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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累

老三说:“哟——这才干了几年啊,就开始叫累了,你看看柳姐,这么多年了,都干得这么轻松自如,你好好学学……还有什么杨部长、宋书记,你看他们,都一个个游刃有余的……”

我笑了:“呵呵……这个啊,你还真没看头,看到了现象,没有看到内在,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累啊……”

老三说:“或许他们很累,但是,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起码精神上,他们是斗志昂扬的,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看啊,他们都很乐观……”

“嗯……这倒是的!”我点点头。

“所以,你小子要好好混,混出个出人头地来,咱也好在人前有夸耀的资本!”老三说:“这几年,你也算是跌打了不少次,越摔打,你就越结实,哈哈……百炼成钢啊,我看啊,你现在快成成品了……”

兰姐这时打断了老三的话:“好了,不谈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老三,我问你,建国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老三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没有吧?”

兰姐说:“你这个总经理怎么当的啊,对下属一点都不关心,怎么能不知道呢?”

老三脖子一挭:“我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忙着做生意,哪里能有闲心过问那些事啊,这都是你们娘们关心的事,要不,我在公司里设一个工会主席,专门帮助大龄职工找对象?哈哈……你还说我呢,你怎么不帮建国兄找啊,这可是你们女人的专长啊,看看哪里有好的花姑娘,帮着撮合撮合……成人之美,功德无量啊……”

兰姐笑了笑:“我还没问过建国想找什么样的呢?不知道他的标准要求如何?”

“嗨——我知道啊,”老三摇头晃脑:“首先,必须是女的——”

“废话!”兰姐说。

“其次,必须是未婚的——”老三说。

“等于没说!”兰姐说。

“这第三呢,必须是温柔贤惠,品质优良的!”老三说。

“呵呵……你说了这半天,等于没说……”兰姐说:“回头我问问建国去,中午我去你公司吃饭,行不行?顺便问问建国……”

“怎么不行啊!”老三说:“怎么?今天中午我不去吃你,你倒想吃我了?”

“去你的!胡说八道!”兰姐脸色一红,伸手打了老三的肩膀一下,神情显得颇为亲昵。

我坐在后面说:“这幸亏是我坐在车上,知道你们是好朋友,要是换了别人啊,还以为你俩是两口子呢,这么热乎……”

我一说,老三和兰姐都;愣了一下,兰姐讪讪地坐板正,看着前方的路,不再说话。

老三耸了耸肩头,突然呲牙冲我一笑,接着继续开车。

到了市委门口,我下车告别老三和兰姐,去柳月办公室。

刚到楼上走廊,看见张部长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女人一扭一扭地走出来,我一看,是梅玲。

梅玲看见我:“江主任,一大早就来部里了,办公事啊?”

我看着梅玲:“是的,怎么?要向你汇报吗?”

梅玲一怔,讪笑了下:“不用啊,我又不分管你,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我问问总部过分吧?”

说着,梅玲瞥了柳月的办公室一眼。

我正琢磨如何回答,这时,柳月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柳月站在门口,冲我说:“江主任,你来了,我正等你的!”

柳月讲话的声音平静而自然,接着对梅玲说:“梅社长也在啊,我正等江主任说一个稿子的事情呢,梅社长,要不要进来坐坐……”

柳月的脸上带着微笑。

梅玲一愣,接着笑起来:“谢谢柳部长,不了,我刚从张部长那里出来,给他送了一个文件,我要回报社去开会,你们忙吧……走了,再见啊!”

说着,梅玲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硬,还有些发狠,接着扭身就走了。

“不送了,梅社长!”柳月说完,冲我笑了笑:“江主任,请进——”

进了办公室,我坐下,说:“真倒霉,一大早遇上这个丧门星!”

柳月抿嘴笑了下,将办公室的门虚掩了一下关好,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说:“我听到门外有讲话声,就赶紧出来了,我知道梅玲肯定会刨根问底的,干脆我出来,让她问去吧……”

我点点头:“嗯……我正想该怎么回答她呢!正好你就出来了!”

柳月说:“我是及时雨啊,呵呵……”

我也笑了,说:“对了,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老三和兰姐的事情,你干嘛说我不能去兰姐家吃饭呢?咯阿三能吃,我当然也能吃,而且,我离得比老三近,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柳月“噗嗤”又笑起来,捂住嘴巴,肩膀抖动着,强忍住不出大声的样子。

我说:“喂——严肃点,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很认真地问你这个问题的!”

