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虞清漪这样热情健谈是为了什么,花月顺着虞清漪的话说道:“姑娘嘴上说着辛苦,可奴家瞧姑娘的心里却是开心的。”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开心,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在雅间门前停下脚步,虞清漪推开房门后就让到了一边儿,“这是我们望月酒楼里最好的雅间,跟元丰酒楼里的是没法儿比了,三殿下多多包涵。”
凤钊向前一步踏进雅间,余光却一直瞄着虞清漪:“挺好的,你一个人能把望月酒楼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虞清漪笑道:“三殿下谬赞了,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多亏了辰枫帮我。”
听虞清漪这般熟稔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凤钊的眼神一寒,旋即又有些无奈的落寞:“你身边那……那几个男人的底细你可都清楚?”
虞清漪一愣,略显不解地看向凤钊:“清楚啊。”
瞧见虞清漪那疑惑不解的模样,凤钊浅淡一笑:“清楚就好,凡事多留个心眼儿。你去忙吧。”
虞清漪不解地歪了歪头,却没多说什么,只冲凤钊的背影福了福身,然后就转身离开,临走时还贴心地帮凤钊关上了雅间的门。
虞清漪下楼下到一半时就遇见了在那儿打转的蔺辰枫,瞧见蔺辰枫在一截楼梯处上上下下进退两难的模样,虞清漪扬起一抹温暖的笑。
“辰枫,你做什么呢?就算是吃多了想要动一动,也别在酒楼里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听到虞清漪的声音,蔺辰枫的面色登时一喜:“姑娘!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虞清漪好笑地看着蔺辰枫,“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蔺辰枫挠挠头,道:“我就是怕他让姑娘为难。”
虞清漪故作高傲地挑起下巴,得意道:“他还敢让我为难?他若敢让我为难,我就让他更为难!”
蔺辰枫噗嗤一乐:“这倒也是,姑娘可是有陛下帮您撑腰的,哪里会怕他?”
“就是!”虞清漪又下了一级台阶,然后顿住,往楼上瞧了一眼,便撇了撇嘴,“你若还有别的事,就先去忙吧,我留在这里。这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便是陛下也不会给我撑腰。”
蔺辰枫沉吟片刻:“成,那姑娘您到顶楼去歇着,我跟他们知会一声,若有事就让他们去喊您,离开酒楼之后,我会先去相府给清尘公子传个口信儿,告诉他您还得在酒楼里再待一阵儿。”
“嗯,麻烦你了。”
于是安排好酒楼里的事情,蔺辰枫就离开了,虞清漪拎上一小坛秋露白就上了顶层,那里只有一个房间,房里有书案也有拔步床,原本是为虞清漪准备的,但现在却多是蔺辰枫在用。
虞清漪懒洋洋地走到书案前,随手翻了翻书案上的东西就笑了。
那桌面上凌乱地散着十几张纸,每张纸上都横七竖八地写满了字,都是些没头没脑的吉祥话,乍一看虞清漪还没看懂,直到找见了几个熟悉的菜名,虞清漪便知道这些都是蔺辰枫为过年期间的定制菜肴想的名字。
他多半又是在这个房间里挑灯熬夜想了许久。
一阵强风吹开了没有落栓的窗户,虞清漪侧头一看,就见窗外雪花飘零,竟是下起了小雪。
桃花眼微眯,虞清漪盯着半空中飘飘摇摇的雪花看了半晌,拎起不大的酒坛灌下一口酒,虞清漪就走到了琴旁,勾挑起一个又一个从心里涌出的音符,随雪花一起飘飘摇摇,无依无靠。
从望月酒楼楼下路过的宗越和韩涔齐齐勒马停住,扭头往楼上望去。
“望月酒楼的顶层……是蔺老板夜宿的地方吧?”韩涔跟望月酒楼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韩涔一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是他的习惯。
“蔺辰枫刚刚离开。”宗越在来的路上瞧见行色匆匆的蔺辰枫了。
韩涔了然。
能登上望月酒楼的顶层,除了蔺辰枫就是他小表妹,可这琴音……他这小表妹的心里果然还是盼着能与人长相厮守吧。
韩涔看了看宗越,就见宗越绷着一张脸,望着望月酒楼顶层那扇敞开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静地听了好半天,宗越突然向韩涔伸出手:“笛子借本侯一用。”
韩涔挑眉,乐呵呵地解下悬在腰侧的玉笛递给宗越,调侃道:“平日里让你吹个曲儿来听听就像会要了你的命似的,今儿倒是借了我小表妹的光了。”
宗越冷冷地扫了韩涔一眼。
笛声起,沉稳温柔的旋律丝丝绵绵地缠进无依无靠的琴音里,将不知去处也寻不到归路的琴音缠拢起来,归于一处。
房间里的虞清漪一愣,手上的动作就乱了章法,琴音散乱,莽撞地东突西撞。
楼下的宗越沉稳如故,琴音逃,笛音追,固执地将每一个琴音都拉回自己的领域,霸道却又不失温柔地呵护起来。
琴音渐渐稳定,温顺地在笛音编织的温柔里与之相依相随,偶尔的跃动似乎是觅得归宿的喜悦。
乐声渐止,宗越突然将手中的玉笛扔给韩涔,然后一跃而起,从望月酒楼顶层那扇敞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韩涔一把抓住玉笛,笑眯眯地将玉笛挂回腰侧:“一心,回府。”
望月酒楼顶层,宗越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笑容妖冶的美人,结果却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哭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几步上前,宗越蹲跪在虞清漪身侧,抬起手温柔地拭去虞清漪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
“我……嗝……不知道……”虞清漪拿那双泪光盈盈的桃花眼瞧着宗越,满眼委屈。
宗越被这个哭嗝逗笑:“你啊……”
虽然说不清个子丑丁卯,但宗越就是觉得虞清漪有些愁人。
侧身在虞清漪身侧坐下,宗越手臂一展就将虞清漪搂进了怀里。
趴伏在宗越身上,虞清漪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宗越也不在意:“别哭了,让人瞧见,还以为本侯欺负你。”
虞清漪吸吸鼻子,没有说话。
宗越也没了话,明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哄一哄虞清漪,可苦思冥想半天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是真的不会哄女人。
偷偷瞧虞清漪一眼,见虞清漪好似没什么不满,宗越便稍稍安心了。
但虞清漪并不是不介意,她只是无暇顾及这一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