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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聚起微澜 离别避萧墙(七)

这时候,华北日军面临的情况,跟杨毅的猜测差不多,自去年年底日本海军在山本五十六大将的指挥下袭击摧毁了停留在珍珠港美国的太平洋海军舰队,美国正式对日宣战,为了保证华北成为日军稳定的后花园,日军参谋本部和远征派遣军总部把用于进攻东南亚英美殖民地的部队,先期运到了华北,又从华南抽了四个半甲种师团,供冈村宁次大将用于对华北抗日根据地实施铁壁合围的囚笼梳篦战术,该战术也确实发挥了巨大效果,华北平原的绝大部分抗日根据地已经成为日军的模范治安区,靠近山区的根据地成了日伪和八路军的游击区也就是交战区,八路军主力被困在了太行山区。

但冈村宁次手上的主要兵力是从东南亚战区和华南战区借来的,不能无限期使用,铁壁合围战役一结束,借来的部队纷纷回到各自战区,广大的华北平原日军的力量一下少了一多半,而占据的面积却比铁壁合围前多了数倍,这直接导致遍布平原上的炮楼据点里日伪军兵力极度空虚,有的炮楼据点甚至只有一个班兵力,让冈村大将庆幸的是铁壁合围战术几乎将华北平原成建制的八路军和地方抗日武装完全摧毁,否则就是一个区小队甚至民兵队就能拔掉不少小炮楼。

冈村宁次自从兵力被抽走之后一直深怕那纸糊般的壁垒被人捅破,现在担心成了现实,晋县最先出了问题,不但炮楼被抗日份子端掉,抗日分子竟然还能伏击大队级别规模的日军和师级规模的治安军,这种规模的抗日力量应该是支队级别的八路军,这支八路军支队作战意识极其主动,连续袭击县城破袭铁路攻打中心据点袭击战俘营。

接着赞皇县也出现了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攻城略地很是嚣张,这里的八路军也应该有一个支队,看来太行山区的八路军又流窜进了华北平原,可是冈村宁次却不能再次从其他战区借兵了,因为东南亚已经战火纷飞,那些英美驻军和仆从军虽然不太难对付,但是近期缩聚在大西南的国民党军队派出几十万远征军支援东南亚战区,让原计划投入东南亚战区的帝国军队一下紧张起来,另外中国军队在湘赣战线也是蠢蠢欲动,东南亚和华南战区急需大量兵力支援,不从华北继续抽调兵力已经是万幸了。

冈村宁次知道是时候从新调整战术了,他下令只要是发现有八路主力迹象的地区和重要城镇铁路公路临近的据点立即收缩兵力,放弃那些小据点,防止八路军各个击破,把那些骑兵小队和便衣队都集中到重要城市,重新集结成为大队甚至联队级别的机动力量,集中优势找八路军主力决战。

冈村宁次的指示得到了下面指挥官很好的贯彻落实,原本杨毅想趁热打铁,趁着日伪军分布广力量弱的时候,发挥骑兵汽车速度快作战灵活火力猛的优势,将那些中小据点炮楼一一端掉的时候,一夜间,侦察员们纷纷报告所有的据点都人去楼空,杨毅只能望楼兴叹,

他现在没能力强攻县城,甚至不敢跟一个日军大队针尖麦芒的对打,因为大队级别的日军也配置有步兵炮,虽然15团现在有3门步兵炮,但是杨毅很清楚,跟鬼子的炮兵比起来,自家那些炮兵那就是个渣,只有被虐的份。所以杨毅把目标定在鬼子中队和伪军营级以下规模,超出这个界限只能撤退。

现在,各个中小据点的日伪军都撤走了,没了好对付的目标,杨毅就收回占便宜的心思,准备抓紧回鸡鸣山,临行前给贾舒文留下了一个步兵连和一部分枪支弹药让她和高水山重建临城县县大队,另外把尚未痊愈的三百多伤员留在了踞虎山上,给白雪梅留下了一大批粮食金银和武器,加强踞虎山的防御力量。