柳月不理我,捂住嘴巴低头就在那儿笑,好半天才停止,一会用纸巾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然后抬起头,看着我:“我给你说啊,你这个人啊,说聪明的时候比猴子还精,说傻的时候比狗熊还傻……有些事,你不要多问了,我说你不能去吃,就是不能去吃,现在你不明白,或许,等以后,你就明白了……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再提,我就笑得肚子疼了……”

我瞥了下嘴巴:“好吧,不提了!”

柳月看着我笑了,又说:“怎么样?大哥大好不好用啊?用起来感觉咋样?”

我说:“很好啊,呵呵,方便多了,这回在外面接到传呼,也不用到处满街跑找公用电话了,也不用老是借人家的电话了……”

柳月开心地笑了:“嘻嘻……那就好!昨晚回家,没事吧?”

我知道柳月问的是晴儿问及大哥大的事情,就说:“没事!”

“哦……那就好!”柳月说了一句,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轻微叹了口气。

我说:“你刚才电话上说去扶贫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哦……”柳月抬起头:“是这样的,我前几天联系了一家企业赞助,今天一大早他们老总给我回话了,说没问题,这样的善事他们很乐意做,他需要我提供一下石屋村的村民户数,五保老人的数量,有没有建国前的老党员……他准备大出血了,呵呵……打算每户居民20斤猪肉,一袋面粉,一袋大米……另外,五保户加倍,建国前的老党员,加倍……”

“我靠,行啊,真行啊——”我说:“很实惠,很实际啊,太好了,村里的这些数据,我都有的,我等会回办公室,找到我的扶贫日记本,查到了就告诉你!”

“那就好,等我报给他们,他们就去采购,然后等我们去的时候,找车拉着和我们一起去,”柳月说:“作为回报,我答应春节后给他们企业在报纸上发一个通讯稿子,到时候,这稿子就你来写好了……这个企业倒也确实效益不错,在管理和经营方面有独到之处……”

“行,没问题!”我点头答应:“这下子,石屋村真的是过年了,我们扶贫这么两年,逢年过节报社都没有这么大方过,就是第一年春节马书记来了一趟,给村里的建国前老党员每人发了100元过节费,还呼前拥后的跟了一帮记者,送的那点钱还不如中午喝酒招待的钱多……这家企业够味,行,过年,我一定去好好给采访写稿,呵呵……我做记者这么久,采写政教方面的做,写经济的稿子,还真的是不多呢……”

柳月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你这几年写的经济报道不是很多,即使有,也更多是站在宏观的角度报道全面的东西,对点和线的报道写的少,其实,这一点,你是必须要弥补的,新形势下的党报记者,不能仅仅会写政教报道,更要写好社会各个角落的经济报道,换句话说,一个合格的记者,既要通晓政要,更要懂得经营管理知识,起码从理论上要略知一二……”

我点点头:“嗯……我也觉得自己需要在这方面充电了……我打算好好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争取做一名经济专家,呵呵……”

“对,是的,你现在是新闻部的负责人,你不仅需要是一个合格的政教记者,更要是一名优秀的经济记者,一个真正合格的经济记者,是需要多年历练的,不会是速成,这是和政教记者的重要区别……”柳月点点头,说:“当然,我说你需要学习经营管理知识,并不是说你需要做一名经济专家,我认为经济记者不是专家,也没有必要成为专家。但这并不表示经济记者不需要专业知识。

“相反,经济学、管理学以及一些商业常识应是经济记者的必备。当然,对这些相关知识的掌握不必如专家那样深奥,但必须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够面对复杂多样的经济新闻,做到成竹在胸。

“经济记者与专家的另一个区别在于,记者必须具备过人的沟通技巧,而专家潜心钻研学术问题,大多在理论研究中具有丰富经验,但是他们对问题的分析往往使用专业语言,以照顾他们的交流对象。

“经济记者应该能够用浅显而生动的语言,将专家高屋建瓴的评析和深奥的理论深入浅出翻译给读者,使各类经济问题比如股市行情、经济趋势、企业管理等变得浅显易懂,普通读者获取信息就会没有障碍。如果在新闻报道中总是充斥专业术语,无疑将会影响读者的阅读乐趣……”

第2489章 未必就会很感兴趣

我说:“嗯……你说得对,不过,我觉得党报的经济报道影响力不会很大吧,大家或许也就是看看肤浅的概念性的陈述,对于经济经营原理,未必就会很感兴趣!”

