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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瑟的脸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原本温柔得体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狰狞。

大皇子妃就和没看到似的,继续絮叨:“弟妹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知书达礼,温柔贤惠还能干,我们殿下时常念叨我,让我多和你学,改时候啊,还请你多教教我。”

王瑟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好啊,大嫂什么时候有空,就让人过来说一声,我一准立刻赶过去听您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皇子妃才想起来似的:“是了,润儿呢?怎么不见他?”

王瑟心里又是一阵愤恨,面上却是轻描淡写的:“贵妃娘娘说,天太冷,人多,孩子太小,不如在家养着,下次再抱进宫来。”

润,是她儿子的名,皇帝前两天才赐下的,本意是说,要过年了,让孩子有个名儿,入宫也好称呼。可惜这孩子太过体弱,刚得赐名就病了,这会儿还发着热,未能在这般盛会里露面。这也让她这个一举得男的娘,少了好些风光。大皇子妃这是哪儿疼就往哪儿戳,叫她怎能不恨?

大皇子妃叹道:“真是可惜了,我们泽儿还念叨着要和弟弟玩呢。”

正说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被乳母抱了过来,长得胖墩墩的,虎头虎脑,精神又活泼。

王瑟厌恶地把脸转开,看向远处——殿门口靠后的角落里,檀悠悠独自坐在那儿自得其乐,丝毫不见窘迫。

“大嫂,失陪。”王瑟缓步朝着檀悠悠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起身给她行礼问安,王瑟言笑晏晏,和气又谦恭,行为举止十分优雅得体,简直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一颗星。

檀悠悠老远就看到王星星朝着她这个方向来了,便乐呵呵地站起身来等着王星星的降临。

“悠悠,我老远瞧着像是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呢。”王瑟握住檀悠悠的手,不许她给自己行礼:“你怀着身孕呢,行动不便,免礼了。”

“那不行,尊卑有序,必须行礼的。”檀悠悠轻而易举挣开王瑟的手,优雅地行了个礼:“给皇子妃请安。贵妃娘娘赏的体面,许我入宫觐见呢。”

王瑟也就笑着受了,见檀悠悠皮肤水润粉白,人胖了只添可爱,丝毫没有生出孕斑或是变丑,便盯她凸起的小腹意味不明地道:“你看起来胖多了啊,几个月啦?”

檀悠悠笑眯眯地捧着自己的小腹:“回皇子妃的话,刚好五个月。”

“五个月?这么大?”王瑟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震惊,又适时收回惊色,欲盖弥彰地道:“唉,其实也无所谓啦。”

檀悠悠睁大小鹿眼,一脸不安:“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就是吧……唉,反正你还年轻,没事儿,没事儿。”王瑟十分同情地又仔细打量了檀悠悠一通,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檀悠悠果然害怕起来:“皇子妃,到底怎么了啊?求您告诉我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吧,听人说,怀儿子腰身会很紧实,前头看着凸起,后头却还有腰身,怀女儿呢,嗯,大概就是你这样子。”王瑟同情地道:“不过不要紧,先开花后结果嘛。”

“真的吗?真的是个姑娘啊?”檀悠悠强颜欢笑却难掩失落伤心。她就知道,王星星是个腐朽堕落的封建落后分子,觉着自己生儿子就比生女儿的高了一等,啊呸!

王瑟拉着檀悠悠的手道:“那也不一定,我看不准的,就是随口一说。你这里冷不冷啊,正当风口,我想办法给你调一下位子?”

“多谢皇子妃,我就坐这里好了。我没品秩,能够入宫参加旦日朝贺已是大幸。”檀悠悠强笑着,脸更是不正常的红了起来,额头也冒了一层细汗——怎么搞的,她刚觉着正正好呢,宫人为啥到处添炭盆?热死她了。

王瑟却不这么看,只当檀悠悠这是被打击到了,于是心里的恨意和愤怒总算得了些许抚慰,盈盈笑道:“贵妃娘娘来了,我得去伺候着,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就让人过来寻我。”

“谢谢皇子妃。”檀悠悠蔫头耷脑的,行礼恭送王瑟时,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王瑟呼出一口浊气,温婉的笑着往大殿前方走去,这只是个开胃菜罢了,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樊贵妃换了一身同样华贵的衣裳入了席,宫人依次送上各色珍馐,当然,大多数都是蒸菜,并且已经凉了。

檀悠悠看着就没胃口,本想敷衍着过去的,却见众人都在艰难地下咽着,于是想起了孟嬷嬷的教诲,宫中赐宴,必须把东西全吃光,不管有多难吃。否则便是不忠不敬。

她只好捏着鼻子,艰难地吃啊吃,她就不信了,以她现在的胃口,总不能输给前面那些老太太吧?

吃得正专心呢,忽听前方有人高声道:“裴檀氏!”

“啊?到!”檀悠悠下意识地举起手,仿若当年当社畜时被点名应到一般。

“嗤……”有人轻笑出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朝大殿门口看来。

檀悠悠略有些慌张地拎着裙子起身,疾行两步上前,跪拜在地:“民妇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她穿得厚,人又在孕中,行礼之时颇笨拙,看起来就像一只白白胖胖、摇摇晃晃的呆鸭子。

“噗……”又有人偷笑了一声。

檀悠悠跟着笑,笑容又呆又萌还喜庆,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樊贵妃盯着她看了一回,笑道:“原来你是这样子的,看起来真是讨喜。难怪寿王妃和二皇子妃一直在本宫面前夸你。”

檀悠悠就朝着寿王妃和王瑟感激一笑。

樊贵妃道:“几个月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五个月啦。”檀悠悠伸出五根白白胖胖的手指。

樊贵妃点点头:“挺不容易的。怀着身孕还要料理家务、照顾夫君,很辛苦吧?”

檀悠悠使劲摇头:“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樊贵妃叹道:“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本宫瞧着都忍不住心疼了,一心只想让你过得舒服些,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