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长相?”
“不只。我见到你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问了身边的人,他们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我又通过面部测试工具对比了一下,相似度达到70%。”
穆星淡淡道:“这说明不了什么,大千世界,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以看看早年的模仿秀,还有网上的很多巧合,什么小马云,小岳云鹏,小章子怡,小夏雨,什么郭达斯坦森,雷神徐锦江,什么佛山电翰,亲生的可能都没那么像。”
蓝勇的神情黯淡了一瞬,随即又道:“除了长相,还有你的脾性。我在网上看了你所有的经历,你的独立坚强、清醒通透都——”
“蓝先生”,穆星打断他,“你说的品质世上很多人都有。远的不说,就说我和我丈夫,在这些方面也很像,难道……我们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还有,你了解我吗,就得出我们脾性相似的结论?网上的人一会夸我夸得天花乱坠,一会恨不得用烂菜叶打我,你只听那些片面之词,可曾想过我还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网上的东西你也敢信,虽然可能不太礼貌,但恕我直言,你这个年纪也挺天真无邪的。”
穆星虽然看上去清冷,但其实很少怼人。
显然,她此刻心里很不痛快。
蓝勇被穆星堵得说不出话了,有些无助地看了一眼顾淮钦。
顾淮钦看天看地看老婆,就是不与他对视,一副“你别看我,我是老婆奴,你的忙我帮不上,你自求多福吧”的模样。
蓝勇缓了一下才重新说道:“即使我们不是父女,我也想说……你真的成长得很好……我很羡慕你的父母,能拥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
“这话我在网上看过许多,谢谢你的夸奖。”穆星努力保持着从容,继续说道,“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你接下来要去打扰我的母亲吗?”
“我是想跟她见一面的”,蓝勇说着,又看向穆星,“你会介意吗?”
穆星语气平平地说:“我介不介意不重要,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都是自由的,我没权利干涉。”
说完,就拉着顾淮钦站起身,说了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蓝勇着急地喊了一嘴。
“不了。”穆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等一下!”
眼看着穆星已经走到门口,蓝勇赶紧出声,见穆星顿住脚步,他赶忙道:“我……孩子……你……你介意……跟我做个亲子鉴定吗?”
虽然穆星给他泼了很多冷水,但他还是相信,或者说是希望,穆星就是他的孩子……
穆星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蓝勇欣喜若狂,赶紧在房间里到处翻找起纸笔。
穆星看着他像个慌慌张张的毛头小伙子,一会脚下打滑,一会被桌角碰了腿,想开口提醒他直接念号码就行,最终却没有开口。
“找到了!我找到了!”
蓝勇激动地举着纸笔跑到穆星面前,写字的手却轻微地颤抖起来。
越着急,手抖得越厉害,越写得七扭八歪。
蓝勇冲穆星歉意地笑了笑,深呼吸几口,才勉强写出能辨认清楚的数字。
穆星和顾淮钦安安静静地等在一边,直到他把11个数字写完。
穆星接过纸条,然后两人就离开了。
蓝勇则一直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车汇入车海,慢慢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终于再也不见……
回到家,穆星像往常一样,大口吃完了顾淮钦早就做好的饭。虽然心情不大美丽,但饭菜是不能辜负的,尤其是她的钦钦老公特意准备的。
然后两个人就窝在上次顾淮钦过生日时,穆星送给他的超大超舒服的定制过冬窝里。
“在想那位蓝先生的事?”顾淮钦一边帮穆星按摩着写了一天字的手,一边问道。
穆星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说道:“老公,我今天对他态度很不好,是吗?”
“也还好,是他先跟踪你,你对他已经算客气了。”
“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像对待陌生人一般不悲不喜,平平静静。但是当他真的出现了,我还是忍不住替妈妈抱屈。”
顾淮钦摩挲着穆星的手臂,说道:“这是人之常情。”
“他说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我在想,也许他和妈妈当年是有什么误会,但我没问……那些事,应该让他和妈妈去聊的……
他对我的态度很小心,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卑微和讨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逃避,还是什么,就很复杂,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大概是我一直过得还不错吧,所以我幻想过他,却并不恨他,也无心伤害他,但那些刻薄的话还是从我嘴里冒了出来……”
穆星盯着毛绒窝棚的顶部,絮絮叨叨地说。
顾淮钦摸了摸穆星的头,说道:“我让吴泰查了他的一些情况,星宝,你想看看吗?”
穆星沉默了一会,然后嗯了一声。
她接过手机,滑动着屏幕。
“印尼第五代华人,祖籍福建……居然还是个首富……家族还曾涉及一些灰色地带……”穆星嘟囔着,似乎没多少意外,不过很快她就坐起了身。
“原来他真的订过婚……”
顾淮钦道:“是的,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年……只不过刚订婚没多久,两人就因‘感情不和’而解除了婚约。而他的订婚对象在三个月后嫁给了一位当地的青年教师。蓝先生则一直单身到现在。”
穆星放下手机,又靠回到顾淮钦身上。
“老公,你觉得他是我父亲吗?”
顾淮钦道:“从我的角度看,他说的没错,你们的确很像。”
穆星又翻出了手机里那张素描画,看了一会,说道:“那就鉴定一下吧……人家都找上门了。”
临睡前,穆星忽然说了句:“老公,你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也跟顾叔叔鉴定一下?”
顾淮钦不解地看着穆星,“星宝,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听出他声音里的期待,穆星有些不忍,担心自己搞错了让他空欢喜一场,但最终还是如实说道:“我问过妈妈、姥姥姥爷,她们和我一样,都觉得你和顾叔叔很像,所以我在想一种可能性……”
“只是……不知道顾叔叔肯不肯去做……”
顾淮钦仔细思量一番,说道:“没关系,我想办法拔几根带毛囊的头发。”
他把穆星拥入怀中,柔声说道:“我其实也想过要不要跟爸爸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但可能是出于逃避心理吧,一直没有做过。谢谢你,星宝,你真的给了我很多勇气。”
“我们是夫妻嘛,我也需要你的鼓励”,穆星说着,又有些担心,“只是,万一结果……”
“没事,最坏的结果已经见过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穆星忽然笑起来:“咱俩这算不算同病相怜,连亲子鉴定都一块做。”
她一笑,顾淮钦也跟着勾起了唇角:“是啊,一定是最最特别的缘份,这大概就叫百年修得同船渡!执子之手,风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