安排妥帖后,杨毅告别了贾舒文、高水山、白雪梅等战友,带着部队离开了踞虎山,一路上每到一县,杨毅都派出骑兵到各个乡镇村庄打击伪保势力和维持会,力争跟地下党取得联系恢复抗日民主武装,一个月后才到达鸡鸣山。

由于汽车上不去鸡鸣山,杨毅就让钟国功、郭松带着部队驻扎在山下,自己和杨静带着孙北啸以及一个警卫班的战士骑马上了山。

上山的哨卡见到杨毅杨静都欣喜万分,自然不加阻拦,一行人很快上了山顶进了寨子,杨静领着大家直奔杨家的住院。才到大门口就听院子里有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吵骂声,大人的声音显然是柳杏儿和小兰。

杨毅下马把缰绳扔给身旁的孙北啸,皱着眉头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只见小兰脸上淌着泪水护着青青和秋儿,在跟柳杏儿怒目而视,9岁的青青已经有小兰的胸脯高了,头发散乱,嘴角淌血,半边脸红肿,流着泪在哄大哭不止的秋儿,而柳杏儿则怀抱着同样嚎哭的立夏在呵斥小兰。

听到院门响,柳杏儿小兰都转头看去,见是杨毅回来了,小兰咬着嘴唇揽着俩孩子没动地方,柳杏儿“啊!”的一声抱着孩子走上前语气不忿的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不是说最慢十来天就回来了吗?这是几个十来天啊?你还要不要这个家,要不要我们娘儿俩了。”

杨毅冷着脸道:“早回晚回不是都回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都长本事了,学会窝里斗了?”

柳杏儿气咻咻道:“怎么就窝里斗了,你看看你儿子的头,摔了了这么大个包,都是青青秋儿干的好事,我教训那俩孩子一下,小兰进来就跟我吵,怎么着?我这个当妗子的就教训不得外甥啊,就是两姓旁人,我儿子吃了亏,我这个当妈的不得讨个说法啊?”

小兰带着哭音嚷道:“有你这样当妗子的吗?有你这样护犊子的吗?你让秋儿当马驮着立夏满院子爬还不算,立夏骑不稳摔在地上磕到了头,又不是秋儿故意的,你就打秋儿,青青护着秋儿给你求饶,你连青青一起打,还骂青青是汉奸的小杂种,哥,你看看青青的脸被她扇的,你再看看秋儿的大腿,都被她踢青了,她咋这狠呢?”小兰撩起秋儿的裤腿闪出孩子腿上一块紫青瘢痕。

杨毅怒视柳杏儿道:“你那样骂青青了?”

柳杏儿眼睛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神,有些慌乱,但仍是撑着犟道:“我又没说错,那丫头不就是……。”

“杏儿!不得胡说!”

“啪!”

“啊!”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让杏儿住嘴的是杨静,同时杨毅的巴掌就扇到了柳杏儿的脸上,柳杏儿难以置信的惊叫起来,险些把抱着的儿子给扔了,一只手捂着脸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你竟然打我,为了贾进忠大汉奸的崽子你竟然打我,你有本事打死我们娘四个好了。”

“啪!”杨毅又给了柳杏儿一耳光,接着一脚把柳杏儿踹倒在地,怒不可遏的骂道:“青青是烈士的女儿,是我的亲外甥女,她的身世比你个女土匪干净一万倍,青青、秋儿比立夏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一万倍,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侮辱虐待我姐的孩子,我毙了你这心黑手毒的女人。”说着伸手就去拔枪。

“小毅,你疯了!”

“哥哥,不要!”杨静和小兰大惊,俩人死死抱住杨毅。

杨静朝柳杏儿喊道:“你还不快跑,等着他杀了你啊?”

