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阵,宗越沉声道:“有本侯和姬元辅佐,这一仗皇甫靖必胜,将来皇甫靖就是南梁的皇帝,而皇甫姗会成为南梁最尊贵的公主,说不定还会嫁到大楚,跟她成为朋友没什么坏处。”
虽然也没什么好处。
虞清漪浅浅一笑:“侯爷对自己倒是有信心。”
宗越道:“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只是相信民心所向罢了。”
虞清漪侧头看向宗越,桃花眼中有了一丝光彩:“那个三皇子在南梁当真是民心所向?”
宗越极有耐心地解释道:“皇甫氏在南梁做了五代的皇帝,现如今这位的确有雄才大略,年轻时恩威并施、治国有方,故而南梁蒸蒸日上,与大楚比肩,但上了年纪之后他便贪图享乐,在南梁的王公贵族之间带起了一阵奢靡之风,南梁朝堂上的歪风邪气随之愈演愈烈,官官相护、欺上瞒下之事屡禁不止,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九品官员为了敛财而欺压百姓的事例更是不胜枚举,可想而知南梁百姓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将烤好的肉递给虞清漪,宗越又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自诩清高、不愿与皇室同流合污且愿意为百姓说话的皇甫靖就跳脱出来,尽管他没什么功绩和建树,却仍是成了民心所向。”
虞清漪挑眉:“就这么简单?难道南梁皇子都是蠢的不成?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做表面功夫博一个好名声?”
宗越侧头看向虞清漪,凤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明亮。
虞清漪一头雾水:“怎么了?”
宗越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本侯当真幸运。”
别说是女人了,连男人都未必有清漪这般敏锐,常常一语中的。
翻弄一下手里的烤肉,宗越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皇甫靖第一次为民请愿时就惹恼了南梁皇帝,在朝堂上当众挨了三十板子,这件事流传于民间,百姓虽不敢明言,心里却都感激着皇甫靖,记了皇甫靖一个好。
皇甫靖第二次为民请愿是在南梁洪灾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之时,当时南梁全境大雨不断,皇甫靖在普陀寺的佛像前诵经七日,七日后大雨骤停,皇甫靖在雨停的那一刻晕倒。
随后皇甫靖缠绵病榻长达半年之久,期间几次命悬一线,并且每一次皇甫靖病危的消息都会传至民间,南梁百姓次次都为皇甫靖祈福,直至皇甫靖病愈。南梁百姓说皇甫靖是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得南梁风调雨顺。
皇甫靖第三次为民请愿是在南梁与大楚交战之时,当时姬元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放弃一城,但因为来不及转移城中百姓,所以只能连百姓一起放弃,其实姬元知道大楚不会屠城,因此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皇甫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连夜赶至边关,跪地请姬元坚守。
皇甫靖那么一闹,那城中的百姓就都知道了姬元的打算,一时之间骂声连天,姬元迫于压力,只能坚守,为此白白损失三千将士,以至于那场仗南梁输得彻底,战败的责任由姬元一力承担,皇甫靖却在百姓那里留下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这件事是姬元厌恶皇甫靖的最主要原因,但姬元至今也只当皇甫靖是不懂权术谋略,好心办了坏事,不然他可不会只是厌恶皇甫靖那么简单。
听完宗越的介绍,虞清漪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啊。”
宗越忍不住低笑出声,开心极了。
他家的丫头果真是聪慧过人!
虞清漪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疑惑地看着宗越:“你又笑什么?”
宗越还是摇头:“没什么。”
虞清漪撇撇嘴:“若真的没什么,你才不会笑,你的笑脸可比天上下刀子还稀奇。”
宗越脸上的笑立刻就散去一半:“至于吗?”
虞清漪枕着胳膊,笑嘻嘻地说道:“你真该经常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张结冰挂霜的脸。”
宗越横了虞清漪一眼:“本侯这张脸上若是不结冰挂霜,你可就不省心了。”
不是他自吹自擂,便是他冷漠至此,还有不少女人往他身边靠。
虞清漪啧了一声,不满道:“说得好像我现在就省心了一样,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宗越瞥了皇甫姗一眼,抿着嘴沉默半晌才讷讷道:“放心,本侯只瞧得上你。”
“那我还真是谢谢侯爷了。”虞清漪将头转向另一侧,只留给宗越一个红红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被火烤得还是羞得。
直到所有的吃食都烤好了,宗越也没问出虞清漪到底为什么不想跟皇甫姗深交,准确地说是谈话进行到一半就偏离了原本的主题,反正这件事在宗越看来也没多重要,宗越便没放在心上。
晚饭结束,善后的杂活竟然是宗越带头做的,姬元几人见宗越都动手了,便不好意思干看着,纷纷动手帮忙,反倒是唯二的女人坐在旁边优哉游哉。
悠哉的只有虞清漪,皇甫姗的目光追随着忙碌的皇甫靖,慌张得不行。
“喂!我们不用去帮忙吗?”怎么能让男人做这种事情?
“帮什么忙?”虞清漪这一路上都被宗越照顾着,在京城里没做成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反倒在宗越身边实现了理想,时至此时,虞清漪已经习惯了悠闲地坐在一旁看着宗越忙碌,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皇甫姗惊愕地看着虞清漪:“难不成在大楚这些杂活都是男人在做?”
虞清漪眨眨眼,这才明白皇甫姗的意思,诚实地说道:“侯爷不让我做。”
皇甫姗一口气梗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虞清漪支着下巴望着宗越忙碌的身影,一双桃花眼中光芒熠熠:“其实这些事我都会做的,但侯爷不让我做,从大楚到南梁的这一路上,我们衣食住行上的事情全都是侯爷打点,若是要露宿野外,营帐和餐食也是侯爷准备,大概他们行军打仗的人都习惯了亲力亲为吧。”
皇甫姗好险没被气死:“虞清漪,你故意的吧?”
虞清漪侧头看着皇甫姗,一脸无辜:“公主什么意思?”
皇甫姗瞪着虞清漪,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你别跟本公主装模作样!你跟本公主说这些,难道不是有心想让本公主知道青阳侯待你的好,好让本公主知难而退?”
虞清漪眼中的无辜散去,变成妖娆的精明:“那公主会知难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