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杨毅回到云山镇先去了青石岭基地支队指挥部，在会议室他跟一大早就到这里等着他的鲁彦、王会彪、刘水暖、于化龙、刘广平、柳铁柱、李良栋、孙北啸等人见了面，杨毅把昨天晚上跟严厉、蒙镇东他们商定的事情给大家说了，跟大家统一了意见，做好两手准备，首先是保证部队的稳定，只要不发生最极端的事情，部队都要保持克制。如果上级做出极端处分决定，由孙北啸的特务营救人，柳铁柱的骑兵营接应掩护去鸡鸣山，其他部队仍然不能乱，必须保证根据地的稳定，鲁彦完全同意这个方案，王会彪等人也表示坚决服从杨毅的命令。
散会后，杨毅见到了柳林派来的联络员小乞丐，小乞丐带来了一封信，杨毅看到012次客车死伤者全是日本劳军慰问团的成员，并没有无辜平民，心里宽松不少，打发走小乞丐后杨毅跟鲁彦一起去了军分区司令部。
新建的司令部地址选择在云山镇的东头，司令部大院构造是杨毅跟严厉冷月几个人商讨后设计的，大院四周没有院墙，由宽十米的茂密冬青翠柏绿化带环绕，院子里的建筑都是三层的楼房，不过这些楼房的地下都是有地道相连，楼上都是高层工事，整个司令部就是一座堡垒要塞，大院四周都在堡垒监视封锁范围之内，没有一处死角，经过一个月的突击建设，现在司令部办公楼已经投入使用，其他建筑和地道还在加紧施工，司令部办公楼是三层单面办公室，北面是走廊，南面是房间，大门和主楼梯在楼房中间，东西两头都有侧门。
司令部办公楼一楼是各部、处办公室，二楼有军分区司令、政委和参谋长的办公室，作战室、机要室、电讯室和会议室也在二楼，三楼是警卫队宿舍和作战工事，新的司令部办公楼墙体都是大青石和洋灰混凝土建筑，能抵抗三生七战防炮穿甲弹的打击，地下室能抗拒数百斤炸药爆破，司令部所有的房间都配备了防备毒气弹的口罩、防风眼镜和雨衣，防御能力很强，当然，这些防毒设备都是杨毅攻克临城和内丘两个县城缴获的战利品。
杨毅和鲁彦来到军分区政委陆远的办公室，陆远是杨毅的老领导，年前因为八分区两次护送粮食物资救援军区失败被处分调离八分区，一个多月前又因为八分区司令部被屠被调回来，他对八分区有很深的感情，对杨毅很是信任喜爱，他知道杨毅很聪明，也很有本事，不但很会打仗，建军强军更是一把好手，这次调回来他更加体会到了这一点，本来五支队十五团在赞皇县由于董云鹤的叛乱几乎全军覆灭，十七团被日军偷袭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军分区司令部被屠，任何人都认为八分区及八支队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可是杨毅硬是凭八支队一己之力，仅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但夺回了赞皇县恢复了根据地，确保了八分区顺利完成夏粮夏种任务，还拿出了大量资金完成了军分区司令部主办公楼的建设，更令人惊叹的是支队比5月份强盛了许多，虽然支队扩建的报告军区没有批准，但也说明八支队并没消弱，仍然是整个军区最强的支队。看到杨毅和鲁彦到了，陆远忙起身跟他们握手，把两人让到矮椅上，叫通信员把参谋长周正道和政治部主任付友泽叫来，大家各拉一张矮椅坐下，听杨毅汇报北三县的情况。
杨毅把北三县的夏收夏种和根据地建设做了详细汇报后，陆远等人都很高兴，八分区不但度过了凶险万分的危机，还取得了扩大根据地面积和人口过半的骄人成绩，仅夏收小麦公粮一项就完成年初军区下达给八分区全年公粮收缴任务的80%，预计大秋公粮收上来，任务完成翻番没有任何悬念，能稳拿到全军区第一的名次，大家都觉得上级领导明天过来应该对八分区的处理会手下留情。
对明天联合调查组的到来，对于“511云山惨案”的调查处理，大家是有心理准备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不调查不处理才是怪事，但是对二战区派员调查“五支队违反日内瓦条约案”大家就是一头雾水，杨毅也没把自己的猜测跟领导们说，毕竟是猜测，猜中了没啥作用，如果猜错了，对自己还有影响。
