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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疾风识劲草 板荡辫忠贞(五)

冀南的金秋,田野都被硕果累累的庄稼所覆盖,托统一战线的福,国共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拼死抵挡,日军的铁蹄到底没在秋季踏进冀南这片热土,庄户人提心吊胆的盼来了收获的时节,这些在地里匆匆收割的农民,打心眼儿里对国军、对抗日民主政府感激万分,真要是收割前日本人打过来了,没了一年的收成,一家人还不得喝西北风啊,人可不能不讲良心,孩子们在前线泼出命来挡着小鬼子,可不敢再叫孩子们饿着肚子。带着这个心思,庄稼汉们把刚打下来的棒子、谷子,捡最饱满最干净的晒干剥净装入布袋,先送到了村公所的收粮处,把公粮缴齐,然后再等着东家拿着粮斗收租,缴齐租粮,剩多剩少也要先留足明年的种子,剩下的才是一年的嚼谷。

今年翠屏村的佃户们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实行了减租减息,家里一下子就多出了一成的收入,一个佃户最少也佃种主家5亩坡地,一成就是100斤棒子,碾成粉掺上野菜一家五六口人一个月的口粮就有了,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更何况除了婆娘们接了几双军鞋的任务,这一年可没再被摊派其他的税捐,庄稼人终于能喘口气了。

村里老老人们碰面最后总会说句:“盼着这民主政府能长期待下去。”

杨老栓一家今年笑的是最开心,老两口子舍得往地里使劲,田亩就倾心给予回报,五亩地足足打了1500多斤玉米,按民主政府划分的成分他家只交120斤就中了,可是杨老栓硬是灌了两口袋200斤只多不少,村公所管收粮的干部拦都拦不住,老栓松开口袋绳就往囤里倒:“这些粮食还不是前线将士们给咱挣来的?没孩子们挡着还不得全让小日本祸祸喽,这粮我交的舒心着呢。”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穷苦人开心,财主们就烦心了:“这日本人咋就是打不过来了呢?今年咱家一下子就少了两成的租子,两成啊,我的亲爸爸,那就是小十万斤粮食,十万斤啊,就这么让穷佃户和共产党给拿走了,我这心就像刀扎似地疼,疼死我了。爸,你说那日本人咋就还不打过来呢?北平天津六月就拿下来了,北平离咱这集安拢共不到1000里路,这四个来月就是让只王八爬也爬过来了,这日本人咋就过不来了呢?”贾进孝一脑门子油汗,青筋毕露,看样子是真急了。

今年贾家祸不单行,为了贾进忠保住军职掌握军队,贾家前前后后卖了300多亩坡地,这就让今年少收入6万斤粮食,由于政府给贾家划了地主成分,一亩自耕田坡地上缴60斤公粮,双季水浇田要交100斤公粮,贾家在小清河两岸有220亩水浇地在坡岗上有60亩地都是让长工短工种的,要交2万8千斤公粮,佃户们一下减免了2成租子接近10万斤租子又没了,里里外外今年秋天比去年秋天要少收入18万斤粮食,等来年开春换成现大洋就是3万多块,看着后院空了一小半的粮食囤,贾进孝心里就象刀扎一般难受。

“日本人放着上海、南京、济南、太原这些大城市不打,来打你这个集安?你以为你是日本人的老子啊?等着吧,没多少日子了,等拿下了那些省城级的大城市就该收拾顺德、邯郸这样的中型城市了,到了咱这县城还得些日子,我估摸着最晚年底也就差不多了,老蒋已经把各地能抽走的部队都抽光了,再想挡也没兵了,日本人接下来的仗不难打,等着老三回来,我要叫民主政府那帮子混蛋好看,还有肖老五那帮子穷光蛋,先叫他们蹦跶几天,到时候他们就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了。”老烟鬼铁青着脸阴狠的说道。

“看着那帮穷光蛋又是唱又是笑的,我心里堵得慌,就这么干忍着也太憋屈了,您看看这家里都成啥了,佃户家的闺女们一个个都参加了那个啥妇救会,家里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了,更别说捂被窝的了。”矮胖子颇不甘心