柳杏儿吓坏了,爬起来抱着吓呆了的立夏就跑出门外。

杨静腾出手,给杨毅捋着胸脯顺气埋怨道:“杏儿说错了话,慢慢跟她讲道理不行啊,怎么就动粗了呢?她不单是抱着立夏,肚子里还有俩小的呢,摔坏了谁都了不得,还要动枪,难道你真要打死她们娘几个啊,五六年的夫妻情分不顾了,父子血肉情分呢?虎毒还不食子,咋还就没个轻重了?”

小兰哭道:“哥,我知道你疼青青秋儿,可也不该跟嫂子下死手啊,你要是把嫂子打个好歹来,咱家的日子还咋过啊,咱爸咱妈还不得急死啊。”

青青和秋儿也过来抱住了杨毅,青青说道:“舅舅别生气了,别生妗子的气了,都怪青青不好,我不该跟妗子顶嘴的。”

6岁的秋儿也有些懂事了,哭着说:“舅舅,我们不在这儿住了,你把我和姐姐还有小雨弟弟送到我爸和我妈那里去吧,那样我们就不会惹妗子生气了。”

杨毅红着眼圈蹲下身,揽过青青和秋儿说:“青青秋儿别哭了,都怪舅舅不好,舅舅不在你们身边,没有保护好、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舅舅听秋儿的,赶明儿个就把你们送到你们的爸爸和舒文妈妈身边,我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前几天我还见到你们的爸爸和舒文妈妈来着,他们被鬼子围在一个山上这一年多回不来,舅舅前些日子已经带着部队打跑了鬼子,你们的爸爸妈妈都没事儿了,过几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小雨呢?姥姥姥爷都去哪了?”

小兰红着眼圈说:“咱爸咱妈带着小雨去坡下拾掇菜园子了,留下青青秋儿在家帮着嫂子看立夏,我是听到孩子们的哭声从电讯室那边跑回来的,哥,要不你去把嫂子找回来吧,要不爸妈回来,你该落埋怨了。”

杨静一手拉着青青一手拉着秋儿说道:“过会儿平平气再去吧,这会儿气头上呛起来说不出好话来,青青,秋儿,跟大姨到屋里来,大姨给你们看看伤,小兰,你去菜园子把爸妈叫回来吧。”说着把俩孩子拉进了屋。

一会儿杨老栓夫妇急匆匆的赶回家来,小兰抱着小雨跟在后面,杨老栓一进家门就数落起儿子来:“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一失踪就是半年,这家里家外还不是杏儿和亲家俩给撑起来的?杏儿还有6个月的身孕,你这个孽畜怎么就下得了手打她,她不就是打了青青、秋儿几下,骂了几句吗?孩子不打不骂不成材,他们的爸妈和你这个舅舅不在身边,妗子管外甥也没大错处,你个混账东西刚进门就把人给打跑了,有本事你把你爸也打死得了,你给我立马到亲家那里给我赔不是去,不把杏儿和立夏接回来你也别回来了。”烟袋锅子打的铜盆啪啪响。

朴英顺瞥了老头子一眼,拉着杨毅左看右看,流着泪说道:“毅儿,快让妈看看,杏儿回来说你受了极重的伤,肠子都被打出来了,你脱下衣服让妈看看伤口好利落了没?你别理你爸那个老糊涂,他眼里谁都没有,就剩立夏和你媳妇肚子里的俩宝贝孙子了。”

说着扒下了儿子的衣服,一看到儿子胸口上的枪疤和肚子上碗口大触目惊心的紫红疤痕,把朴英顺心疼的脸色煞白满脸是泪,小兰青青都吓得哭个不停,杨老栓也缓和了脸色眼睛湿润了。

杨毅笑着安慰道:“你们别看这伤口吓人,其实没伤到五脏六腑和筋骨,是真正的皮肉伤,我一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了,当时多亏雨燕,要不是她挡着我接下了鬼子的机枪子弹,我还真就见不到爸妈了。雨燕的情分这辈子没法还了。”

