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轮与高山前线对拼的时候,大河没有任何表示,当草原人入侵中原的时候,大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算是高山与月轮联手大败草原人的光荣事迹,大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整个大河自从南河一统过后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好像整个中原都没有了他的身影,他是哑巴了、还是病了,怎么一声也不吭?是的她病了,而且病得可能还不轻。
那年南河内乱平定,大河终归一统,那一天,举国欢庆,万民同乐,朝臣无不为此开心,津津乐道,他们的女皇可真是神人也,不仅以一介女子的身份,登上了这九五至尊的皇位,她的政绩更是达到了前无古人的成就,无人出其左右。
她坐在宫殿上最高的龙椅之上,俯看这大河整个人间,膝下是朝臣们的跪服,眼前是万民的同乐,看着那一朵朵绚烂多彩的烟花,腾空而起,随后又化为一颗颗流星,绽放出刹那间的光彩,随后她起身挥舞着手中的权杖,向前一指,就是在今天,大河宣布统一,举国上下,无不为此沸腾。
“大河万岁,皇帝万岁!”此刻整个停水城内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了人们的欢呼声。料想这几百年来,除了她,也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了吧?不过有人欢喜自然也会有人愁,从各地跑回来一同庆祝的藩王们,当他们看见女皇的权力与荣耀在此刻都达到了顶峰,他们的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哪怕是此时此刻的汉王李仲德,他虽然暂时被解除了圈禁,可是如今他手里头还剩下点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自己在她的面前果然还是显得太稚嫩了,恐怕也只有等到她什么时候会突然昏了头,他汉王才能有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吧,不过,那个可能性还不如期待她早点死可能会更真实一点。
在整个大河都陷入了这浓厚的欢乐氛围之时,只有一个本该是全天下觉得最为幸福、最为快乐无比的人,她却并没有那个心思与精力来享受这眼前的一切,大河女皇默默地站起了身,缓缓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总算是到了无人可以看见她的地方,立刻就有几个随身服侍的宫女过来搀扶着她这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这一年,她已经六十五岁了,纵观她这一生,最为高光的还属她登基来的二十年,有过苦、有过痛,什么都她都经历过,她都熬过来了,可是她的人生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一段路程了,人可以不服任何东西,唯独不能不服上天、不服老,生老病死,这是全世界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她在身边人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大河权力的高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下来,在离别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最高之处,只留下她一个孤苦无依的背影。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大河女皇宣布身体告恙,凡是国内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由到她的寝宫之内,后续她会慢慢地亲自批阅,然而结果就是一连半个月女皇都没有上过早朝,那些提交上去的奏折迟迟不得回应,这让一众的大臣那可是急得团团转,尤其是在当下的关头。虽然大河完成了统一,平定了内乱,可是大河的危机并没有止步于此,整个中原大地如今都已经陷入了各自混战的状态,此时的大河必须得做出抉择来了,想要偏居一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东日已退,月轮与高山互相攻伐,大河要站在哪个位置,这是当下最急需解决的问题,而此时此刻正需要一个可以做出抉择的人,可是她根本就对此没有任何表态,根本就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现在整个宫中都急成了一团,谣言四起,有人说她重病缠身,无法理政,甚至有的人直接说他们的女皇已经驾崩了,现在躲在里面的只是一个傀儡,反正不管如何,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在这一天,朝堂上所有的文武大臣聚在一起,以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的四位大臣带头起事,他们带领着所有人一路冲进了女皇的寝宫,哪怕是左右侍卫拦截,他们也不管,就是一个硬闯,侍卫与大臣们相挤在大门口,谁也不让着谁,眼看着这双方都快要爆发冲突的时候,一道指令传来,是从里面传来的,“放这些人进来。”
当这道指令传来的时候,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还怪觉得挺奇怪的,大臣们集体保持着沉默,可如今来都来了,怎么也该有个说法吧!当他们一进去的时候,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此刻的女皇正坐在亭廊下面悠闲地喂着鱼儿。
中书令张柬之见此率先说道:陛下,大河刚刚统一,虽然可喜可贺,可百废待兴,外界更是有强敌虎视眈眈,我们可大意不得啊!