柳月笑了下:“我不赞同你的这个看法,其实,大多数读者接触各类经济问题的重要渠道,就是通过媒体这个桥梁,因此,优秀的经济记者往往会产生比专家更大的影响力。一些优秀的经济报道文章虽然风格不尽相同,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把商业大事用平实、有趣的语言表现出来。

“因此,优秀的经济记者应将与读者的有效沟通视为必备的技巧。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你就具备了一名优秀的经济记者的基本素质,不过,我觉得这一点,对你来说不难,你能做到的……”

我呵呵笑起来:“是的,我最善于与人沟通了,不过,你说的是通过报纸和读者沟通啊,这个……需要在写作上下功夫了……”

柳月点点头:“对,经济记者不一定是作家,不求过度追求个性化、多样化的写作风格。尤其是处于你现在的阶段,多学经济学,管理学知识,做到把基本事实表达清楚就可以。

“一些刚涉足新闻领域的记者可能会为使自己的文章更有可读性而过多借助于文学手段的表达,导致经济报道丧失严谨。其实,对于任何记者而言,第一重要的不是花哨的写作,而是做到客观真实。而对于经济记者,这一要求更高一些……”

我说:“嗯……继续说下去……”

柳月说:“ 经济记者也不是教师。现在还有一个误区,一些经济记者具备了一定的专 业知识,但忘记了读者的需求主要是对信息的了解,不是来听你讲课。你没必要在分析一个企业时,张口根据科斯定律如何如何,闭口波特的竞争力说告诉我们怎样怎样。

“当然,这样的经济记者比起不具备这些知识的来说, 是进了一步。但读者也是很反感的。可能也只有记者和编辑同行自己会喜欢。高高在上,总是想着教育别人,不会平等地与人交流,是无法成为好记者的……”

我呵呵笑起来,挠挠头皮:“我确实也是有这个特点,写东西喜欢说教,喜欢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别人……”

“呵呵……你不是新记者了,也算是一名老记者吧,虽然经济报道还是你的弱项,但是你的文章写作风格比较成型了,有了自己的风格,也不必去硬性做一些大的改变,注意方式就好了……读者说不定有的就喜欢你的风格呢……当然,任何作品,即使你写任何东西,众口难调……没必要让每一个看你文章的人都满意,这一点,即使你再有雄心壮志,你永远也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所以,保持自己的风格是必须的,走自己的路,写自己的文,不要丧失自己的风格……”柳月说。

“嗯……我会的……”我点点头:“那么,是不是我的文章里多一些评论会好一些呢?”

柳月继续说:“还有,经济记者也不是评论家,记者主要的是忠实记录事实,更多的是一个观察者而不是一个介入者,不要总是喜好发表所谓权威的言论……经济记者不是无冕之王,经济记者应该正视自己的社会地位……新闻如此,所有的作品都是如此,包括文学作品,包括未来可能出现的网络小说,有读者才会有作者,作者的地位是读者赋予的,不是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至高无上。如果不能清醒地看待自己,就有可能变得自恋,呵呵……”

柳月说着,笑起来。

我也笑了:“什么未来出现的网络小说啊?我可是对文学一窍不通的,只会写点新闻,没文学细胞……”

柳月说:“我前些日子看了一篇文章,文章说展望可以预知的未来,网络的发展必将成为大的趋势,网络文学也必将在文学界占有一席之地……呵呵……说不定,你以后你能成为一个业余或者职业的网络作者呢,没事在网上写个连载小说之类的……哈哈……”

我笑了笑:“未来不可测,我没那么长远的想法,我现在都不知道网络是什么东西,都没上过网呢……”

柳月说:“这世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信息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说不定,很快,网络就会走进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没有想到,真的被柳月说中了。

若干年后,我真的坐在了电脑面前,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泡上一杯铁观音,点燃一支香烟,双手敲击键盘,带着岁月的伤痕和迷蒙的回忆,开始无声地讲述那过去的故事……

