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的发展,其实跟时代息息相关。”世麟侯说道:“相声有繁荣的时候,就会有衰退的时候,这是一种规律。但是如果把不好的东西当成好的拿出来演,这是我们作为相声演员的失职。”
“可是师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大师的能耐……”苏布冬还想补充几句。
“不是观众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要选择什么样的观众,或者说选择用什么样的节目来面对观众。”世麟侯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今个我说一荤的,明天你说一脏的,这种三俗的东西说出来脏了我们的嘴也脏了观众的耳朵。”
苏布冬听到这番话,突然也就明白了为何后世朝野之争如此激烈了。
在朝的坚持文明相声,有问题吗?
没有。
在野的说点荤口相声,因为要吃饭,有毛病吗?
也没有。
水火不容不过如此。
文明相声根源在让相声提高地位上。
荤口相声的根源在于观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只能就这观众的喜好来说。
不说荤口能不能说好相声?当然能,而且能说的非常好。但是问题出在哪呢?
那就是相声的本质是什么?
有人说是讽刺,只有讽刺了,相声才好看,好听。
其实并不是这样。相声的本质是用群众中最生动的语言去表现一种群众的幽默,这种幽默不是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一种共鸣。
当电视遇上相声,诚然是时代造就的一时之兴盛,可更大的危机也紧随其后。在电视上,相声干不过小品,这是后来人们总结出来的一种规律,更有人说,相声终将消失在电视舞台上。
这种规律是如何造成的?一个是大量相声人才流失。人才流失是因为只相声毕竟单一,一些在舞台上表演相声的人才皆是十年一遇,结果井喷式的出现,但是舞台就那么大点,上了你的节目,我的节目就不能上,所以相声内部也在求变求发展,去干些其他的事,比如出演影视剧,演小品等。第二是市场的口味有所变化,随着电视的普及,更多的人更喜欢戏剧冲突和动作更强烈的小品,而不是仅仅靠一张嘴勾勒出的画面。这就是电台和电视台此消彼长所带来的差别。再加上一味的歌颂而创作能力又跟不上,一味的追求曲高和寡脱离群众,这是相声陷入不好笑的根本所在。
如果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过来的。
今晚上注定这哥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就僵持在这了。
世麟侯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师弟,这事我看咱俩搁置争议,你说的我也不全是反对,可总要再看看的。”
苏布冬苦笑道:“行吧,那就再看看……”说实话,苏布冬要不是看着老头面子上,有些话大可不必说。
只是作为爱相声的人,他自然有改善相声弊端的想法。可现在相声太火了,火到没有人能察觉看到再往下走就将是悬崖峭壁,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人的见识不可能超越时代,苏布冬看到的,其他人没有看到,并不是说苏布冬聪明多少,而是其他人受到时代的限制,不可能预料到相声市场萎缩的那样迅猛,快到让人以为相声衰落是在一夜之间。
……
第二天,CBS的新闻节目还着重介绍了一下世麟侯这个团的演出,给了一些相声镜头以及现场观众的笑声,并且主持人米莉在节目后还采访了一些米国当地人,当地人如此说道:“没有想到华夏脱口秀这么有趣,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听的。”
“是的,这个节目谁也没有想到很适合我的口味,用华夏的词怎么形容来着?哦,对了,叫雅俗共赏,苏布冬说的太好玩了,世麟侯老先生说的更是绝了,他绝对是大师级别的幽默专家。”
整个CBS电视台,只有一个人闷闷不乐,那就是主持脱口秀节目的汤米。
自从昨晚的事情过后,汤米早上一来上班就会被同事取笑:“嗨,连猴子都抖不乐的人。”汤米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些同事昨晚可是没有去现场的,他们怎么知道这个梗的?
当汤米看到今天一早的报纸的时候都气疯了,全米国第六大报纸《Newsday》在文艺版块大标题写着:“杰克苏:某些人连猴子都逗不笑。”
新闻报道上写着:来自华夏的脱口秀团体昨晚在林肯中心成功上演一出好戏,近来被全米国人关注的杰克苏更是在脱口秀中表示:某脱口秀主持人汤米连动物园的猴子都逗不乐,只能去做新闻类主持人。此言一出,登时哄堂大笑……杰克苏妙语连珠的段子让现场掌声笑声一片。这是他们来米国后的第一场演出,许多观众表示他们想更多的接触华夏脱口秀……
汤米感觉糟透了,他的事业遭受了重大打击。
“holyshit!他竟然敢这么说我!”汤米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相反,他的心眼其实很小,不少同事都受不了他的这种小心眼,再加上他跟纽约黑人社团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纷纷离开他的脱口秀节目。
“鲍勃,最近怎么样?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汤米给自己的社团兄弟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兄弟是社团里面能够说得上话的一个小头目,可以说只要他出马必定会解决。
“伙计,我从来不看那该死的玩意!上面都是谎言。”电话那头说道。
“那好吧,我长话短说,你能帮我个忙吗……”汤米将事情前因后果跟鲍勃说了。
“听着伙计,我可不想惹麻烦,听说华夏人都会功夫。”
“我不是让你去杀了他,而是给他一个教训,教训懂吗?”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忘了是谁你才能让你当上这个主持人!”
“你欠我一次,记得吗?我现在心里有气,我必须要教训他一顿,帮我这一次好吗?”汤米早上看到报纸真的快炸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问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