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扭头看向姬元,那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灵湖乡的地形有什么好查勘的?”
姬元的脚步一顿,哑然无语。
的确,对于他和宗越这样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帅来说,灵湖乡这种地形在作战中的利弊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再去查勘,宗越或许会以勘察地形为借口约虞清漪月下漫步,却绝对不会以月下漫步为借口来勘察地形,不然他可真是妄为大楚小战神。
见姬元无话可说,宗越问道:“你还要跟着吗?”
姬元狠瞪宗越一眼,愤愤地走了。
宗越这才牵着虞清漪继续向前,两人的身影渐渐隐于黑夜,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住处的。
心思重重的皇甫靖和傅珏一夜没睡,两人彻夜长谈,说了许多自相识以来一直没有对彼此说过的话,天将亮时,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踏出屋子,可才一进到院子就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傅珏心头一凛,一个箭步跨到皇甫靖身前,警惕地将皇甫靖护在身后。
“发生了什么?!”
皇甫靖的暗卫首领应声而出,沉声道:“启禀王爷,是大楚的青阳侯跟他的未婚妻在院子里晨练。”
“青阳侯跟他的未婚妻真刀真枪地晨练???”傅珏惊呆了。
皇甫靖也是一脸担心:“不是说大楚的青阳侯武艺拔群、登峰造极吗?”
他未婚妻的武艺得到什么水准才能跟青阳侯真刀真枪地晨练?不会伤到吗?
“微臣过去瞧瞧,殿下您……”
“本殿下与你同去。”皇甫靖为人虽然天真,却也是真的善良。
傅珏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也好。”
君臣二人一起来到宗越和虞清漪客居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屋门口台阶上的姬元。
“宗越,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娶清漪丫头了?下手怎么这么狠?”姬元兴致勃勃地骚扰着宗越。
宗越理都不理姬元,只小心翼翼地给虞清漪喂招。
他是今日早起准备晨练的时候才知道清漪除了鞭法竟还会剑术,而且剑术才是清漪最擅长的,刚巧他钻研最深的也是剑术,便想试试清漪的深浅,结果他只能说清漪才是真正天赋异禀的那种人。
“方才那一下用腰部发力,不然旋身太慢,出剑就不够凌厉。再来!”
宗越话音刚落,一招打出去的虞清漪就立刻调整,将宗越所说的那一招重复一遍,腰部果断发力,带动身体迅速地旋转半圈之后顺势将手中的长剑送出,利剑破空,发出尖利的声响。
宗越立刻将自己的佩剑横在胸前,只听铛的一声响,虞清漪的剑尖就撞在了宗越的剑身上。
感受到手底下的力道,宗越的凤眸中满是笑意:“不错。”
“那当然了!名师出高徒!”嫣然一笑,虞清漪收剑,紧接着一记力道十足的旋踢就往宗越的脑袋上招呼。
宗越轻巧后跳,躲过虞清漪的这一踢之后立刻欺身上前,这一退一进之间几乎没有停顿。
虞清漪的眼神一紧,踢出去的脚还没有落地,就先将手中的长剑向宗越掷了过去,趁着宗越躲避飞剑的时间一个空翻拉开了距离。
宗越一把接住虞清漪的剑,眸光微凝:“兵器不能脱手。”
虞清漪不赞同地说道:“丢了兵器,我能逃命,但若是被你抓到了,我可‘死’定了。”
宗越沉吟片刻,觉得这个说法倒也有些道理,便没再说什么,只上前两步,将虞清漪的剑还给了虞清漪。
“段家还真是舍得。”
清漪的这柄饮雪是前任肃国公的珍藏,肃国公娶妻时都没舍得拿它下聘,如今却送给清漪了。
虞清漪收剑入鞘,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可是我们段家的宝儿呢!”
“不知羞。”宗越笑着揉乱了虞清漪的头发,“进去梳洗吧。”
“嗯。”没理会围观的几个人,虞清漪心情极好地进了屋,连脚步都带着点儿蹦蹦跳跳的活泼。
等虞清漪进了屋,姬元才站起身,一边拍掉屁股上的灰尘一边走到宗越身边,不甘地瞪着宗越。
“她比以前活泼了。”
姬元记得他还在大楚的时候,虞清漪就像个强迫自己成熟的小孩,明明只有十六七的年纪,却稳重得让他都自愧不如,且思虑周全、行事妥帖,可以说是相当的可靠。
但这一次重逢姬元却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虞清漪的变化,只要在宗越身边,虞清漪就会有十六七岁的少女该有的样子,会顽皮,也会任性,她的笑容里真正有了笑意,又因为有了依靠,所以她可以不必殚精竭虑地去思虑周全,也不必谨小慎微的行事妥帖,那些压在她心头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些,让她的心沾染上了几分明媚。
“嗯。”为了让虞清漪能活泼一点,宗越可是费劲了心思。
姬元啧了一声:“若有朝一日她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样子,老子宰了你!”
话音落,姬元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皇甫靖和傅珏面面相觑,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宗越依然淡定,用他那不带一丝人气的视线看向皇甫靖和傅珏:“二位有事?”
“啊……”傅珏和皇甫靖面面相觑,“就是听说侯爷和您的未婚妻在晨练,便想来开开眼界,没想到侯爷的未婚妻也是武艺高强之人,先前是小王看走了眼,怠慢之处还请侯爷见谅。”
傅珏这样说只是为了讨好宗越,实际上他和皇甫靖过来的时候宗越和虞清漪的晨练已经进入尾声,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
宗越瞧了傅珏一眼:“嗯。”
虽然知道紫玉王说的都是违心的话,但他喜欢听人夸奖清漪。
“那个……”傅珏觉得宗越在虞清漪面前和在虞清漪背后简直就是两个人,现在这个冷冰冰的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大楚青阳侯,“小王与殿下彻夜长谈,获益良多,不知侯爷今日是否得空?关于未来,咱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
“嗯,”宗越点头,“本侯便是为此而来,时间你们定。”
说罢,宗越就进屋去了。
傅珏在宗越背后抽了抽嘴角。
早知道青阳侯真的这么难相处,他们就不向楚帝请求要青阳侯来做军师了,现在简直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