陆远见大家也拿不出意见就拍板：既然是针对五支队是否有违反俘虏政策和是否杀伤平民的事情，那就从这两个方面多做些准备，一是仔细检讨部队是否有这两方面的问题，二是尽可能收集证据控诉日军屠杀我军伤员俘虏和老百姓的罪行，争取变被动为主动，大家都很赞成政委的意见，分头去准备了，杨毅则回基地找严厉和林颖恶补了一番日内瓦条约。
6月16日上午，由八路军总部、冀南军区和国军第二战区派出的联合调查组到达云山，杨毅欣喜的看到老领导军分区司令员韩志坚也跟调查组一起回来了，本来延安抗大高干培训班还得一个多月才能结束，可是冀南军区第八军分区上个月接连发生两件大事，尤其是军分区司令部几乎是被彻底摧毁，这让韩志坚无论如何也学不下去了，再三打报告请求提前结业返回云山，组织上考虑到情况特殊也就同意了韩志坚的请求，让他给总部调查组当向导回到了八分区。
令杨毅意外的是调查组里还有几个高鼻梁蓝眼珠的外国人，经介绍得知有两个教士是国际红十字协会的代表，还有两名美国记者，一名德国记者，一名日本记者和两名中国记者，对五支队违反日内瓦条约罪行的调查于当天下午在军分区办公楼会议室开始，杨毅和八分区的领导坐在被控方的席位上。
主持会议的是冀南军区政治部主任王光华，他先向大家宣布了调查组成员的构成，调查组组长是国军第二战区军法处处长姬渊薮少将，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政治部监察处副处长杨兴璐任副组长，联合调查组的成员还有八路军政治部的一名处长，冀南军区副政委秦政、政治部主任王光华和另两名国军上校，调查组级别之高让心惊，杨毅看到秦政心里就有些发堵，自顺德日军宪兵队看守所，杨毅对秦政的印象就不好，去年年底在军区司令部还跟秦政针尖麦芒的顶撞过，这次秦政参与调查八支队的问题，十有八九不会轻易放过他杨毅。随调查组一同来的外国神父、外国记者和一些伤残者是证人和新闻参访人员。
国军姬少将把联合调查组的来意做了说明，不出杨毅所料，这次调查的内容，主要就是今年5月13日下午八路军冀南军区五支队恶意攻击顺德火车站上的客车，造成数百名平民旅客伤亡，日本方面为此向国际红十字协会提出控诉，那个日本记者提供了012次客车被焚毁的照片和死伤者的照片，甚至还带来了5名伤残者做证人。
驻顺德天主教堂的瑞典神父作证，亲身目击了012次客车和顺德车站的惨状，他的教会诊所还接收了12名烧伤者，并说012次客车伤亡的上百名平民中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青年学生，除此之外车站上还有上千名日军军人被烧死烧伤，现场之惨烈令人发指，神父对交战方无视平民生命违反日内瓦条约的行径表示极为愤慨，认为应该对犯罪者予以应有的惩罚。
姬少将表现的貌似公正无私，当即表示既然人证物证齐全，事实确凿，他代表中国国民政府向友邦受害者表示歉意和慰问，国府方面一定会严厉惩处造成这一恶性事件的主要负责人，给友邦人士和国际红十字协会以满意的答复。
八路军方面的代表杨副处长当即表示抗议，他表示既然是调查，断没有只听控方单方面之词，不让被控方申辩的道理，姬少将有些恼怒，但杨副处长的抗议在理，部分外国人和记者都认为应该给五支队解释申辩的权利，姬少将只好问被控方五支队有什么可以申辩的。
杨毅当即站起来说道：“我是八路军冀南军区八支队副支队长杨毅，亲自指挥了八支队在今年5月份的全部作战行动，我否认日方和国际红十字协会代表强加给我们八支队违反日内瓦条约的罪行，并反控日军陆军第21师团团长鹫津松平违反日内瓦公约，派遣特别突击队于今年5月11午夜公然使用芥子毒气炸弹袭击云山镇，造成包括我第八军分区政委焦阳以下司令部714名干部战士和152名平民死亡的残暴罪行。”
日本记者当即窜了起来咆哮：“我抗议，你们八路军五支队在事实面前公然抵赖，还反过来诬陷我们大日本皇军，这是不可容忍的卑鄙无耻行径。”
姬少将一拍桌子喝道：“抗议有效，杨毅，你最好想好了以后再申述，在铁证事实面前，你还要抵赖这不仅是丢八路军面子，也是丢国府的面子，现在你能做的应该是对友邦人员和伤亡的平民做深刻的忏悔和认错，以期得到遇难者的原谅，继续狡辩罪加一等。”