杨老栓闷声闷气的说:“你这辈子没法还就让孩子们接着还,赶明儿个把雨燕写到咱们家谱里,把雨燕的坟挨着大兰,不管以后多少年有咱们的香火那就不能少了雨燕的,雨燕也是我和你妈的亲闺女。”

朴英顺擦着泪说:“嗯,半天就这话说得在理,等回翠屏村了,就在陵园给雨燕修坟立碑,她是咱家最大的功臣恩人,老杨家世世代代不能忘了她的大恩。”

在杨静的开导下,杨老栓没再逼着儿子去找儿媳回来吃午饭,不过一下午柳林夫妇和柳杏儿也没过来传个话。

前来看望杨毅的林颖、于梦娅等人都劝说杨毅主动去把柳杏儿接回来,就连杨静也觉得,杨毅该去柳家赔个不是服个软,把柳杏儿娘儿俩接回来了。

杨毅经不住众人的劝说和老爸的催促,晚饭后去了柳家,鸡鸣山远看就像个朝着东方报晓的公鸡,杨家宅院在公鸡的头部山峰上,而柳家宅院在公鸡尾部的山峰上,中间有一道一里地左右的山梁相连,杨毅上了西山头,看到山寨的卫兵都很陌生,这些卫兵也不认识杨毅,还是杨毅报了名号,卫兵进了寨子通报之后,才放杨毅进寨子的,一个卫兵把杨毅领进了一个比杨家住宅宽大了数倍也阔气数倍的宅院里,进了正房客厅,北墙正中央挂着一副猛虎下山的中堂画,靠墙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东西两旁放着两把太师椅,两边摆放着四张椅子和小几,卫兵让杨毅在厅堂等着,他去禀报寨主老爷,让杨毅觉得甚是怪异。

过了一袋烟功夫,杨毅都有些不耐烦时,才听到旁边屋子有了动静,只见柳林、关玥走出旁门,杨毅上前鞠了一躬说道:“爸、妈,您们好,我回来了,您们身体还硬朗吧?”

这可是杨毅认识柳林夫妇第一次这样恭敬谦卑,在以前,都是跟一家人一般随和自由,无拘无束,但是自打进了这个宅院又被凉了一阵子,让杨毅感到了压抑和威压之气,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抗拒和隔阂。

柳林没说话,关玥欲言又止,俩人分左右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柳林慢悠悠掏出烟荷包和烟袋锅,装上一烟锅烟叶,杨毅摸出打火机打着火上前就要给岳父点烟,柳林把烟袋锅一下移开,拒绝了女婿的殷勤,把烟袋锅伸向关玥,关玥从怀里拿出一盒洋火,抽出火柴划着给老爷子点着了烟袋锅,笑了下说:“这老爷子嫌乎打火机里的洋油味串了他的烟叶子,你坐吧,怎么的了?刚回来就跟杏儿闹?”说到后面关玥的脸已经阴了下来。

“怎么的啦?!长本事了呗,官儿一年比一年大了,身价也一天天长了,土匪家的闺女配不上人家了,外面有了仙女般的漂亮大姑娘还是军区大首长的千金,家里生了孩子脱了形的黄脸婆自然没啥稀罕的了,可是,杨家小子,不稀罕我家闺女可以,你写封休书休了她就是,杏儿回到我们柳家还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可是你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不行,为人不能昧了良心,当年是你上赶着追我们家杏儿的,我们柳家可没求你们杨家做亲家,为了你杨毅的发展,我们柳家老的小的都为你做了怎么样的帮扶,你心里有数,我们也有数,当年你们杨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凌家跟你家掰了,如果不是我们柳家,你们杨家能有今天吗?杏儿从小是在土匪窝长大不假,可是论起妇道教养一点不比大户人家差,自从嫁到你们杨家,孝敬老的,伺候小的,我没发现她哪点儿做的有欠缺,你不在家的这些年,哪次鬼子扫荡不是杏儿冒死护着你们一家老小?高水山的俩孩子是杏儿一手带大的,怎么就打不得骂不得了?棒下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俩没妈的孩子少教养,杏儿出手管他们,是杏儿对他们负责任,杨家不愿意说一声以后我们不管了就是,她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六个月的孩子,这可是杨家的骨血,你为了两个外姓娃娃竟然扇她的耳光往她身上踹,还要掏枪打死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竟然想要了她们娘四个的命?杨毅,你但凡有一点儿人心,今天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吗?你今天就给我说说清楚吧。”柳林拿着长烟袋杆对着杨毅指指点点,拍着桌子喷着唾沫星,关玥眼圈红着用手绢抹着眼泪。

