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方文阁,虞清漪惊讶地发现宗越竟然也在,转眼又瞧见了韩涔,虞清漪便明白宗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虞清漪就冲宗越甜甜一笑。
“子於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虞清漪这一声甜甜的“子於哥哥”让方文阁里的人都愣住了,唯独宗越心花怒放。
“晚辈林子於,拜见兰夫人,”起身正经八百地给段兰行了个礼,宗越便看向虞清漪,幽深得叫人看不出情绪的凤眸中立时浮现出几许柔情,“偶遇七公子,便一道过来了。”
韩涔机灵,立刻对虞清漪说道:“听闻小表妹要带商队南下,我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子於兄比我还担心,竟亲自跟随,一路相护,我与他相识许久,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热心。”
韩涔这话是在暗示段兰虞清漪和宗越之间有点儿什么。
虞清漪眉眼微弯,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子於哥哥功夫了得,有他陪着我,我可安心了!”
韩涔立刻接下话茬:“那可不!子於兄的名号便是在京城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都请不动,就小表妹你面子大!”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说宗越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是可以顺从心意、不必看达官贵人脸色办事的。
果然,听了韩涔和与虞清漪的一唱一和之后,段兰就将视线落在了宗越身上,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宗越。
但宗越的五感何其敏锐?察觉到段兰的视线,立刻紧张得浑身绷紧。
他知道此行定然会跟兰夫人见面,也算是要见长辈,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里,眼下的形势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有利。
“老七,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韩涔把胳膊肘往宗越的肩膀上一搭,嬉皮笑脸地说道:“是啊,我跟子於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熟得很。”
韩涔还小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搬到了京城,在京城里没住多久,韩涔就认识了宗越。
“京城林家?怎么没听说过?”
段兰的视线刺得宗越如坐针毡。
“出门在外,用的母姓,望夫人见谅。”宗越有生以来头一次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懊恼。
他如果能说几句好听的话讨兰夫人开心,兰夫人对他的印象是不是会好一些?
段兰的眼神微微一变:“若用了父姓会如何?”
“太招摇了呗!”怕宗越解释不清楚,韩涔抢着替宗越回答了段兰的问题,“主要还是不方便让人知道子於兄离京远行。”
“人中龙凤?”段兰这个“龙凤”显然是意有所指,说的正是大楚皇室。
“那倒不是,”韩涔玩笑道,“小表妹跟龙凤的八字不合,平日里都是躲着走的,可成不了朋友。”
韩涔这么一说,段兰就对宗越的家世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是皇室,但家中出了大楚人妇孺皆知的人物,十有八九是权臣之后。
“你是家中独子?”段兰对官宦之家可没什么好感。
见段兰的眼神微微转冷,宗越心如擂鼓:“是,父母已故,家中只晚辈一人。”
“父母已故?”段兰皱了皱眉,“那你身上责任重大啊。”
“责任?”宗越不知道段兰口中的责任具体都有哪一些。
段兰温柔地笑着,那笑却让宗越倍感压力:“娶妻纳妾传宗接代,保家护国光耀门楣,这些不都是你该承担的责任吗?”
宗越更加不解,老实地说道:“传宗接代有妻足矣,保家护国也是保家为先,至于光耀门楣……晚辈觉得晚辈已经做到了。”
他少年成名,战功累累,又是大楚最年轻的权臣,他为宗氏增添的荣耀还不够多吗?往后再多便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他该对宗氏尽孝,却不会愚孝,该对大楚忠诚,却也不会愚忠,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也不是心中只有抱负的赤诚之人,该如何做他心中自有权衡。但他觉得这些跟清漪都没有关系,若是因为这些事儿委屈了清漪,那便是他的无能。
宗越的自傲让段兰有些怔愣,旋即便暗自回忆起京城里少年成名的人,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有哪个会放下手中的事情陪虞清漪南下,若真是这么不务正业的人,恐怕也不可能做到少年成名。
虞清漪在这时给段兰递上一杯热茶,笑靥如花:“姨母,喝口茶吧。”
段兰瞧了虞清漪一眼,接过茶杯的瞬间展颜一笑:“瞧我,竟然让你们站着陪我聊了这么长时间,快坐。”
说着,段兰就拉虞清漪坐下,还特地选了宗越右手边的位置,然后让虞清漪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乖乖是第一次见顾小公子吧?”段兰终究还是将话题引到了顾艻身上,“顾小公子是你瑾表哥的知己好友,朔州人,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段兰这样的表述让虞清漪对她的目的有了猜测,便对顾艻礼貌一笑:“原是朔州顾家的如玉公子,久仰大名。”
顾艻的脸色一红,慌忙站起来回礼:“见、见过姑娘。”
短短四个字,顾艻不仅结巴了,还咬到了舌头。
韩瑾和韩涔扶额,宗越面色微沉,虞清漪和段兰则友善地笑了笑。
“这孩子!紧张什么?我们家乖乖脾气好得很,一点儿都不凶,你别紧张。”段兰打趣顾艻。
韩瑾忍不住帮顾艻说了句好话:“阿艻平日里不是自己闷在房间里钻研学问,就是出门与好友论学,除了顾夫人和他家中的两位姐姐,没接触过旁的姑娘,今日突然见到貌若天仙的清漪表妹,怎么可能不紧张?”
顾艻红着脸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明明不敢看虞清漪,却还忍不住偷瞄虞清漪。
虞清漪仍旧是浅浅地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顾艻的洁身自好而对顾艻产生些许好感。
“顾公子坐吧。”
“多、多谢姑娘!”顾艻咚地坐下,似乎也觉出自己的失态,脸色更红了。
“怎么不见瑜表弟?”怕顾艻更加紧张,虞清漪就将话题带开了。
韩瑾瞄了段兰一眼,然后才笑着说道:“他突然对习武产生了兴趣,最近拜了个师父,这会儿正在他师父那里学习。”
“是吗?”虞清漪略感意外,“可知道瑜表弟的师父姓谁名谁?”
教习武的师父可不能乱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