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跟我来。”
不等纳兰冥想好话该怎么接,就听皇帝已经吩咐道。
说完,他便率先转身,往御书房外走。
纳兰冥听了,低垂的脑袋上,面色一沉,果然,该来的还得来。
因为跪得太久,他起身时还有些踉跄,膝盖又疼又麻,差点没站稳,还是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他在皇帝面前失了仪态。
他侧头朝小太监点了点头,这才大步朝皇帝离开的方向跟去。
等他到了皇帝寝殿门口,站定,抬头看了看那三个熟悉的大字,心里忍不住讥讽了一下,这才收起表情,朝里面走去。
大太监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示意皇帝在里面,然后帮他打了帘子。
等人进去后,大太监就放下门帘子,退出宫殿,将殿门严严实实的关好,他则走到柱子边站定。
这个位置,既能把门,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皇家的秘密,可不是随便能听的,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他们这些做太监的,可是最懂规矩的。
殿门,纳兰冥等人退下,他便自觉的退了上衣,背上,还有不久之前被鞭抽的印子,虽然已经结痂,但应该是一路颠簸,没休养好,伤口又见红肿。
见他那么乖觉的样子,皇帝的脸上没有一丝高兴与欣慰,反而恼怒的红了眼眶,一双利眸里,满是嗜血得红,哪里还能见到平日里那副威严模样。
他不发一言的看着纳兰冥退下上衣后,默默地转身去取了他的鞭子。
黑柄红鞭,特别的刺眼,也不知是原本的颜色,还是抽人抽久了,被血浸的。
纳兰冥紧咬着牙关,跪得笔直,鞭子就如雨点般落下,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皇帝好似很享受抽打人的快感,见他白皙的后背很快就皮开肉绽,他还越打越兴奋了起来,一下一下,劲儿还越来越大。
挥舞中,似乎还有有血肉飞起。
纳兰冥疼的青筋暴起,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跟前几天林楚调皮,路上他们歇脚,小姑娘竟撩了水泼了他一身时一样。
也不知道跟此时比,哪个更湿一些。
想到林楚,他就不觉得还在抽着的鞭子有那么疼了,时间好似也没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停了手,问道“知道错了吗?”
纳兰冥喘着粗气,回道:“儿臣知罪。”
“哦?你错倒是认得快,说说,错哪儿了?”
一边问话,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哪都错了。”
纳兰冥不走心的回。
把皇帝都气笑了,他把扔了鞭子道:
“既已知错,那就滚吧!”
半晌,见他还是跪着不动,皇帝又问:“你还有事?”
说是问话,但语气却不见一丝好奇。
纳兰冥磕了一个头后,这才道:“还请父皇将德顺放了。”
当初他出京前特意将德顺打伤,原以为是个苦肉计,能保了德顺平安,哪曾想,这个变态,还是没放过他。
纳兰冥刚一回宫就去了自己寝殿,找了一圈儿也没见到德顺的人影儿,问了宫内的人才知道,他是被皇帝给关了起来。
所以此时,纳兰冥就想试试,将人救回来。
皇帝倒也没很为难他,停了片刻后,便朝他挥了挥手。
纳兰冥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他如蒙大赦,艰难的爬起来,穿上衣服,朝皇帝谢恩后,才脚步踉跄的出了宫殿。
大太监见他出来,赶忙上前扶住他,“殿下,您,您没事吧。”
闻的有些多余,浓浓的血腥味儿,别说是他离得这么近了,就算是隔着一段,估计也能闻到。
更何况,纳兰冥今日穿得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袍。
因为林楚喜欢看他穿浅衣,为了讨小姑娘欢心,一路上,他穿得都是浅色系的衣裳。
回宫后,他着急来找皇上请罪,自然也没来得及换。
此时,他的背上已经被血浸透,一片一片的红,好像开得大朵的牡丹花,鲜红的耀眼。
纳兰冥摇了摇头,拒绝了大太监的好意,自己则脚步缓慢的朝宫殿而去。
路上就碰到了匆匆而来的吴老太爷。
吴老太爷原本看着他好好的,脸色还有些不好看的样子。
再一仔细瞧,就觉得他有些不对。
脸色煞白,双目无神。
吴老太爷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倒腾着两条老腿走快了几步。
纳兰冥也看到了来人,刚想扯起唇角冲他笑。
既然身份都表明了,他也不用再装高冷了不是。
奈何体力不支,等吴老太爷刚走到面前,他就眼睛一翻。缓缓倒了下去。
吴老太爷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觉得他要碰瓷,想往一边躲,愣了一下后,还是将人接住。
跟在他身后的老吴,也赶紧帮忙。
可是他扶得不是地方,刚好一把摸在了纳兰冥受伤的背上。
惹得已经昏迷的人,疼得抽了一下。
“老太爷,您看。”
老吴也发觉不对,感觉手上湿乎乎的,他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赶紧禀报主子。
吴老太爷见了,也是眸子一缩,他将人交给老吴后,就开始四处找东西。
老吴见状,赶紧劝道:“老太爷,先,先给太子看伤吧。”
那可是皇上,不是大少爷吴狄啊,不能说动手就动手。
吴老太爷听了,也觉得有理,朝着长生殿冷哼一声,就跟老吴一起,给太子送回了他的宫内。
到了寝宫,俩人将太子放在床上,吴老太爷才起身,边捶着老腰,边抱怨:“这小子也太沉了些,真是的可累死老头子了。”
老吴也觉得有些累,但令他更好奇的是:“这宫殿里咋没伺候的人呢?”
他们这一路走来,自打进了太子的宫殿,就没看到个内侍宫女啥的。
还真是奇怪哈,堂堂当今太子身边竟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吗?
吴老太爷早就发现了了,听了老吴的话,他不禁又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骂人,就听寝殿的一个角落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爷子人老,耳朵不老,当即目光生寒,朝那个方向喝道:“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