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封的客气，看来都是假的么，现在终于开始争夺战功了？
没想到方公子话锋一转：“咳咳这个只算二百四十七颗人头，如此统计下来共计歼敌三千九百五十九人。”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半晌王定宸哑着嗓子：“我记得你们借去的是辅兵和馀丁，说是用来赶车运输辎重的，此言可真？”
想要抢功么？难怪人家问，毕竟宁远卫出兵五千呢，这是五千人不是五千只羊啊。
虽然不在编不是正规军，但毕竟也是壮丁，甚至比学员们更壮硕，怎么着也能赚一点战功吧？
将军们所求真的不多，只想挣一点面子，别在儿孙面前太丢人。
王封阴森森道：“四战虎豹营、怯薛营前往东山伏击建平城清人，宁远卫的两个千人队馀丁支援不力，造成两营牺牲三十八人各个带伤，重伤三十五人！馀丁自相践踏和被杀四百余人，伤八百余人，几乎丧失战斗力！”
额！原本以为辅兵和馀丁，能给宁远卫挣点面子，没想到是这般的凄惨。
不过想想这帮人的素质，似乎不可能是假的，毕竟有上千的证人呢。
方光琛接道：“全部战斗过程有专人记录，武书院一千五百三十人都可以作证，包括几位女将都比他们杀的人多！”
真真是丢人现眼啊！一帮将军被打脸了，一个个脸色极其难看，可事实俱在，人证物证齐全啊！
已经没有人关心死伤多少馀丁，他们原本不过是账户上的名字而已，现在给自己丢人现眼，不杀人已经不错了。
疯秀才继续道：“此次长途奔袭作战，武书院学员牺牲九十五人，重伤一百七十人。轻伤三百五十九人，其余人等各个带伤。我们不要军功，用人头换银子，就是要抚恤死难烈士，救治伤残学员。”
将军们沉默了，见到儿孙的都松一口气，没见到的赶紧冲进学员中，四处找寻自己的娃儿。
一时之间，呼儿唤孙的此起彼伏，现场氛围瞬间变了，仿佛成了小学生放学现场。
有点滑稽啊！宁远总兵王定宸终于道：“武书院生员都是各卫员额，死难和伤残抚恤由各卫自行承担，人头就按五十两纹银一颗，凑个整二十万两纹银，各位将军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二十万两纹银不少，但是分摊到关外各卫头上还真不算多，每个卫所也就是两三万两。
而且这两三万两，是能跟朝廷要来的，如此朝廷花钱等于让各卫分享军功，赏银的实惠却给了武书院。
难怪这位院正要分摊，如果全都给一位将军，且不说能不能承受得了，他们报上去如此辉煌战绩，上面能相信算呐。
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各位将军此时对疯秀才刮目相看，这位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了。
王总兵竖起大拇指：“老朽佩服之至！王院正堪称战术大师，我等钦佩之至！以后若有征战倒要请教，还请院正不要拒绝。”
战术大师！各位将军深以为然，从伏击多铎的追兵，到拔出卡伦城堡，再到此次七战七捷。
没有人能否定王封的技战术水平，仅仅是七战七捷的威名传扬出去，足以把王某人推上一个相当的高度。
超越很多将军的高度！王封一抱拳：“将军过奖了，本院正不敢受此殊荣，我只是尽本分而已，只是想要教会学生们如何打仗。”
这就有点装了！一次次辉煌战绩，只是一次次教学战？
谁信？因为这次的战斗，王封怕是要成为关宁集团内部，地位崇高的一位战术大师了！
不要小瞧战术大师的身份，战术大师相当于一个超级军师，身份超然却不会跟各方争权夺利。
如此一来，这位战术大师必然受到各方尊崇，却不会被各方忌惮。
金竺、叶镇北之流，还想仗恃品阶的差距，对王院正指手画脚的场面不会再有。
松山副总兵金国凤摇摇头：“过度谦虚就是骄傲！或者说，王院正不想成为我等的军师？不想为各卫将军出谋划策？”
老金！四姑父！你是帮我呢还是坑我呢？疯秀才绝对不想到处揽债：“金将军过奖！本院正不敢自诩战术大师，充其量是纸上谈兵罢了！”
咳咳咳！将军们都被呛到了，不带这么打脸的，没完没了的打脸啊！
七战七捷是纸上谈兵，那么龟缩在关外各城堡内，不敢跟清军一战的诸位将军算什么？
脸好疼啊！偏偏王某人一脸诚恳，罗文耀看着三千部马车：“那上面是……”
哼！王封冷哼一声：“这些是学员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战利品，各位还是权做没看见的好。从各位借来的驽马，会用战马还你，马车用过之后还给你们，可有异议？”
怎么可能有异议？一匹战马能换五六匹驽马，若是好马甚至能换十几二十匹呢。
厚道啊！没有人再认为王封是奸商，如此交换过后，各卫非但没有赔钱，还大赚一笔。
这还不算军功带来的升迁！现在才终于感觉，那个财迷少年回来了，刚刚战绩套给王某人头顶的光环瞬间崩碎。
说实话前一刻那气场，居然让见惯阵仗的将军们不舒坦，甚至有种压抑的感觉。
王定宸哈哈一笑：“各位将军，让我们列队迎接，护送武书院的生员凯旋而归！”
太有面子了！一帮书院读书的学生而已，却在所有人的护送下，荣耀的回归武书院。
一路上火把通明，从宁远卫城墙上远远看去，长长的队伍逶迤前行。
当辎重营返回武书院，大家终于知道武书院城堡干嘛用的，全部战利品进去之后不显山不露水。
这边学员们刚刚回到武书院，方一藻方大人就带人连夜上来了：“恭喜院正贺喜院正，获得七战七捷的辉煌战果，本官将亲赴京师为武书院请功！为院正……”
呼呼呼！我勒个去！方大人身边所有人都惊呆了，没见过这么牛叉的七品芝麻官，居然在方巡抚面前睡着了！
方一藻是什么人？那是领学士衔代圣上巡抚辽东啊，堂堂的二品大员，你一个七品官敢这么嚣张？
咳咳！方光琛轻声道：“对不起方大人！此去奇袭大宁卫往返六天，院正没睡一个好觉，实在是太累了！”
可不是么，眼看着憔悴了很多，方一藻一挥手：“我们且回去明日再来，再来为学员们庆功，今日就不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