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袁将军在山中被野兽所伤的消息就在驻地里传开了。
躺在床上,袁将军看着自己绑着夹板的腿,左思右想仍是想不通。
“你们说,昨日本将军是自己跑进山里的?”
可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他昨日喝得有那么醉吗?
袁将军的亲卫立刻转头看向昨夜遇见虞清漪的那个卫兵。
那卫兵紧张又害怕得咽了口口水,哭的心都有了:“启禀将军,越夫人是这样说的。”
袁将军拧眉沉思:“你将她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昨日的确是去找过越夫人,但他好像并没有见到越夫人,他应该是被越夫人的那个侍卫给堵在门外了。
那卫兵只好将已经重复了八遍的话再重复一遍。
“你说本将军进了她的屋子?”可袁将军记得他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那卫兵说道:“是的,将军,您进去了,有人瞧见了的。”
“谁瞧见了?”袁将军目光如炬地看着那卫兵。
被袁将军的气势压迫,那卫兵脸色都白了:“是、是跟卑职在同一个时间段值勤的卫兵,是六队的。”
袁将军捶了捶自己的头。
既然是自己人瞧见的,那就定然不会有假。
难道他真的进去了越夫人的房间,只是他自己不记得了?然后他又耍酒疯自己跑进山林里去,结果遭遇猛兽,从山坡跌落摔断了腿?
这件事似乎合情合理,从头到尾都说得通,但袁将军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疑。
恰在此时,虞清漪带着宗越和姬元来了。
“袁将军,您没事吧?”人未至,声先到,但只这一句询问就足以展现出虞清漪的担心。
袁将军循声望去,就见虞清漪脚步匆匆地踏进门来,一脸担忧。
“民妇听他们说您在山林里遇见了猛兽,可有受伤?”
袁将军的眼神微微一闪:“夫人怎么过来了?”
虞清漪的脚步一顿,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民妇……是不是不该来?”
袁将军展颜一笑:“不是,本将军不是那个那个意思,越夫人能来看望本将军,本将军十分高兴,本将军只是好奇,是谁与夫人说本将军受伤了?”
“啊……这……”虞清漪看向跪在袁将军床边的那名卫兵,指着他说道,“昨夜民妇把将军的去向告诉这位军爷之后,就拜托这位军爷若是有什么消息就来知会民妇一声,袁将军是在民妇的屋里消失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民妇可担待不起。”
停顿片刻,虞清漪又道:“其实凌晨时这位军爷就把将军的情况说与民妇听了,但民妇怕妨碍大夫们为将军医治,故而没有立刻过来。”
“抱歉给夫人添了麻烦,本将军的酒量其实不错,有生以来从没因醉酒闹出什么荒唐事,更是不曾因为酒醉而失去记忆,但昨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将军只记得在夫人的门前与夫人的护卫说了几句话,那之后的事情,本将军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说这话的时候,袁将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清漪,试图从虞清漪的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
但虞清漪的面上除了惊讶就什么都没有了:“那这还真是奇怪了!说起来袁将军昨夜会在那般深夜来找民妇,这原本就不合常理,而且袁将军您还说是帮大殿下传话,可民妇今日一早遇见大殿下时问过了,殿下说他并没有吩咐将军帮忙传什么话……”
袁将军的心里一咯噔:“夫人问过大殿下了?”
虞清漪道:“是啊,昨夜将军您什么都没说就突然走了,民妇担心大殿下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因此一早遇见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袁将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假传大皇子口谕可是重罪!
目的达到,虞清漪在心里偷偷得意着,面上却仍是一脸担心:“将军您再好好想想,昨夜您来找民妇之前,当真没遇见别的什么人吗?”
听到这话,袁将军的眼神登时一亮:“本将军的确需要好好想想。”
越夫人的这句话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那民妇就不打扰将军了。”
从袁将军的住处离开,姬元狐疑的视线在宗越和虞清漪之间来来回回。
“昨夜……你们做了什么?”
老袁的酒量很好,酒品也很好,醉得厉害直接就睡了,不可能自己跑进山林里去,还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宗越侧目看了姬元一眼,冷声道:“只是让他安分一些。”
腿断了,就不会再来招惹清漪了。
仅凭这句话和宗越的态度,姬元觉得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他的腿要多久才能好?”
宗越反问:“你希望他的腿多久会好?”
姬元闭上了嘴。
以宗越的手段,想让老袁那腿断一辈子都有可能。
过了一会儿,宗越又道:“趁现在,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姬元的眼神微微一闪:“老子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这小子话怎么那么多?烦不烦啊?
宗越的眼神微微一闪。
姬元还真的有其他事情要办。
给藏匿在暗处的陌陵比了个手势,宗越对姬元说道:“今日你留在夫人身边。”
姬元挑眉:“你去哪儿?”
“办事,”多一个眼神都不给姬元,宗越看向虞清漪,声音立刻就有了温度,“今日尽量不要再去跟袁将军和大殿下接触,若发生意料之外的事,就让人去寻我。”
“好,”虞清漪笑着点了点头,玩笑道,“唯一一个可能找我麻烦的人已经被你敲断了腿,你就放心吧。”
“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话音落,宗越抽身就走,明明走之前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可是一旦决定离开就比任何人都果断。
望着宗越头也不回的背影,虞清漪突然觉得这背影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坚定、无畏却又让人异常安心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怎么?舍不得?”姬元调侃道。
虞清漪回过神来,妖娆一笑:“可不就是舍不得嘛。”
“不知羞,”姬元翻了个白眼,“他只是去办事,傍晚就该回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虞清漪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