陆远心里叫苦连忙暗暗拉扯杨毅坐下，示意由他辩解，可是杨毅反手拨拉开陆远的手，大声说道：“姬将军，调查组的各位先生们，各位记者，日本方面刚才给大家提供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仅凭顺德火车站和012次客车被烧毁的那些照片和一部分被烧伤现场旅客，就断定是我们八路军五支队攻击造成的，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我要问姬将军和在场的各位先生，在那些照片里有哪一张出现过我们八路军战士的身影，你们这些受伤的证人，有谁亲眼看到是我们八路军攻击了顺德火车站？”
“这 — ？”会场竟然一时鸦雀无声，日本记者又跳起来：“八路军进攻顺德车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铁证面前你们还要抵赖吗？”
姬少将眉头紧皱狐疑的问道：“难道你们五支队没有攻打过顺德火车站？是其他部队攻打的？”
“他在说谎，我们做过调查，攻击顺德火车站的就是八路军的八支队十六团，是这个杨毅副支队长亲自带的队，他的不承认事实，良心大大的坏了，狡辩抵赖是没用的。”日本记者中野气急败坏的叫道。
“你才是说谎！”杨毅的声音更大：“将军阁下，先生们，刚才国际红十字协会的代表卢卡神父曾说，在顺德车站死伤的人员除了有012次客车上的一百多名旅客，还有上千日军官兵死亡，这个情况中野先生是否确认是真实的。”
中野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大日本皇军在顺德火车站战死的官兵有500多人另外还有1200人受重伤。”
杨毅冷笑一声：“你既然承认就好，将军阁下，各位先生，你们也听到了，日军在顺德火车站光是死伤就有1700多人，按伤亡过半计算，在火车站没受伤的日军应该不少于1700人，也就是说当时在顺德火车站的驻防日军不少于一个日军陆军联队，如果事实像中野大佐阁下说的那样，我杨毅带着十六团2500人攻击顺德火车站，跟严阵以待防御严密的日军21师团的一个联队3400人守军作战，其中还要面对日军的装甲车，八路军的武器装备跟日军相比大家想必都清楚，在如此悬殊的战斗力对比之下，能取得毙伤日军1700人的战绩，我们八路军十六团自身战损得有多大？姬将军您是老军人，能估计个大概的数据吗？”
姬将军有些觉悟：“这个？如果没有远程重炮和飞机的协助，仅凭你们八路军一个步兵团，取得这样的战果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十六团全部都搭进去也不可能取得如此战绩。”
杨毅双手一拍：“我完全同意将军的判断，请问中野先生，你们日军在战场上找到了多少我军死伤的将士，如果能找到一具尸体，一个伤兵，我估计也会在这些照片中吧？难道说八路军一个独立团以零伤亡毙伤日军1700人，大佐阁下，这样的战绩报到东京，你说你们的天皇是会被你们大日本皇军羞死还是会被气死？顺德的鹫津松平中将还有北平的杉山元大将是不是该切腹谢罪？”
“哈哈哈！”会议室一片笑声，连几个外国神父和记者也笑了起来。
中野大佐脑袋上的汗顺着腮帮子往下淌，急忙叫道：“就是你们八路军十六团攻击的，这是事实，顺德火车站一位站长曾经接到过内丘火车站站长的电话，内丘方面报告说八路军十六团要攻击顺德火车站，让顺德火车站马上疏散旅客和站台上的人员，这个是有电话记录的。”
杨毅接着道：“噢，你们提前接到过内丘县火车站的报警电话，怪不得在火车站死伤的平民只有012次客车的旅客呢，原来其他旅客和车站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转移了啊，那么请问大佐阁下012次客车的旅客为什么不提前转移走呢？”
中野脑子已经混乱，只能老实回答：“012次客车刚刚进站就遭到了你们的攻击，还没来得及撤离。”