杨毅脑袋轰轰作响,几乎要炸裂,看来柳林这是要摊牌决裂的架势,他刚想要据理争辩,突然旁边门口的地上闪出几个人的灯光投影,这些人的手上拿着的东西影子绝对是花机关,杨毅的脑子犹如一道闪电经过,激灵一下,完全清醒过来,立时站起身鞠躬道:“岳父大人教训的对,千错万错都是小毅的错,您二老也知道我从小就被卖给了别人,没有什么教养,我爸妈骂了我一下午,是我犯浑耍二杆子脾气,不过我也没想真的掏枪打杏儿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这么多年您二老对我的帮扶我都记着呢,铁柱哥鞍前马后的为我出生入死,辛辛苦苦的把鸡鸣山打理的这么好,我打心里感激他,杏儿不辞劳苦照顾我爸我妈,帮着我姐拉扯孩子们,我们全家都念着她的好,我上午也是听了小兰的一面之词就误解了杏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打她,更不该掏枪吓唬她,现在我来接她回去,到家我再给她当面赔不是,岳父岳母看在我年轻不懂事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柳林又吧嗒了几口眼袋,往地上的铜盆里吐了口痰说:“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呢,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就是太年轻了,嘛事不懂啊,你今年还不到20周岁,这都当了三年的团长了,还当过几天副支队长,仗着大家都帮着你顺着你,你这毛病就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大,杀人不眨眼,杀的人多了这心就冷了也硬了,手中的权大了头脑就忘乎所以了,上面的军分区首长、军区首长都进不了你小子的法眼,说顶就顶,说抗就抗,欺上瞒下无法无天,这才造成前年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军分区司令部被鬼子屠了,你这个部队主官难辞其咎,按共产党早先的章程枪毙你十次都够格,人家上级看在你还能打仗的份上免你不死降级使用,就是要你吸取教训不要冒失了,可是你吸取教训了吗?接应个军区突围,把一个团折进去一大半,差点儿把自己都赔进去,可惜了雨燕我那好徒弟了,替你做了冤死鬼,这血的教训还不能把你的性子磨下去,竟然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媳妇动枪,还是怀着你的骨血的媳妇,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看来年轻不懂事掌握那么大的权势对你是有害无利,早晚会毁了你的朋友家人,最后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这样吧,你要是还承认我是你的长辈,我就给你做一次主,你把手里的部队都交给八路军二支队的于司令,我让于司令给你写封介绍信,派人把你送到延安,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两年,学习点文化理论和打仗的学问,也把你的性子好好磨磨,有了历练经验再回来带兵,肯定比现在这样混打混杀有前途,你看怎么样呢?”

杨毅抬眼看到柳林眼里射出的精光,眼神里透着冷厉和决然,看着老爷子举着烟袋杆的右手随时都会敲到地下的铜盆上,心里明白只要自己说出半个不字,那烟袋锅就会敲响铜盆,很有可能下一秒自己就会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明白了,这就是古书里说的摔杯为号的土匪火拼,他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

想到此杨毅故作开心的说:“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到延安去看看了,我从小没上过学,现在能有上学的机会,还是大学真是求之不得,我就听岳父大人的安排了,您看我是今晚就把队伍交给铁柱哥还是明天一早交?要不我现在就去山下跟部队说去吧?”

