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的突然消失,令这边陷入了惊疑不定。
厅内寂静无声,都在琢磨,良久之后苗毅盯着杨庆,见杨庆不吭声,主动问道:“停,还是继续?”
这个时候还是想听听杨庆的意见。
杨庆明显也犹豫了,沉吟再三,徐徐道:“可以略做排除,元公的消失无非就两个可能,最好的结果是碰巧出事了,最坏的结果则是元公刻意消失了,好的结果不会影响大人的计划,可以不用理会,那就从坏的结果来做打算。元公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刻意消失?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无非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他的消失和我们的计划无关,二就是和我们的计划有关。如果是和我们的计划无关,那同样可以不用理会,若和我们的计划有关,那就只能得出一个结果,我们的企图让元公知情了,元公知道自己暴露了。而元公知情也无非是两个可能,一是元公自己发现了,二是有人发现了通知元公消失。”
杨召青问道:“会不会是曹满泄密了?”
杨庆迟疑道:“夏侯家的暗中布置明显是经过夏侯拓精心设计的,既保持各自的独立性,又有一定的制衡作用,若人人都互知大家的身份只怕早就被历代霸主给顺藤摸瓜连根拔除了,以此推断,曹满只怕未必知道元公消失了,夏侯家目前知道家族暗中势力首脑身份的怕也只有夏侯令那个家主那边,曹满顶多知道大人身边有夏侯家的人,这和他之前不敢一口答应大人有一定的关系。退一步讲,就算曹满知道元公的身份,若真是曹满泄密,既泄密又让大人动手,如此明显的打草惊蛇当大人是傻子吗?因此曹满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杨召青狐疑道:“照这样说,就只剩下了两个可能,元公自己发现了,或夏侯令发现了再通知他的?”
杨庆皱眉缓缓摇头,“不好说,没什么线索给我们,各种可能性都有!”
杨召青:“会不会是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了?”
杨庆果断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夏侯家暗持大人把柄欲在关键时刻操控的事情,乃是夏侯家的绝密,只怕夏侯家核心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如此绝密夏侯家不可能告诉外人,在不知道这个前提的情况下,外人不可能看穿大人的企图,能看破的也只有夏侯家内部知情的人…我现在倒是担心夏侯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插手了这事。”
苗毅目露精光,立问道:“怎讲?”
杨庆:“第一,假如是夏侯令知情了通知元公消失,也就等于让大人知道计划破局了,让大人不敢再动他,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夏侯令在设计陷害大人。同样也不存在陷曹满于不义,夏侯令当知道曹满在这事上不会落下任何把柄,曹满不可能闹得天下人尽皆知让整个夏侯家都知道是他杀了家主,那家主的位置曹满也坐不稳,夏侯令知道曹满肯定是借大人的手行事。第二,曹满没泄露,仍要动手,不知道元公消失了。大人不觉得两者之间的逻辑上有矛盾吗?”
“是有些矛盾。”苗毅有点茫然地抓了抓额头,最终坦白道:“不过我也快被你绕糊涂了,能不能简单点?”
杨召青抿嘴莞尔。
“……”杨庆也哑了哑,旋即回归正题道:“大人不妨先抛开眼前的重重疑云再去看夏侯令和曹满,元公消失了和没消失有区别吗?夏侯令那边除了我们的一些猜测似乎没什么动静,曹满依然要下杀手。元公在夏侯家也算是掌握着很大的势力,他的消失居然没让双方产生任何异常,似乎一切都保持着原样,这有点不正常,更像是元公的消失把二人都给瞒过了!”
苗毅挑眉,“你是说夏侯令也不知道元公消失了?”
杨庆:“若这是事实的话!在外人不知情,只有夏侯家知情的情况下,元公的消失无非两种情况,元公自己主动消失了,夏侯家另有人让元公消失了。”
苗毅:“这和你怀疑的其他人插手有什么关系?”
杨庆:“大人不要嫌属下绕来绕去觉得麻烦,咱们是在抽丝剥茧去分析…元公若知情,自己主动消失是什么意思?除非是不想卷入兄弟间的手足相残,两不相帮,故以这种方式来破大人的局,让大人罢手,所以他不可能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
苗毅和杨召青皆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觉得有理,元公若想渔翁得利大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任夏侯令和曹满自相残杀,现在这么一消失,无异于破局。
杨庆继续道:“若真是夏侯家另有人让元公消失,那这事就值得思量了,哪怕是夏侯令和曹满也未必能让元公乖乖听话,夏侯家现在谁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若说元公的消失是遇害了,可能性真不大,元公有幽冥人马为部从明着保护,暗中还有自己夏侯家的人马保护,不太可能悄无声息遇害,被人劝退的可能性很大!”