杨毅说道：“姬将军，各位调查组的先生们，现在你们还认为是我们十六团进攻顺德火车站攻击普通平民吗？我希望各位记者能把刚才我和中野大佐的对话如实刊登在报纸上，让广大民众判断事实的真相。现在，我们再看看012次客车上死难的平民是何许人也吧？5月13日下午3时，进入顺德火车站的012次客车被车站大火烧死了36人，烧伤了69名旅客，这些人都是紧靠车头前三节豪华花车的贵宾，后面五节普通车厢的普通旅客数百人无一伤亡，死伤的贵宾全是日本陆军部组织的支那华北占领区考察慰问团成员，这个慰问团的团长是日本天皇的表弟美津太郎大佐，有一半的成员是日本各界名流和他们的家属还有一半是由高中和大学女学生组成的高级艺妓和慰安妇，当然还有一些记者包括几名外国记者，刚才这两位美国记者作证说当时他们二人就是012次客车上的伤员，现在请两位美国记者先生再次作证，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另外我要问的是你们这些美国记者为什么出现在日本的慰问团里。”
一位美国记者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说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些日本名流和学生不是军人，只是普通平民这也是事实，你们攻击他们就是违反了日内瓦国际公约，作为国际新闻记者我们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杨毅大声的驳斥道：“他们不是普通平民，这个慰问团慰问的对象，是正在中国土地上对中国军队作战正在屠杀中国人民的日本军队，他们慰问日本军人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日本军人的士气，鼓励日本军人更多更残酷的屠杀中国人民，他们回到日本国内，还负有向国内民众宣传鼓动的使命，他们要煽动日本国民为日本的侵略战争贡献力量，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不穿军装没拿武器的侵略者，姬将军、杨处长、调查组的各位先生们，请大家再次仔细看一下刚才的几位伤者证人和这些死伤者的照片，大家应该能够看出，所有的死伤人员全部都是因为那场车站大火所造成的，没有一个人是枪弹所伤，据我的调查，没人攻击顺德火车站，造成火车站大火的原因是一列拉着四节装满汽油油罐和八节装满武器弹药运往汉口的货车，进入顺德火车站时，由于顺德车站方面的原因没有进入正常轨道，被引进了临时暂停轨道，货车冲出轨道尽头，油罐和军火发生大爆炸，造成顺德火车站大火，012次客车刚好同时进站，受到殃及，这时候，我和我的十六团还在远离顺德火车站50多里地的地方跟内丘的日伪军作战，至始至终没有向顺德火车站开过一枪。不过对这件事我是有遗憾的，我要是早知道012次客车上拉着日本日本天皇表弟为团长的军人慰问团，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伏击消灭他们，在我看来这个军人慰问团跟侵华日军一样都是强盗是恶魔，死有余辜，既然那两位美国记者说他们可以出现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那出现在交战的战场、出现在顺德火车站的火场里也应该属于正常，别说被烧伤就是被烧死也应该无怨无悔，没必要在报纸上叫天屈胡说八道。”
会场上一片鼓掌声，日本记者大脑严重混乱站起来叫道：“你在胡说，绝对在说谎，那辆货车上并没有四节油罐只有三节，三节油罐，拉的军火也没有八节，只有四节，这些油罐和车皮现在还在顺德火车站，卢卡先生就是证人。”
“哈！哈！哈！”现场一片嘲笑声，中野这才醒悟过来说漏了嘴，懊丧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
杨毅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姬将军、杨处长、各位神父、各位记者、先生们，大家都听见了吧，012次客车旅客伤害事件完全是因为日本方面的失误致使日军军用列车出轨爆炸失火造成的，日本方面不追究自身的原因反而嫁祸于我们中国军队，污蔑我们不遵守日内瓦国际公约，这就是日本强盗卑鄙无耻的嘴脸，说起违反日内瓦国际公约，日本侵略者自打侵入中国，屠杀了多少中国人，不算中国军人，杀害的中国无辜百姓至少超过了百万，现在请你们看看，日军是如何不顾国际公约残害我们中国人的吧？”说着他拍了几下巴掌。