柳林心里暗道:“小子,跟我耍心机,你还嫩了些。”嘴上说道:“这么晚了下山不方便,再急也不急这一时,你刚回来,乱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就在我这儿睡一晚上,明天一早我通知铁柱和单政委跟你一起去接收部队吧。走,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去,杏儿动了胎气,在后院养胎就不跟你一起了,你踏实的睡吧,我派人跟亲家说一声,在我这儿也跟在家里一个样,明天我就把杏儿送回去,你们踏实过几天安稳日子,等于司令开好了介绍信你就动身去延安。”

柳林到底没有敲响铜盆,站起身走到杨毅跟前拉起他的手腕,杨毅站起身乖乖跟着岳丈出了客厅,杨毅知道岳丈一身盖世武功,十个八个武术高手伤不到他的汗毛,杨毅自己也就是会打飞镖,在岳父手下别说反抗,就是逃跑都没半分机会,只能逆来顺受,暂时隐忍,寻找脱身的时机。

到了西院客房,柳林放开手,把杨毅身上的手枪和镖囊都收走了,连打火机也没给他留下,让他安心睡觉,不要走出屋门,以免被巡寨的卫兵误会给伤着,随后出了房门,把房门从外面给上了锁。

杨毅打量了一下这所谓的客房,心里暗自叫苦,房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房檐底下一道窄窄的出气孔,房门是铁的,墙是条石砌的,这屋子比牢房还要坚固封闭,外面不打开锁,里面的人插翅难飞。他的心沉闷到了极点,这才是自投罗网,万没想到一向对他亲爱有加的岳父母竟然会如此阴险无情,自己只不过是打了他们的女儿一巴掌,他们竟要至自己死地,连一点亲情也不顾。

杨毅越想越觉得这事并不是由于他今天打了杏儿这么简单,联想到王会彪之死和柳铁柱当了团长以及柳林要他把部队交给柳铁柱,他明白了:这就是儿子和女婿的差距,一乍不如二指近,儿子总比女婿亲,柳林这是给自己儿子铺路呢。不过现在想明白了也白搭,现在身陷囫囵,家里静姐她们还蒙在鼓里,明天只能乖乖就范,否则不但他自己可能丢了性命,就连爸妈静姐小兰和几个孩子都会有危险,山下的部队也面临灭顶之灾。杨毅和衣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难以入睡。

与此同时,在东宅院后排西屋,柳杏儿正在和佣人谭婶儿说话,谭婶儿是鹰嘴寨的老人儿,丈夫以前是柳林的手下,也是凌家的下人,凌家投奔牺盟会时,谭叔谭婶儿没走,继续跟着柳林,柳杏儿上午在婆家受了委屈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关玥就让谭婶儿帮着照看立夏,谭婶儿现在正在劝导杏儿:“杏儿啊,婶子说话你可别不爱听,两口子打架多大的事儿?你就不该带着孩子回来,惹得你爸你妈不高兴,你问问寨子里成了家的女人们,谁没挨过男人的打?婶子都五十多岁了,隔三差五的还不是让你叔捶一顿,谁让咱们女人嘴欠呢,不打媳妇的男人还是男人吗?老话说娶来的妻买来的马任君骑任君打,那戏里面皇帝家的闺女被自己男人打了,皇帝都不帮着自己闺女,做媳妇的跟小姑吵架,甭管谁占理,聪明的男人一准打媳妇给妹子下气,两口子没有隔夜仇,晚上一个被窝搂一宿第二天更恩爱,要是男人向着媳妇,可不就把妹子得罪狠了,那这日子还咋过?亲兄妹可没法搂在一起亲热吧?所以说,媳妇被自己男人打了,但凡有点儿心眼儿的都不会往娘家跑,你回来了,晚上你男人还怎么跟你亲热?你在娘家伤心,男人自个儿在家窝火,俩人可不就越发生分了?让你男人来岳丈家接你给你下气,你的气是顺了,你男人窝囊不?在外头还咋抬头见人啊,况且姑爷可是带着上千号队伍的大团长,咱做女人的给他长脸还来不及,哪能让人家笑话他怕老婆啊。”