“干忍着?你什么时候看到过你爹窝囊过?又唱又笑?我马上就让他们哭都找不到地儿,老大,今儿个咱家不是包肉包子了吗?你今儿个晚上陪你媳妇给舒文送去,就说想她了,去看看她,谅那些哨兵也不能拦着你,到区公所路过粮食转运站,你把这一路上镇子里的明哨暗桩几个人几条枪都看仔细记下来,今个后半夜就让进才带五根小黄鱼去山里,让旱天雷带着寨兵来一趟,秋收了寨子里也得备些粮食不是,告诉旱天雷镇子上拢共不到20杆枪还都是破烂,只要封住镇子两面的路口,别让区公所的人出去报信,镇子里闹翻天也没人支援,其实有人报信也没啥了不起,离这里最近的队伍是集安县大队,住在辛庄镇,离古月镇十五里,集安县大队一百来杆破枪一挺机枪也没有,旱天雷手下三百多人枪,上次我还帮他买了两挺机关枪,县大队不来则罢,要是来增援就给他一勺烩了,这方圆百里能跟旱天雷叫板的只有咱家老二的保安团,我会找人告诉老二接到求援的消息按兵不动,对外就说县城也遭到了土匪的威胁,告诉旱天雷古月镇的钱粮女人让他随便抢别顾虑我,就说是我让他干的,但他不能白抢,他抢够了临走前得把转运站的粮食都给我烧了,看穷鬼们还怎么支援前线!”

“爸,你可太厉害了,这招驱狼吞虎计高啊,咱爷俩只要坐在城楼观山景就是了,不过舒文在区公所住,旱天雷要是端掉区公所伤了舒文可咋办?要不明晚我叫舒文他妈把舒文叫回来住吧!”

“蠢货,绝对不行,你要是那么做会害死咱全家的,共产党肯定会怀疑是咱们干的,还不得把咱家屠了?舒文那丫头已经让共产党完全赤化了,整个一六亲不认的白眼狼,你牵挂着她,她可半点不牵挂咱这个家,这样好了,让进才告诉旱天雷,打下了区公所,舒文要是命薄死了那也就罢了,要是没死的话不能让他的人糟蹋舒文,给我们贾家留些脸面,把人捆起来扔一边就行了。”

“爸说的是,我这就跟舒文妈去区公所。

民国26年农历八月十四,正好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白露,还有一天就是中国人除了过年的最重要的节日——中秋节了。

这可是杨毅5岁后跟父母姐妹过的第一个团圆节,肯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了,柳林夫妇坚决要求留在县城看守药店诊所,杨毅只好跟杨静、韩泉一起回到翠屏村,晚上一大家人欢欢喜喜吃完饭,兴致勃勃地看母亲领着三个女儿一个准儿媳做月饼,杨静擀面皮,大兰包馅,杏儿扣模子,小兰托着个盖帘搞运输,母亲管看锅,老爸管烧火,杨毅、韩泉、老常三个男人哄着两个孩子,其乐融融,场面要多温馨有多温馨,小兰不时地将已经烤熟了的月饼送过来,这刚出炉的月饼既酥又香入口既化,好吃极了,杨毅、杨静、韩泉、柳杏儿都没吃过刚出炉的月饼,纷纷咂嘴叫好,大兰小兰虽然吃过母亲做的月饼,但也是应个景供神仙保佑远离身边的杨毅平安回家,上过贡的月饼顶多拿出一块一家人分开尝尝鲜,哪有今天这样人手一块吃完再拿,杨老栓美的直哼哼皮影戏。

由于杨老栓坚持要给区公所的同志们每人一块月饼,再加上供奉神仙祖宗用的,杨家足足用了一袋子洋白面打月饼,一家人一直忙到月升三杆才闭炉灭火,两个小家伙早已在炕头上睡着了,大家也洗手的洗手,拍打衣服的拍打衣服,准备洗洗休息。

“呯!呯! 呯!”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哪里打枪?”“是镇子的方向!”“不会是鬼子来了吧?”一家人紧张的不行,议论纷纷。

“大家别乱,安静一下!”杨毅高喊一声,大家立刻闭上了嘴。“哦,枪声很杂,七九套筒水连珠都有还有盒子枪,咦,土枪也有些,这不是日本人,应该是土匪在打古月镇。”杨毅嘴上分析着,手没闲着,把吃饭时挂在客厅衣架上的手枪套和飞镖袋往身上挎,杨静也把随身的枪支飞刀系在身上。