会议室门被打开，两个战士端着12枚空毒气弹弹壳和1枚缴获的毒气弹走进会议室，后面还跟着二十几名被毒气弹弄瞎弄残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杨毅走到战士跟前拿起那枚毒气实弹，向调查组的人一一展示道：“先生们，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日军21师团特别突击队于5月11日进攻云山镇使用的芥子毒气弹，就是这种毒气弹杀害了我们数百名指战员和老百姓，这些幸存者完全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让毒气弹的毒气造成永久性残疾，那十枚弹壳是在现场找到的，这枚是实弹，使我们从击毙的日军身上缴获到的，上面印有日文，写着生产期和有效期，有生产单位和监制单位，据我所知这种炸弹世界上没有几个国家能生产出来，包括我们中国，中野大佐阁下，你对日方生产使用这种日内瓦条约明文规定禁止使用的化学气体武器如何解释？该不会认为这是我们八路军生产出来的吧？”
中野又一次跳了起来扬着短粗脖子争辩：“我们大日本帝国，没有参加日内瓦条约缔结国，不受日内瓦公约限制。”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就连受蒋委员长重托借012次客车事件打共产党八路军脸的姬少将也火了：“流氓，你们日本侵略者就是一帮不折不扣的流氓，既然你们日本国不受日内瓦公约限制，为什么还以违反日内瓦公约的罪名控诉八路军十六团，你们日本侵略者丧灭人性在南京屠杀了几十万中国的平民，虐杀战俘，还有脸控诉中国军队违反日内瓦公约，你们必将得到正义者的最终审判。”
卢卡神父站起来说道：“先生们，上帝无处不在，欺骗者蒙蔽不了上帝的慧眼，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日本人是骗子和屠夫，我们国际红十字协会今后不会再受理日本人控诉的案件，并在欧美报纸上公布真相，我建议本次调查结束，联合调查组解散。上帝保佑中国人尽快驱逐出魔鬼，我还要去这个动乱世界更需要我的地方，再见了。哦，杨，我希望带走一枚毒气弹的弹壳，你不介意吧。”说着掏出一方丝质手帕，包好一枚弹壳放进了他的大旅行包里。
一场剑拔弩张的调查会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送走了第二战区的调查组成员，杨毅陪同八路军总部和军区的调查组和韩志坚还有八分区的军政领导去了八分区司令部旧址，现在的陵园，大家向八个合葬墓鞠躬默哀，悼念亡灵。
第二天上午，由杨兴璐为组长由总部、军区和军分区三方成员组织的调查组开始了对“511云山惨案”和“十五团叛乱”事件的调查。
第三天调查工作做得比较仔细，上至冷月、张河泉、杨毅这些幸免遇难的分区、支队领导下到部队的连排级干部，足足调查了一周时间，最后调查组汇总了情况，对两个案件做出了结论：
第八军分区在开辟新根据地的工作中犯了左倾机会主义、急功冒险主义错误，八支队在发展扩大部队方面犯了右倾妥协主义、盲目扩张主义错误，丧失了革命警惕性，贪大图快不辨敌我，给党和军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事件有了结论，接着就要对相关责任者进行处分，军区副政委秦政对杨毅的反感由来已久，骑兵营刚成立时杨毅这个小屁孩就顶撞过他，让他气不顺。
去年他去敌占区检查工作时不慎暴露身份被捕，由于鬼子只是知道他是共产党的干部，但不能确定他是多大的干部，就没有杀掉他，把他关在顺德宪兵队的看守所，他本想利用自己的关系组织营救行动，如果成功不但能消除大意被捕的过失，还能彰显他的个人工作能力，变坏事成为好事。