柳杏儿这阵也有些后悔了,摸着熟睡中儿子头上的包挣辨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在晋县见了,十六七岁俊着呢,嫌乎我碍他的事了。”

谭婶儿愣了一下说:“是吗?不能吧?当初姑娘不是满了十八姑爷才跟你圆房的吗?姑爷怎么会要十六七岁的小闺女呢,怎么?这次姑爷把那闺女带来了?”

“那倒没有,可是在晋县他跟那闺女亲着呢,半夜三更搂在一起亲嘴不分开,我顺着门缝都看见了。”

“啊!你见他们在一个被窝睡了?”

“也没有,我们临离开晋县的那晚,他们没脱衣服,就站在屋外面亲嘴,这是我看见的,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干了些什么还用猜吗?”

“嗨!吓我一跳,人家在一起跟小鬼子打仗,过命的交情就要分别了,难舍难分又没做出格的事儿,你这不是胡思乱想吗?姑爷要是真喜新厌旧那咋不带着那闺女回来?要不姑爷留在晋县就是了,姑爷这次回来了,以后还有机会回晋县看那闺女吗?你这不是瞎吃干醋啊,话说回来了,是猫就吃腥,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啊?我家你叔这么大岁数看见隔壁二丫的大辫子还收不回眼呢,姑爷这次死里逃生跟你一别就是小半年,把持不住也正常,但是姑爷能回家那就说明没忘了你们娘们,你就该使出绕指柔缠住他的百炼钢,你可好,吃不得半点屈,挨了一巴掌就带着孩子跑娘家,分明是要把姑爷往别人怀里推呢,真要是你不想当杨家媳妇也就罢了,可是人家单政委想跟你好,对你的好那么明显,你爸妈你哥都愿意了,你咋还不同意呢?”

“我爸妈我哥答应单睿,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杨毅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答应单睿一是我肚里还有杨家的俩孩子,二是我一直想着杨毅心里装不下别人。今儿个我还没到家就后悔了,这段时间我想那个冤家差点儿都快想疯了,我们在晋县分开时,他跟我保证过,说最多半个月一准儿回来,可是生生延长了一个多月,我满肚子火没处发,赶巧让他姐的俩孩子把立夏给摔着了,我也是气昏了头,手脚没了轻重,让小姑子见着了,话赶话说了犯忌的话,倒霉就倒在这时候他刚巧就回来了,不但打我的脸,还往我身上踹,我这肚子里可是还有他的俩没出世的孩子呢,他咋就下得去脚啊,还要拔枪,是立夏他大姑喊我快跑,我才跑的,其实我只要到菜地找立夏他爷爷奶奶就好了,我那公公婆婆对我比对他们的亲闺女亲多了,肯定能给我出头,可是我不是心理委屈吗,稀里糊涂就回来了,反倒让我爸我妈上了火,我这不是作吗?我说下午就带着立夏回去给他赔不是去,我爸死活不让,非要给我争来这口气,婶儿,您说他要是不来可咋办呢?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这要是有后悔药花多少钱我都乐意买,再回到上午,他就是把我打死我都不能离开他。”柳杏儿眼泪急的扑簌簌的落在了儿子的身上。

谭婶儿叹了口气劝道:“唉!姑娘明白了就好,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吧,吃一次亏以后能长记性就行,这亏就没白吃,你也别太担心了,踏实的跟孩子睡吧,我到前院问问啥情况,一有准信我就来告诉你。”说完谭婶儿就出了房间。