“土匪攻打古月镇?坏了,这是冲着咱们公粮去的啊,镇子里粮食转运站存放着刚收上来的上百万斤粮食,这一两天就要送到邯郸火车站运往前线的,要是让土匪抢了就麻烦了,要是放火烧粮就坏大事了,镇子上区公所的同志们可没几条枪啊。”杨老栓急得直跺脚。

“爸,您别急,我和静心姐马上去镇子上支援区公所的同志,常叔,这一带的路你都熟悉了,你马上骑马去辛庄镇找县大队过来支援,韩泉你护着我爸马上去村里去找五太爷和肖剑峰大叔,让他们召集全村村民点起火把在前山坡敲锣吆喝造声势吓唬土匪,最好附近几个村都行动起来,让土匪分散兵力,不能全力攻打镇子,杏儿你在家拿好枪保护好咱妈大姐小兰和孩子们,家里就托付给你了,你知道咱家枪在哪里,给咱妈咱姐一人一支,关上门,等我们回来,要是土匪来的多,抵挡不了,就掩护一家人下地道。好了,分头行动吧。”

各人应了声“知道了”就分头跑了,急得朴英顺嘱咐了这个拉下了那个,转眼之间,客厅就剩下她自己了,连忙进里屋照看孩子。

杨毅怀里揣着一支二十响大镜面驳壳枪,手上提着的却是贾区长送给他的鸟筒,这时候他还没忘了恶心一下贾家大小姐,杨静看了心里好笑,却没说什么,她手里提着驳壳枪,左肩挎着急救箱,这是她出门必带的物件,右肩挎着飞刀袋,借着月光紧跟着杨毅。翠屏村离古月镇不足5里地,俩人轻功都很好一路疾跑,很快来到镇子西头,杨毅的眼睛夜视能力很强更何况月光下看得更清楚,远远看到前面有几十个人把守着路口,知道硬闯不行,就绕到镇子北面,北面没有路,是一排排房屋院墙,即使是两个屋子的间隔段也用石头墙封死了,杨毅选了一个间隔段在杨静双手的帮助下跃上了墙头,再伸手把杨静拉了上来,俩人跳下石墙进入了镇子里向着枪声激烈的区公所方向迅速跑去,到了近前,看到十来个武装分子伏在区公所的后墙上往里面开枪,里面也时有回击枪声,杨毅听出其中有左轮手枪的脆裂声,他记得区公所的干部和队员中只有贾大小姐有一把左轮,杨毅跟杨静示意了一下让杨静负责四个,自己负责六个,不要用枪用暗器,杨静点头认可,俩人轻手轻脚走到武装分子后背也就是七八米的样子,杨毅对着三个挨得比较近的人就扣动了鸟筒扳机,“嘭”的一声巨响,一团浓烟把杨毅笼罩起来,杨毅丢下鸟筒抽出三棱镖朝着受惊起身的影子就打了过去,那边杨静也出手如电把四个目标打翻在地。墙根底下哀鸣一片,杨毅抽出匕首,把活人的脖子都抹了一刀,只留下个中了鸟筒铁砂不太厉害的,杨毅招呼杨静赶紧收拢地上的长短枪和死人身上的子弹,自己则向院子里喊话:“哎,贾区长在里面吧,我是杨毅,我们来支援你们来了,别开枪,我们要进来了。”

里面果然传出贾区长的声音:“杨毅!你们来了多少人?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多少敌人?”