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杨毅，坏了他的好事。在秦政当时看来，他设计营救方案，比杨毅那四个人保护牢房里的几十号人，冲出数百鬼子驻守的宪兵队和上万日伪军把守的顺德城要靠谱得多，所以对杨毅的莽撞行动提出了异议，没想到杨毅竟然要把他丢下不管，虽然最后杨毅等人还是把他和大部分人救出来了，却造成了郑韧等多名优秀党员干部牺牲。
所以秦政对杨毅不仅不心存感激，反而很是反感甚至嫉恨。年前杨毅护送粮食物资时竟然当着军区党委全体人员的面扫了秦政的脸，之后宋任、穷司令员对秦政的态度一直冷淡甚至压制，这让秦政对杨毅的反感达到了极致。
秦政跟焦阳都是苏联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毕业的，秦政比焦阳高一级，身后的帮扶者比焦阳更硬实，他倒不怕宋司令、李书记把他扳倒，但是见天受这两人冷眼也是很不舒服，心中早就有了整倒这两人的心思，3月份通过上面的关系把李书记给调回延安参加抗大半年期的高干培训班，秦政代理了李书记的特委书记职务兼任军区副政委的职务，5月11日八分区发生了震动全党全军的云山惨案，宋司令惊怒交加病情恶化回延安治疗，秦政又代理了军区政委职务，这次亲自参加调查组，就是想把八分区的两个案件做成重案、铁案，通过这两个案件给李书记、宋司令身上泼污水，顺便把杨毅这个狂妄小子一举拿下，现在两个案件有了定论，就剩下如何整治杨毅了。
现在八分区的主要领导都已经遇难，死人不担责任，对于仅存的冷月和张河泉两个部长，处分的再狠也起不到大的警示作用，对他俩只给了党内警告、降一级职务的象征性处分。为了惩前毖后防微杜渐，在全党全军引以为戒，对八支队主要领导的处分就成了重头戏，秦政认为杨毅的行为已经对党和军队造成了巨大损失，完全够得上处以极刑的杠杠，不过鉴于之后的立功表现，能抵消部分过错，对其予以开除党籍开除军籍的处分，对于王会彪、蒙镇东等杨毅一手拉进革命队伍中来的土匪头子、国民党军官要彻底清洗，驱逐出部队。
对于秦政的意见，军区政治部主任王光华、第八军分区司令员韩志坚、政委陆远表示坚决反对，他们认为杨毅在两起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只是五支队的副支队长，连军分区党委成员都不是，让杨毅承担两起事件的主要责任是不公正的，充其量是承担部分责任，但是之后在杨毅的领导下，五支队屡建奇功，不但消灭了叛乱的假投降民团恢复了赞皇县根据地，还取得了消灭数千日军上万伪军上万民团顽军的辉煌战绩，这些战功完全可以抵消杨毅的过失。
另外，接收王会彪、蒙镇东等人加入八路军八支队是第八军分区的决定，是经过军区党委研究集体同意的，这些同志在与日伪军和国民党顽军的斗争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勋，是经过了战争考验的，不应该受到歧视和处分。
由于争辩双方论据都很充分，支持和反对者人数不差上下，最后总部杨处长对处分意见作了折中：
撤销杨毅在八支队的一切职务，将其开除出八支队，党内严重警告，将其调到八分区下面某个县的县大队担任大队长职务；
调蒙镇东、严厉、龙大海等今年加入五支队的东北军213团营级以上的干部进入抗日军政大学进行两年期学习，毕业后另行分配工作；
对王会彪等参加八路军半年以上时间的土匪出身和国军归顺的营级以上干部调离八支队，在地方上安置相应的工作。
通过调查，八支队存在编制过大、兵力臃肿、武器装备超编的问题，部分部队人员装备，甚至远超八路军正规主力部队，应给予相应整编，将超编人员和武器划拨军区或总部再行分配。
杨处长的意见得到了调查组的一致赞成。
军区政治部主任王光华和军分区政委陆远代表军区和军分区两级党委找杨毅谈话，两人对杨毅的印象一直很好，对于杨毅的处分虽然还是感到过了，但总比按秦政的处分意见要好很多，所以在谈话时对杨毅做了不少安抚和鼓励。
杨毅得知最终的处理意见，没有人被处极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降级处分是他期望的最好的结果，至于在八支队工作还是在县大队工作他觉得没啥问题，甚至觉得到县大队工作比降级在八支队任职还要好一些，因为在八支队下面的团任副职或担任营级干部，跟上面的团和支队领导相处都很尴尬别扭，反不如在县大队当一把手来的自在些。
