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骑上摩托,怀着愉悦的心情前去。
才上立交桥,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今天的立交桥,根本没有堵车。
畅通无阻。
那卿画…………
锦墨加快了速度,油门扭到底,来到他们出车祸的地方。
今天不堵车,时间还充足,他把车停到了路边。
不明所以的助理很快追了上来,看自家影帝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锦墨出门太匆忙,也太激动,忘了带口罩和面具。
国际巨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马路上,身边还一个保镖都没有带。
很快,锦墨就让狂热的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看,那是不是墨影帝?”
“没错,就是他,我的未来老公,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两个自恋女的交谈,又吸引了身边等红灯的群众。
锦墨在原本的世界,是红遍大江南北的。
男女老少,乃至偏远的山村,不认识他的人很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锦墨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也不能出口赶人。
只能机械的听着恭维,木讷的给人签名,配合着假笑。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到了,还有两分钟,他还是脱不开身。
“先生。”
是助理的声音,锦墨大喜过望。
助理带着保镖及时赶到,疏散了人群。
锦墨再看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
黄灯亮起之时,他兴奋的往前跨了一步,等着卿画的出现。
同样颜色的车辆,就是那个车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锦墨兴奋的跑过去敲开窗子,探出头来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见锦墨,表现的异常兴奋。
“墨影帝,居然是你,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你没事吧,刚刚不好意思啊。”
锦墨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了声没事,转身蹲在了路边的花台上。
男人不明所以,他还有正事,就算碰见偶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
保镖一直在锦墨身后保护他,一直一直等,直等到了天黑,路灯亮起。
等到深夜,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
更深露重,天气有点凉,他还穿着白日里的短袖。
冷风吹过来,阿嚏。
锦墨打了个喷嚏,无奈之下,在保镖的簇拥中,离开了。
他刚走,一辆红色捷达从他刚刚的位置快速驶了过去。
锦墨好像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车子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轰鸣声。
锦墨苦笑着摇摇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可惜他不知道卿画家在哪里,因为从没想过已经火化的人,有一天,还能在回来。
锦墨回了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圣母娘娘说,一命抵一命,她已经不在了。
可是他不信,他相信她还活着。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总有一天会遇见的。
医院里,一个身穿连衣裙,脚踩红色高跟鞋,提着帆布包的女孩急匆匆跑进病房。
“爸,妈怎么了?”
女孩推门就问坐在床边的中年男子。
锦墨如果在,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白日里他拦下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小画,没事,你妈就是贫血晕倒了,吓我一跳,还大老远的把你喊回来。”
女孩听到这里,紧绷的心放松了,“没事就好,反正我也玩了好几天了。”
“嗯。”男人点头,也有点疑惑,“小画,你的车我开过来了,这个时间点,家里那段路可不容易打到车,你怎么过来的?”
“哦,我开央央的车过来的。”
“就是…………你半个月前认的那个姐妹?”
“是啊!”
男人头上三条巨汗,那个姑娘,神神叨叨的,买了车不会开。
花重金在他们隔壁买了房不会用钥匙,刷牙洗脸都不会,甚至于连马桶都要他女儿过去教。
男人越想越觉得那个央央要不是智障儿,要不就是精神有问题。
“小画,我觉得,你还是离央央远点,我觉得那姑娘,精神上,可能…………”
男人指着自己的脑袋,说的这么明显了,她肯定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正在此时,电话响起,女孩拿出来一看,是央央的来电。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兴奋又焦急的声音:“卿画卿画,啥是美团啊?听说可以送吃的上门,怎么用啊,你教教我呗。”
卿画:“………………”
偷偷瞄了她爸一眼,这下更坐实了央央脑子有毛病的事实了吧!
“呵,爸,既然妈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本来也没多大个事,用不着这么多人守,更何况,他总觉得女儿最近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虽然她看起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不知为何,他总能从卿画的眼睛里看到似有若无的悲伤。
卿画刚到医院,又快速返回。
敲开奢华别墅的门,站在她眼前的,是身穿古装,梳着发髻,一身古风气味的精致女孩。
女孩一把将卿画拖进门,嘴上抱怨着:“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隔空取物了,饿死我了。”
卿画翻了个白眼,郑重其事的嘱咐道:“沉央,我警告你啊,这个世界和你认知里的不一样,别轻易动用法力,不然哪天进了研究所,我可救不了你。”
“研究所?那是什么?”
沉央看什么玩什么都特别兴奋,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卿画来到了这世界。
“研究所就是把你切开,抽你的血,割你的肉,研究你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很正常啊,没什么异于常人的,就是我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特别弱小,我动动小指头就能碾压一大片,还有啊,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难道你本来就在这里?还有还有,我为什么会跟着你来,你不是应该灰飞烟灭吗?”
卿画:“????”
“荒主,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顺便啊,你一个一个回嘛!”