柳杏儿现在满脑子都是追悔莫及,深怕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丈夫从此嫌弃了她,可真是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的话,没多会儿,谭婶儿就神色慌张的推门进来了:“坏了!坏了!大姑娘,出大事了,姑爷刚才来接你们娘俩,被老爷子给关起来了,说是要让姑爷把手下的队伍交给大少爷,明天就把姑爷送到延安学习呢,听我那二小子说,今晚得亏姑爷松口快,老爷子在两边屋里埋伏了20多号人一水儿的花机关,但凡姑爷说半个不字,老爷敲响铜盆,姑爷就会被打成马蜂窝,现在就等着明儿个大少爷和单政委带队伍接收姑爷的兵呢。”

柳杏儿一下从炕上窜到地下大惊失色:“啊!我爹怎么能这样?杀人不过头点地,立夏他爸来服软了还不中啊?人家两口子打个架,他咋还想杀了人家呢?他是想让我当寡妇啊,不行,我这就找他去。”说着就要冲出门。

谭婶儿一把捂住杏儿的嘴,拦住她急切低声说:“你小点声啊我的姑奶奶,事儿已经不是你和姑爷打架的事那么简单,这分明是老爷要拿掉姑爷自立为王呢,你还没看清吗?这山寨原本是姑爷的,这几个月大家都以为姑爷没了,就尊老爷为寨主了,老爷当了几个月寨主当上瘾了,姑爷这一回来老爷又不想交权,要来硬的逼姑爷让位呢,姑娘你好好想想,你是向着姑爷还是向着老爷,向着老爷的话,那你啥都不用说啥,都不用做,擎等着就是,以后姑娘还是风风光光的大小姐,要是你向着姑爷的话,就更不能去找老爷了,老爷既然做到这一步,那肯定是啥都算计到了,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让出寨主宝座,一准儿把你也给扣住,那姑爷就只能束手就擒了,说什么送到延安学习,那都是蒙人的,多半会骗着姑爷交出部队后再杀人灭口,这种事土匪常干,不新鲜,现在姑娘就是姑爷的唯一的希望,姑娘如果不想姑爷死,就等后半夜我那二小子值班的时候,偷偷把姑爷放出来,你带着姑爷下山找姑爷的队伍去。”

柳杏儿一听连连点头,谭婶儿这才放开捂着她嘴的手,轻声说:“那你想好了,到底是向着哪头?反正婶儿只向着你这头。”

柳杏儿坚定地说:“我当然是向着我丈夫了,婶子,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把立夏他爸救出来啊,他要是死了,我一准儿不活了,您帮了我们两口子,我们一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老杨家下三代都跟谭家结生死交。”

谭婶儿点头说:“虽然我家老头子是你爸的手下,可是老爷子这次做的可确实不够仗义,杨团长是远近闻名打鬼子的大英雄,被自家人打了黑枪,老柳家祖宗八代都会蒙灰,跟汉奸也没两样了,大姑娘能这么做,说明我老婆子还没看走眼,现在你呢就收拾收拾,我再去找我家二小子把事情定下来,后半夜你们走的时候,立夏就别带着了,带着孩子跑不快,孩子要是一哭,惊醒了哨兵你们谁都走不成,由我哄着孩子,孩子吃不了屈,你也别担心老爷子祸害孩子,那绝对不能够,立夏那也是柳家的骨血,他下不去那手,你妈也不会答应。”

柳杏儿含泪跪在地上给谭婶儿磕了三个响头,把立夏托付给了谭婶儿,不过又替谭婶儿担心:“婶儿,您和二哥帮助我们跑了,要是我爸怪罪你们咋办?要不您和二哥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谭婶儿说道:“我没事儿,就推说睡着了啥都不知道,我这就给二小子送点儿药酒去,下半夜冷,二小子给那三个喝了药酒他们就困着了,你跟姑爷临走的时候,把二小子和值班的那三个护卫都打昏了就成。明天大伙醒了把责任都推在你身上,我们顶多挨几句骂,不会受多大处罚。”

柳杏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随谭婶儿去了,她在屋里换好衣服,把挂着手枪子弹的皮带系在腰上只等着午夜过后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