旁听两人神情凝重起来,若真如此的话,那就是有人把夏侯令和曹满当棋子,连元公也不得不听令。
杨召青道:“夏侯家现在应该没有这样的人,说不定真的如你所说,元公真的是不愿看到手足相残。”
杨庆:“问题的关键是,大人是六道的人在夏侯家极为机密,元公也不见得知情,在不知这个前提的状况下,元公怎么能识破大人的企图?”
苗毅:“所以你还是倾向于有夏侯家未知的势力插手了?”
杨庆点头,表示承认。
杨召青:“夏侯家谁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杨庆:“若非说有一个的话,那么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夏侯家的管家,卫枢!”
旁听二人眉头同时一皱,这人跟随夏侯拓太久了,让人摸不清深浅,无论资历还是威望都不一般,想想还真有可能。
杨召青:“你的推测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夏侯令真的不知道元公消失了!”
杨庆:“可以试一下,若咱们按计划行事,夏侯令不敢来,那就说明他的确是知情了,若是依旧前来,则说明他的确不知情被人当做了棋子,真的另有人在插手。”
苗毅摸着下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继续冒险按计划行事?”
杨庆:“大人对曹满抛出神草试探,如今看来曹满不出我们所料,果然没把神草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夏侯家必然要找大人。大人手上有妖僧南波想要的东西,夏侯家怎么可能让这东西落到妖僧手上,就算事情搞砸了也有转圜的余地,而大人这次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这意思显然是在说,其实也没多大的风险。
杨召青:“费这么大劲扶曹满,不如尝试直接和夏侯令合作。”
苗毅摇头:“夏侯令被我们设计,这么多年都无法一统夏侯家的势力,对夏侯家的各方诸侯来说,只怕早就没了威信可言,想靠夏侯令得到夏侯家的全力支持有点危险,而我们这次的计划必须要得到夏侯家的全力支持才有可能成功。目前来说,曹满是不二人选。”
负手来回踱步琢磨,忽停下回头,盯着杨庆,目露果决,“那就试试吧!详细计划你再推拟一下。”
杨庆拱手道:“是!”
素净桌案,泥炉煨火煮茶,夏侯令端坐,冲茶泡水的动作优雅。
卫枢从屋外走来到旁,恭敬道:“老爷,有何吩咐?”
夏侯令伸手示意对面坐。
卫枢提了提长衫下摆,跪坐在了对面,看着夏侯令优雅斟茶。
两杯茶水,对面给一杯,自己一杯慢品了一口,夏侯令方云淡风轻道:“牛有德刚才联系了我。”
正喝着茶的卫枢一愣,“牛有德何故联系老爷?”
夏侯令:“老三果然瞒了我些事情,这次牛有德说起我才知道,牛有德已经和妖僧南波那边交过手,老三也是通过牛有德才知道妖僧南波和嬴家余孽卷在了一起!”
卫枢奇怪道:“妖僧脱困没见其他地方有动静,怎么会先和牛有德交上了手?”
夏侯令反问:“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的确觉得奇怪。”
“不是牛有德想和他交手,而是妖僧南波找上了他。”
“妖僧为何会找上他?”
“妖僧那边找他索要一件东西,当年牛有德曾经和血妖交过手,被困血妖的血魔大阵,阵破时,牛有德顺手牵走了一株血莲花,若不是妖僧提及,牛有德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所以牛有德很奇怪,妖僧南波怎么会知道这事?他不知道血妖曾经困在过封印之地,我们却是清楚的。”
“血莲花?”卫枢狐疑嘀咕。
夏侯令颔首道:“妖僧找他要的就是那株血莲花,牛有德到现在都莫名其妙搞不清妖僧要这个干嘛,他认为夏侯家消息灵通,所以向夏侯家打听,结果老三却没告诉我们这事,也没给牛有德确切回复,牛有德又找上了我打听。”说罢一声冷哼,显然是对曹满的隐瞒相当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