我和柳月突然都停住不说话了,都陷入了沉思。

当然,此时的我,不可能会想到若干年之后的事情,我不是神算,也不是预言家。

此时的我,对于经常能见到柳月,能听到柳月对我的言传身教,已经很知足很满足了,柳月无形之中好像已经成为我的另一种精神支柱,另一种是哪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不想去说清楚。

我脑子里此时盘算的是即将去山里看望乡亲们和接孩子们来城里玩的事情,柳月已经拉到了给乡亲们送年货的赞助单位,我这边还没开始行动,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迫感,不过,我并不束手无策,我正琢磨使用手里熟悉的哪一个单位合适。

柳月这会儿正坐在办公桌前注视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遐思和沉思,仿佛在回忆,又好像是在臆想。清晨冬日的阳光照在柳月的身上,柳月的周围笼罩了一圈金色的光环,映衬地柳月愈发楚楚动人。

我呆呆地看着柳月,心里突然有些发涩,又有些迷惘。

我不知道柳月此刻在想什么,柳月的心思我或许永远也猜不透,可是,我又觉得,在我面前,柳月似乎是最单纯的,最没有心计的,最没有设防的。或许,柳月在我面前根本就不会做任何设防,就像我在她面前一样。

我想起柳月曾经和我说的话,柳月似乎在把我当成她的亲人,当成她的弟弟,那时,柳建国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把我当成她唯一的弟弟。现在,柳建国回来了,她有亲弟弟了,似乎她仍然是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和柳建国一样的亲弟弟。只是,柳月对我和对柳建国似乎又有所不同,我知道,即使在抱有个人的主观美好愿望,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我毕竟和柳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俩的姐弟亲情永远也不可能和柳月与柳建国的同类别。柳月对我的似乎是一种亲情友情爱情交互掺杂的情感,而我,也是如此。

现实的无奈和世俗的偏见阻隔了许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无法遏制无法压制无法泯灭的,那是只有心底里永远的一种渴望和热烈,就像心灵深处那团不熄的火焰,一刻也不曾停止过燃烧,虽然从熊熊烈焰成为了火种,但是,那火种却无时无刻都在渴望去燎原。

从柳月的眼睛里,我偶尔能察觉到柳月心中的那团火,我更时刻了解自己心里的火的热度,但是,我们都在努力试图遮掩住什么,都在努力试图将它盖住,都在试图让这火焰在无声无息处孤独而寂寞地燃烧。

或许,理智能战胜情感,或许,理智最终在情感面前分崩离析。我不知道我的理智有多坚强,有多明晰,但我知道柳月和我都在小心翼翼走在边缘,都在尽量不去触摸触痛那伤感,那记忆,那心痛。

看着柳月楚楚的表情和动人的身躯,我心里默然叹息……

柳月的身体突然微微一动,蓦地从沉思中清醒,抬头看着我,微微一笑:“江峰,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看着柳月明亮清纯的目光,仿佛被柳月看穿了心事,不由有些忙乱:“没……没想什么,你……你在想什么呢?”

“我……”柳月眼珠一转:“我在想去石屋村呢……”

“哦……我也在想去石屋村呢……”我说。

柳月说:“哼哼……小鹦鹉,就知道跟着我学舌,你就不会创新一点?”

我说:“呵呵……你哼哼什么,我木有跟你学啊,我真的是想这个的……这只能说咱俩是不谋而合,巧了……”

“你想石屋村的什么呢?”柳月问我。

“我在想联系赞助单位接孩子们来玩的事情啊,合算大概的费用和活动日程啊……”我说着,顿了顿:“还有……我在想,在想你要去石屋村的事情……想带你看看我曾经战斗了一年的地方,带你去看看我曾经的足迹……那么,你在想石屋村什么呢?”

“我——”柳月又转了转眼珠,突然狡黠地笑了:“不告诉你!”

“不仗义!不够意思!”我说。

“呵呵……”柳月笑起来:“不过,我很希望赶快去石屋村呢,我想看一看你龟缩了一年的大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你能在这里隐居一年,一定会有很多的感触和情怀,我想啊,我想在哪里,听你讲述你这一年的心得和感触,感受你当时的心境和心地……看,我说不告诉你,结果还是告诉你了……”

柳月的话触动了我的神经,我蓦地想起了那过去的时光,那大山里无比的痛悔和思念,那夕阳下眺望黛色群山的孤独寂寞和痛楚,那寂静深夜里心如刀割一般的伤感和反思……

我的眼里不由流露出些许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