“里面注意接枪。”杨毅没回答贾区长的问题,先把战利品扔进院子里,有人从屋子里迟疑小心的走过来,借着月光看到地下真的有枪,欢呼一声立即捡了起来,屋子里陆续又走出三个人,全是女同志,其中握着手枪的正是贾区长。

“里面的赶紧接一下,进去了一个大家伙。”杨毅把后背中了枪砂的人给递了进去,那人疼的一个劲的哎吆。里面几个女人赶忙接了下去:“哎呀,是个伤员,小葛快去拿药箱来,同志,你伤到哪了。”

杨毅随后翻墙进来说道:“看清楚,我才是你们的同志哪,那家伙刚才还向你们开枪来着,先别管他伤那儿了,赶紧拿上地上的枪支弹药进屋去,敌人多的很,马上这边又有过来的了,静心姐,快过来啊。”

“快,大家快捡武器弹药,回屋去。”贾区长重复着杨毅的话,放开了受伤的人,杨毅拖着这家伙进了屋。屋里还亮着个小煤油灯,杨毅说道:“眼目前就我和我姐是援兵了,整个镇子都被敌人封锁了,敌人不老少,估计有几百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得问这家伙,嗨!我说你呢,别再哼哼唧唧的了,不就是后背上中了几粒铁砂吗,又打不深,要不了命的,疼对你有好处,知道疼说明你还活着,外面的几位倒是都不觉得疼了,你是想学他们那样吧,想那样我就用刀捅了。”杨毅说着把匕首放在了这家伙的脖子上。

这家伙立刻怂了,忙跪起来磕头:“各位大爷、奶奶、三老四少,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再不哼唧了。”

“不哼唧就好,我有话问你,你要能说实话能保命,要是有半句假话瞎话,我让你死的很惨你信不?”

“我信,我信,大爷你尽管问,我一定实话相告绝不说假话。”

“那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就忽然来攻打古月镇来了?”

“回大爷的话,我们是太行山里旱天雷雷鸣的绺子,这次来古月镇是为了抢粮食来着,听说镇子里有几百万斤粮食,还没几个人看守,雷大当家就带着我们三百弟兄过来了,大当家许过弟兄们要是两个时辰之内把这个院子拿下来,镇子里允许大家再抢俩时辰,抢到的东西谁抢到的归谁。”

“什么?抢公粮?!你们这帮土匪,这些公粮是要运给在前线跟日本鬼子血战的将士们的,你们这么做就是帮助鬼子,是汉奸行为。杨毅,为了保护各区收到的粮食,县大队往每个区的粮食转运站都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守卫,咱们区的粮站也有一个班的战士,刚才粮站方向枪声很激烈,我们想去支援被眼前这帮土匪给压了回来,敌人很多火力强大,我们伤亡了好几名同志。现在粮站的枪声停了,估计县大队的战士们都牺牲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敌人,保护粮食。”贾舒文心急如焚,今年古月区秋粮征收是全县最好的,超额完成了征收任务,好些跟杨老栓一样的农户都超额交了公粮,贾家大院的摊派粮是她亲自上门征收的,也是多收了1000斤的水分粮。这些粮食近几天就要转运到前线,多征收的部分要运到陕北,陕甘边区今年有旱情粮食歉收,能多运回去一些粮食就是对党做出的贡献,现在要是让土匪抢了,不但送往延安的粮食没了指望,完不成国民政府下达的征粮指标,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政府就会受到质疑,甚至会因之而解散,这个责任实在太大,粮食绝不能丢,必须守住,可是怎么守呢?县大队的战士们牺牲了,就凭工作队的这十来个人能打退三百多名武器众多的土匪吗?显然是在做梦,贾舒文脸色煞白,脑袋一阵阵发晕,几欲晕倒。

“不对,你小子敢骗我,你们三百来号人,如何能把上百万斤粮食运进山里?一人背三千斤粮食,你糊弄小孩子吗?我弄死你个混蛋。”杨毅听出了破绽,手上的匕首在对方的脖子上使了使劲。

贾舒文清醒了些,对呀,土匪怎么运粮呢?“快说,旱天雷想怎样运粮。”

“大爷,姑奶奶呀,我真没说假话,我们下山时带了十来辆大车和一些牲口,准备在镇子里再抢些大车和牲口,镇子上有旱天雷的暗桩,你们在镇子里的哨兵位置人数和镇子里有大车牲口的住户谁家有钱旱天雷都一清二楚,进镇子之前就把任务分派好了,加上镇子里的大车我们能有22辆大车50来匹马和毛驴,旱天雷也没想把上百万斤粮食都拉走,能运回山里五六万斤就很满意了,这样加上我们从别的地方搞到的粮食,寨子里一年的口粮就足够了,旱天雷让弟兄们把镇子里的洋油都收集起来,运不走的粮食临撤退时全部烧掉。”