对于杨毅来说只要能领一帮人打鬼子打国民党顽军，在哪里干、干什么职位都无所谓，跟他发的血誓不冲突就行，不过看到王主任和陆政委对自己还有些歉疚的意思，他就趁机提了两个条件：一是父母岁数大了媳妇怀有身孕，想离家近些，希望能在集安县县大队工作，第二是希望能把王会彪等被下放到地方工作的营团级干部都分到集安县县大队。
王光华和陆远认为杨毅的请求与处理意见并不冲突，当即答应了，并安慰杨毅，只要他在集安县县大队做出成绩，他们会向军区党委提请将他早日调回八支队，还许诺杨毅在县大队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会竭力帮忙。
俩人的真诚关心让杨毅心里很是温暖。
蒙镇东、严厉、龙大海等人跟着杨处长一行去了延安，办理支队交接工作的人让杨毅很是意外，竟是去年在温泉庄并肩战斗过的五支队三团团长古维泗，杨毅对古维泗的印象一般，作战勇敢有余指挥能力不足，八支队落在此人手里估计以后战损率会有大幅度提升，他心中只能做无力的叹息。
跟杨毅的印象相反，古维泗对杨毅的印象非常好，温泉庄一战，古维泗认为必败、必死的结局让杨毅率领骑兵营来个大逆转，不但挽救了三团没有全军覆没，还保证了铁锤计划的完胜。
在古维泗看来杨毅就是个战争奇才，仅仅半年的时间杨毅从一个营教导员跳跃升至副支队长职务，古维泗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这次军区把杨毅从副支队长贬为县大队大队长让他感到吃惊，尤其是来到云山后听了这半年八分区和八支队发生的情况和杨毅所做所为之后，深深的为杨毅感到惋惜和不平。在跟杨毅进行支队交接时，古维泗诚挚对杨毅去年的恩义表示感谢，坦诚表示杨毅远比自己更适合担任支队长一职，希望杨毅能以后多多帮助他，还表示今后杨毅如果在工作上需要帮助，只要不超过自己的权限范围，他都会尽可能支持。
杨毅是个有便宜不占不舒服的主，他能够感觉出古维泗的善意和诚恳，一看古维泗有报恩的心，自然要满足人家的心愿，顺杆往上爬，希望能带走八支队特务连以及林颖、于梦娜、韩泉、丁岚、刘树斌、江大元、李慧敏等人，并希望能带走一部分冲锋枪、步枪和手枪等轻武器。
古维泗到八支队后最先做的就是查看支队的家底，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八支队的实力简直能用超恐怖来形容，光山炮、步兵炮这些重炮就有几十门，库存的枪支弹药和粮食物资，再装备两个加强团也绰绰有余，军区和总部马上就要派人来瓜分这些武器，与其让上面收走，送给杨毅即没出八分区也能报答人家的大恩，何乐而不为？
只是重武器和骑兵上面都有数，不能轻易送给杨毅，给杨毅些人和轻武器并无大碍，所以对杨毅的请求满口答应，让杨毅顺走了20挺九九式轻机枪，200支百式冲锋枪，200杆九九式步枪，200支德制20响驳壳枪。
看杨毅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几门没有护盾和轮子的光杆三生七战防炮，古维泗一咬牙也送给了杨毅4门，看看杨毅要的武器里没有迫击炮和重机枪，这两样是县大队标配重武器没，加上仓库库存也多，古维泗又让人往汽车上搬了6门迫击炮，6挺马克沁，炮弹子弹手榴弹也是给了杨毅整整两汽车，弄得杨毅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嘴上不好意思，没挡住他实际的贪婪，看着古维泗好说话又从仓库里弄走了两汽车上千套冬夏季军装、胶鞋和物资。
当杨毅骑着乌骓马带着近卫连押运着6辆卡车的弹药物资离开云山时，心里也没觉得有太多的失落。
反倒是送他们回乡的韩志坚、陆远、古维泗等人遥望着远去的杨毅心里很是空落，既为杨毅的境遇感到不平，也为无力与这些不平抗争感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