,一直守在后边的一心就下楼拿衣裳去了。
肃国公夫人转头看向不解的虞清漪和花月,笑着说道:“他们男人啊,对这些规矩都只知道个大概,他们永远都闹不清楚究竟怎样穿戴才是最合适的,既然已经过门了,这些事就要尽早记下来。”
没想到肃国公夫人会提点她,花月慌忙站起来向肃国公夫人道谢:“国公夫人的教导妾铭记于心。”
眉眼微动,肃国公夫人面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几分:“我们家五丫头在京城里的朋友不多,往后你们可要相互扶持。”
花月立刻表了个忠心:“往后只要五姑娘有用得着妾的地方,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肃国公夫人愕然片刻,掩唇低笑起来:“这孩子,太老实了。”
虞清漪也跟着笑了起来:“月夫人不必这样拘谨,你这样,外祖母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快坐下。”
花月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但若是不这样,花月又觉得对肃国公夫人太不恭敬,犹豫之间还是听了虞清漪的话,小心翼翼地坐下。
一心拿了衣裳上来,恭恭敬敬地送到肃国公夫人身边。
肃国公夫人只瞧了一眼,就看着花月说道:“去试试吧,以你的身份,这身衣裳不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是最合适的。”
花月怔住:“给、给奴婢?”
肃国公夫人一脸无奈:“别总奴婢、奴婢的,你是三殿下的妾室,在老身面前便是自称‘本夫人’都可以。”
“奴婢……妾不敢。”花月不敢在肃国公夫人面前端架子,但见肃国公夫人是真的不喜欢她自称“奴婢”,花月就改口称“妾”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肃国公夫人便不再强求:“去试试吧。”
“这……”花月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肃国公夫人的馈赠。
“去试试吧,”虞清漪笑着说道,“方才三殿下送了我一支簪子,这身衣裳就当做是回礼了。”
“那……那妾却之不恭。”花月一咬牙,拿了衣裳就去试了。
等花月离开,肃国公夫人便问虞清漪道:“她是你的什么朋友?”
三皇子的妾室虽然是妾,但因为傍上了皇子,所以都自认高人一等,大部分都觉得自己能与诰命夫人平起平坐,但这一位便是对他们家五丫头都是谨慎恭敬的,这既不是一个皇子妾室对臣子之女的态度,也不像是朋友对朋友的态度。
虞清漪的笑容一僵,装傻道:“什么什么朋友?就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