女皇洒了一把饵料到池塘内,立刻引来无数条鱼儿争相抢食,她很不情愿地看着他,觉得这个糟老头可真是碍眼,她说:怎么,难道孤做了这么多,达到的成就还不够孤休息一段时间吗,要仔细想想的话,中书令大人这一生休过的假,可不知比孤多多少呢?
张柬之急忙跪下磕头道:臣时刻都担忧着国家大事,哪怕是在家也时常惦记着,甚至有时候都夜不能寐。
女皇说道:那孤现在做的不也是和你一样吗?
眼见张柬之一人有些招架不住了,其余几位大臣一同求情,尚书令张敬之,门下侍中崔玄晖与桓欲共同请命。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果只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在此调养生息的话,这都并不为过,可大河上上下下都需要一个可以领军人物,带领着大河的所有人朝着正确的方向出发,如果说大河比喻为一条船的话,那陛下就是所有人的船长,其他人可以倒、可以换,唯独船长不能,陛下可以休息,但是船不能停,如果陛下一定是暂时身体不适的话,可以指任一人暂时担当起此重任,继续指挥大河这条船的前行方向,等陛下身体好了,再回来重新执掌大权,这样亦是可以的。”
女皇戏谑地看着其中一人问:谁能担此重任,你吗,还是你,亦或者另有其人。
这些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张柬之说了:汉王李仲德可以担此重任,汉王不但能够做到明察秋毫,更是有勇有谋,敢于随大军出征平定叛乱,战功赫赫。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汉王是先皇的嫡子,按理来说本该就由他继承这个太子之位,如今这个太子之位,陛下已经空悬了如此之久,为了大河天下大事,太子一事是该早日做下定夺了。
当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也无不为自己咽了一口口水,女皇除了不允许他人触碰到她的逆鳞就是她的女子一身份,更还有她无后这一大事,她曾经生了个女儿,成为了她政治权力的牺牲品,也不知是不是因此遭受遭受到了报应,自此,她就再无身孕的现象,可是先皇的儿子们在她继位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来反对,至此是彻底激起了她的愤怒,她不但将曾经的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他给扯了起来,以至于太子也是在不久后每日惶恐不安的度过,没过多久便在这惶恐不安的日子中郁郁而终,她更是将天下胆敢有不服于她的人,一一打服,她对于那些觊觎她位子的藩王们,没有一个人是有好脸色的,李仲德这么多年能在她身边活下来都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当张柬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别说他自己了,其他人都惶恐不安,这其中就有一种逼宫的意思,他是不想活了吗?可这也是他们今日要来一个交代的意义所在。
大河的女皇将手中的鱼饵统统洒进了池塘内,然后站起身,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本以为要迎接他们的是狂风暴雨,没想到她欣然起身地答应了,她同意汉王李仲德代为理政,但是太子之位没有答应,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再多要下去,可真不敢料定,她会不会一下子把他们这些人统统给裁撤或者砍了,要知道这种事情她可是敢做的,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这也不会是她的最后一次,要知道帝王之威本就是最难揣测的。
待到所有人都走过后,女皇终于有些扛不住了,身边的宫女立刻过来搀扶,她倒在宫女的身边说道:玉儿,将我扶进去吧!
“是,陛下。”身边那个名叫玉儿的宫女说道。
等玉儿将女皇扶上床的时候,女皇传来好一阵叹气声,觉得全身又累又痛,玉儿见状急忙帮她轻轻地揉捏着身体,缓解她全身的疼痛感,过了很久,女皇才终于感觉有了那么一点放松下来,她看着玉儿说:记住,孤这个样子,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玉儿急忙跪下说道:陛下请放心,奴婢必将守口如瓶。
“好好好,那就好!”大河的女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接着说:玉儿,能把你家乡中的那一首民谣再唱给孤听一听吗?
“好的,陛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在玉儿这一声声的歌谣里面,大河的女皇总算是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