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猝不及防之下被踹得连连后退，差点没翻了个倒仰。
即便如此，还是脚步混乱，摔在如懿脚边，险些撞上了皇后。
皇后惊得下意识往高曦月那边一歪，高曦月微微撇嘴，同样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位子，不想碰上皇后。
李玉吓了一跳，急忙伏在地上，连连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万万不敢啊！”
永曜也被皇帝突然发作惊得差点炸毛，缓过来后，他努了努嘴。
这时候皇帝正焦心嫡子，李玉平时犯病命令皇上也就算了，现在还把如懿当老佛爷供着，为她冒犯皇帝，没事吧你。
但李玉这一动作还帮了贵妃一把，永曜在心里为他点根蜡烛，尽尽微薄的心意。
李玉求饶不断，皇帝只是冷冷觑他一眼，“不忠心的狗东西，不过是跟了朕许久，就想越过主子了？”
李玉不知该如何辩解，从前也是这样啊，让皇上喝茶饮食，都是说的差不多的话，怎么偏偏这次就不行了。
李玉侧头用余光和如懿对视，如懿淡淡点头，咧嘴看着他。
李玉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必不会受大罪的。
见如懿不发一言，李玉心里微微泛凉，只得叩头道：“奴才罪该万死，但请皇上明鉴，奴才万万不敢有这个胆子。”
皇帝冷哼一声，“少在朕面前碍眼，下去领十个板子。”
皇帝打发了李玉，自个握着那布条，脸色极为难看，也不必打开看了，这么关键的物证，想来贵妃也不敢做假。
只是，事情摆在眼前，皇帝还是不敢相信，这事居然真是皇后主使的……
皇帝缓缓道：“琅嬅、琅嬅，你有一个极美极像皇后的名字，即便你再三犯错，朕也从没想过你会做出这般狠毒的事。”
“其他的事朕可以当做脏了耳朵，掏干净就罢了，可你害死了玫嫔的孩子，如今她来复仇，生生害了咱们的永琮，朕真不知要如何罚你了……”
提起永琮，皇后眼圈泛红，如同被钉子用力捶进心脏，心中剧痛排山倒海般涌来。
皇后真恨不得即刻奔去永琮身边，可如今她得先为自己脱罪才行。
后位和永琮，她都得保住！
迎着皇帝失望不已的眼神，皇后也不辩解，只嘶哑道：“不论皇上信不信，朱砂一案，臣妾虽做了，可牵扯进的不止慧贵妃，还有嘉嫔，是嘉嫔先出了这个主意，臣妾顺势而为罢了。”
“臣妾此言绝不是为自己脱去最大的罪名，而是真真切切！皇上若不信，还有慧贵妃，主意是谁想的，她一清二楚！”
原本远离战局的高曦月又被拉入，高曦月咬唇，犹豫再三，还是道：“嘉嫔确实参与了。”
皇帝见状，摇摇头，眉间疑云遍布，“皇后还在狡辩，就算贵妃受你胁迫说些假话，可这些事里头能少得了你的影子吗？永琮已被你连累生了痘疫，你还在这里，”
皇帝话未尽，皇后忍着心痛，猛然喊道：“臣妾是有错，可错不及子女，朱砂是我下的，玫嫔要做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害永琮！”
“他那么瘦小一个，又时常发病只能自己躺在床上，臣妾精心又精心地养到现在，他终于会说皇阿玛，会说额娘了。”
皇后看着皇帝面色总算柔和动容许多，心里多了些把握，又恳求道：“皇上，您看在永琮此刻得了痘疫的面子上，请先不要惩罚臣妾，臣妾想去陪伴永琮，只要他好转，臣妾甘愿受罚……”
皇帝几乎不忍再听，他拧过头，正打算松口再饶恕皇后一回。
如懿冷冷道：“皇后就知道借着嫡子和位分生事，这么大的事说算了就算了？皇上可不会答应。”
她看向皇帝，面上淡淡，“皇上今日终于为臣妾洗清了不该有的罪名，臣妾心中感动，愿意体谅皇上，可当初臣妾因此进了冷宫三年，皇后也应该进去禁足更久才对！”
皇后咬牙切齿道：“永琮还病着，娴嫔你不要太过分！”
高曦月接过永曜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已然靠在凳腿上看戏了，任她们怎么吵，本宫都不亏啊。
如懿毫不畏惧，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皇后，顶道：“皇后抢了本宫的嫡福晋，平日不做个好表率也就罢了，还谋害皇嗣，这样的人传出去怎么配当皇后！”
皇帝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终于摔了桌上的茶盏，怒道：“够了！”
“皇后乃是国母，你要在外头把皇后犯的错广而告之吗？玫嫔是有冤屈，可单论她谋害永琮一条，已经罪无可赦！不必再说了。”
如懿扁着嘴，皇帝不再看她，继续道：“皇后接连谋害二子，念在永琮已代母受苦，禁足半年，罚俸一年，期间宫务由慧贵妃，”
皇帝顿住了，高曦月正要发光的眼睛黯淡了。
皇后和慧贵妃不能用，嘉嫔也犯了谋害五阿哥的过错，一时半会儿宫里竟找不出一个人可用。
皇帝再次开口：“慧贵妃同谋，禁足一月，罚俸半年，六宫诸事由纯贵妃暂管！慧贵妃解除禁足后，二者共同协理事物。”
皇帝深吸一口气，“皇后，永琮方才还清醒着，今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差错，朕先留下，你去和太医一起照料永琮吧，他如今正需要额娘陪着。”
皇后捂住唇，垂泪点头，往外走去的同时，她不禁勾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浅笑，后位的尊严终究让本宫保住了。
可永琮……皇后脸上眨眼没了笑意，即使整个太医院都在照顾永琮，可她还是不放心，皇后拎起袍角，快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