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侧头看向虞清漪:“你自己去玩儿会儿?”
虞清漪横了宗越一眼。
她是三岁的小娃娃吗?还自己去玩儿会儿?
但这个时候虞清漪不敢擅作主张,更不敢听宗越的话,只眼巴巴地瞅着虞清尘,等虞清尘下达指令,不然只会让虞清尘更生气。
虞清尘深吸一口气,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自己玩儿去!”
虞清漪不敢抱怨,转身就飞快地溜了,一踏出院门就拐了个弯儿,躲在门边儿想要偷听。
“躲远点儿!”
院子里的虞清尘吼了一声,虞清漪立刻乖乖跑走。
啧!内力比她深了不起啊?
虞清漪一走,虞清尘便骤然暴起,攥紧了拳头就往宗越的脸上招呼。
宗越早有所料,灵敏地避开。
虞清尘紧追而上,两人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闹出的动静不大,可虞清尘使出的每一招都是杀招,只能守不能攻的宗越竟有些落于下风,脸色越来越冷肃。
“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段氏世代为将,家传武学都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招式干净利落、大开大合、锋芒毕露,既讲求每招每式的杀伤力,也讲究用气势威慑敌人。
但虞清尘今天使的招式阴邪狠辣,招式之间有许多诱敌的陷阱和暗藏的杀机,因此有许多招式都是虚的,是无用的诱饵,是为真正的杀招做铺垫的,而那些真正的杀招则比寻常的招式更为迅捷,只要时机把握得足够精准,便能实现一击必杀。
所幸虞清尘还欠点儿火候,不然便是宗越恐怕也要折在他手上了。
“与你何干?”虞清尘冷哼一声,看了眼宗越衣襟上的脚印,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虞清尘也没想要了宗越的命,他只是想揍宗越而已,若用段氏的家传武学,那他恐怕连宗越的衣角都碰不到,只好将自己一直掩藏的一面暴露出来。
宗越皱了皱眉:“清漪很重视你。”
所以别做危险的事情。
虞清尘扭头就狠瞪宗越一眼:“清漪不是你能叫的!”
宗越不言。
坐回石桌旁,虞清尘灌下一杯凉茶降火:“段氏并非只有家传武学。”
宗越凝眸:“你加入暗刺了?”
暗刺是现任肃国公的祖父亲手建立起的刺杀营,那时天下纷乱,五国围攻大楚,为了反败为胜,那位老将军建立起了暗刺。
暗刺营中的兵将没有户籍,不入军籍,平日不得现于人前,他们的任务只有暗杀,暗杀敌国的皇帝,暗杀敌国的朝廷肱骨,成则富甲天下,败则命丧九泉。
他们是帮助大楚挺过那段艰难岁月的英雄,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百姓不知道他们的功绩,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他以为那段岁月过去之后暗刺已经随之消失,没想到段氏竟还在经营暗刺。
虞清尘挑眉:“青阳侯年纪轻轻,知道得可真不少。”
暗刺是他外高祖父建立的,也只活跃于那个时期,后来任务越来越少,就从大楚的台面上消失了,但段氏习惯了居安思危,就将暗刺保留了下来,如今恐怕只有段氏和陛下知道暗刺的存在,若没有祖辈口耳相传,其他几位国公大概也不知道暗刺的存在。
“宗氏虽然比段氏成名晚,但在大楚也是历史悠久的将门,本侯知道这些并不稀奇。”
虞清尘垂眸,又灌下一口凉茶:“有人记得他们也好。”
“你为什么要加入暗刺?”暗刺是段氏的势力,宗越并不关心,他只是不想让虞清漪担心。
“没有加入,”虞清尘道,“人心都是长偏的,因此暗刺里面几乎没有姓段的,我跟舅父软磨硬泡了许久才得到进去训练的机会。”
虞清尘抬眼看着宗越:“我比你更在乎乖乖,绝不会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更何况我与她命脉相连,怎敢不珍惜自己这条命?”
虞清尘的这个说法让宗越感到不快,但虞清尘和虞清漪这对孪生兄妹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跟寻常的兄妹相比,他们的存在对彼此来说都更为重要,再加上如今的虞清漪外表坚强但内心脆弱,可以说虞清尘就是她继续坚强下去的唯一支撑,是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人。
虞清尘收回视线,语气坚定地说道:“乖乖不能跟你去南梁。”
宗越的眸光微凝:“你既然在乎她,为什么不能尊重她的想法?”
“那简直就是胡闹!”虞清尘冷声道,“侯爷莫要忘了自己去南梁是要做什么的,乖乖若是随你同去,除了能在危难之际做你的盾牌她还能帮上什么忙?”
宗越怒:“本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做本侯的盾牌!”
“可她是这么想的!”虞清尘暴喝一声,然后冷眼看着宗越,“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想要陪你去?当真是去游山玩水的吗?她是那么不知轻重非得要你在公务缠身时陪她游山玩水的人吗?!”
宗越愣住,哑口无言。
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同去南梁是他先提出来的,清漪只不过是顺势答应了而已……
不,若不是存了想要保护他的心,清漪是不会跟他去的,她其实很怕自己会成为他人的负累,越是在乎,她就越会谨慎。
是他疏忽了。
“抱歉,是本侯考虑不周。”有错就认,宗越从来都不讲究这些虚伪的颜面。
虞清尘松了口气,可脸色刚有所缓和,就听到宗越说了句更气人的话。
“但若让她留在京城,你能保证她会一直乖乖地待在京城里吗?她若是偷溜出京……”
“你闭嘴!”虞清尘气得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石桌,然后瞪着宗越,冷声道,“有生以来,我从没有像讨厌侯爷这样讨厌过一个人,侯爷您可真是有本事!”
这个男人真是可恶至极!
宗越识相地闭口不言,以免火上浇油。
虞清尘深呼吸几次,这才压下心中蓬勃的怒意,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木牌扔给宗越。
“‘钱’字号的令牌,要查什么赶紧查,查完了立刻回来!若不知道‘钱’字号是做什么的,就去问乖乖!”
若不是为了乖乖,他非把这个男人的头拧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