卿画:“………………”
天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麻烦跟着她。
“第一,你会法术,在这个世界就已经是异于常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你当然能碾压一大片。”
“第二,我不是什么五公主,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你们的世界,借尸还魂,而原本的五公主,我并不知道她怎么死的。”
“第三,至于你为什么跟着我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大小姐,姑奶奶,我求求你别玩了,有这时间,想想办法找到回去的路,回你自己的世界去吧。”
卿画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是有多么的无奈。
沉央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卿画:“我不走,你别打我的主意,我还没玩够呢,说什么也不走。”
“那你就舍得清风?你不回去,这辈子就见不到他了。”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沉央对清风的爱,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只不过在骗别人,也骗自己。
“那你呢,真的放下了吗?”沉央反问卿画:“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好不容易思延挺过来了,你却走的那么决绝,还让娘娘告诉他你已经灰飞烟灭了,你考虑过思延的感受吗?”
卿画笑了笑,没回答沉央,“今天很晚了,我明天再过来教你。”
卿画说完,逃也似的夺门而去。
才跑到门口,眼睛就让眼泪模糊了。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忘记的,那些憎恨和爱,都不该属于她。
正因为她强求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老天才要这么惩罚她。
她和思延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还怎么在一起?
只要想到思延,首先浮上脑海的,就是那九生九死里永无止境的折磨。
那个她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将她送入地狱。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那些痛,至今想起来,还是那样的记忆犹新。
卿画的心里弥漫上窒息的疼痛,她弯着腰,蜷缩在马路边,双手死死的捂住胸口。
夜半三更,思延从剧烈的疼痛中醒过来。
卿画走了一年了,这一年,他吃不好睡不好,再不见任何人,连岛上都没有出过半步。
日日看着桃林里的别墅发呆,手中多了一把琴,叫思画。
思画琴日日吸收凤凰泪,很快有了灵识,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变化人形。
思延总是把琴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生怕一眨眼连思画都不见了。
思画见思延的表情很痛苦,看向思延的胸口,灵识询问思延:“主人,你怎么了?”
“唔…………”思延闷哼一声,“好疼。”
“嗯?怎么会疼呢?”思画疑惑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是不是灵魂契约啊。”
因为思延已经重塑了新的身体,他不老不死,更不会生病。
突然这么疼痛,思画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心灵感应的契约。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思延的希望。
他眼中的希望逐渐放大,喜不自胜的从床上起来,大半夜往青鸾山而去。
她没死,她还活着。
这一年,他之所以相信青鸾圣母,也是因为自己用了搜魂术,搜遍九州六界,四海八荒,都没有她半点回应。
所以他信了,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日日烂醉如泥。
他这一生,从未有任何时候,如同现在这般兴奋。
哪怕迎娶卿画的时候,虽然激动,却也及不上现在,失而复得的惊喜。
娘子,他的娘子,还活着。
她还活着,他没有失去她。
“娘子,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思延默念了一句,飞行的速度更快,路过离恨天的时候,甚至卷起了大片的白雾,像海一样翻腾。
流萤被呛得连连咳嗽,清风忙给她顺着气,“流萤殿下,你没事吧!”
“咳咳。”流萤边咳嗽边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清风看过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人连影子都不剩下了。
只有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清风仔细嗅了嗅,“是桃花醉的酒香,还有清冽的桃花香,没猜错的话,刚刚过去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可能是思延上神。”
流萤:“………………”
“思延又怎么样,骂的就是他,没心没肺的东西,杀人凶手,他倒是永生了,可怜我五妹,死不瞑目啊!”
“你别这么说。”卿画的死,清风也很难过,连沉央也一起消失了。
大概,她也接受不了卿画的离开吧!
曾经想方设法要杀的人,如今,沉央也会因为她的死而避世。
世事无常啊,人如此,神也逃不过。
“卿画的死,最悔最恨的人,还是思延,看看他把自己作贱成了什么样,哪还有一点昔日的风采。”
“那是他活该。”流萤不服,又觉得不对,“大半夜的,他上天宫来干什么?看方向是去青鸾山啊!还这么急切。”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清风提议。
据以往的经验,能让思延这么急切的,只有卿画的事。
正好,今天是卿画离开的一周年整。
所以他才睡不着,来离恨天祭奠她。
恰好遇见了同来祭拜卿画的流萤,便随口聊了几句。
本来正准备走的,哪想到,思延来了。
“有道理。”流萤很赞同。
二人一拍即合,跟上思延,去了青鸾山。
青鸾圣母的睡眠一向都浅,尤其是他们进入造梦空间以后,清风时不时就出点幺蛾子,惹得她更容易惊醒。
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感知。
自己大限已至,想来,应该是思延来了吧!
抬头看看窗外的月色,这个点来,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她就知道,思延不会放弃。
也亏得他来了,她这条命,还能有些作用,为他们做点事情。
再晚一些时间,她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思延很激动,一路上他都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算到了圣母殿,依旧如此。
以往还会顾及尊卑礼仪,差人通报。
现下他确实激动的直接推开圣母娘娘卧室房间的门。
但抬起的脚,又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当初是圣母娘娘告诉他,卿画去世了的。
如今,她又可否愿意帮他?
只是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