“扑嗵!”贾舒文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完了,全完了,我辜负了党对我的信任,不能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了,旱天雷,姑奶奶跟你拼了。”贾舒文心一横,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同志们,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们只能用我们的生命鲜血抵偿我们的过失,拿起武器上前院,我们跟旱天雷匪帮拼了,想要拿走我们的粮食,用性命来换吧!”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支步枪就往前面正房跑去,杨毅没料到贾家大小姐还是如此刚烈的女人,招呼不及,只好一个手刀切在土匪俘虏的脖颈上,打昏了这家伙,也从地上捡起一长一短两枝枪、一条子弹袋和一兜驳壳枪子弹,招呼了杨静一声向贾舒文追去,屋里的其他人赶忙把地上的武器弹药都收起来跟了上去。

河北农村的房子标准结构都是当中一灶屋东西是卧房,富裕户东西各两间卧房称作大五间,贫困户东西各一间卧房称作小三间,但有个共同点就是灶屋都是一间而且前后都有门,这是老辈子的传统,为跑土匪用的,前院来了土匪往后门跑,后街来了土匪从前门溜,区公所的院子虽然是贾家的货栈但也是有前后门的,整个院子是两进三院的布局,前后两排大五间屋挂东西跨屋,中院有东西厢房,前院比后院大一些,院门到屋门有四五十米的样子,杨毅通过中院的时候看到前屋顶上趴着两个队员在向前院打枪,到了前屋看到贾区长已经把情况的严重性简短的对屋子里人说了,这时在做决死动员:“同志们,我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们是共产党培养的忠诚战士绝不做叛徒不做俘虏,决不能眼睁睁看到粮食被敌人运走烧掉,我们要向县大队的同志们学习,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让敌人付出惨重代价,同志们有决心没有。”

“有!”七八个人整齐的吼声把房屋也震的嗡嗡响。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其实也不用非拼命不可,希望还是有一些的。”工作队员们恼怒的看向声音发源地,看到了一个年轻稚气的脸。

“这是杨毅,曾经是小学校凌老师的小女婿。”后面跟进来的宣传女干事给大家介绍道。

“杨毅,你个14岁的孩子懂什么,找个墙犄角躲着去,乱插什么嘴?”一个男队员不耐烦的训斥道。

一旁的杨静不愿意了:“就是这个14岁的孩子主动带着我这个娘们突破了土匪防线来支援区公所的 ,用一把鸟筒和两把匕首干掉了10个土匪,缴获了十枝枪和一大堆子弹,请问这里哪位英雄有这么大本事?站出来比比,要是没有就闭上嘴让我兄弟把话讲完,听听别人的意见又死不了人,真是的。”

大家一下呆住了,前屋的人诧异的望着刚进来的几位,这些人抱着一堆步枪和子弹袋尴尬不已。

“杨静你别生气,大李也是好意就是没文化说话臭,心肠可好着呢,杨毅,你说还有什么希望?但凡有一线希望能保住粮食,我们也要全力去争取,只要你说的对我们就照你说的办。”贾区长诚恳又焦急的说道。

“对对对,是是是,杨毅,我这嘴就一破粪篮子,要不大家伙咋都叫我臭嘴李呢,你别在意啊,你说你说。”大李摸着后脑勺颇为尴尬。

杨毅朝着大李宽容的笑了笑:“我和我姐从翠屏村过来时已经让我家常叔骑马去辛庄镇找县大队报告去了,辛庄镇离这儿15里,常叔骑马走得快,20分钟能到,县大队接到报告研究集合得10分钟,一路急行军得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坚持一个半小时,就有大队人马支援我们了,那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干掉旱天雷这帮王八蛋,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20分钟了,再有一个来小时胜利就能属于我们。”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

“恐怕县大队来了也无济于事,县大队拢共两个连不到150人,前天往每个区派去了一个班守卫粮食中转站,九个区就是90多个人,现在大队能战斗的人顶天60人,有枪的不会超过30人,敌人有300多,是我们的10倍,武器也远超我们,敌众我寡,没有一点儿胜算。”贾区长愁容满面的泼着凉水,大家刚热乎起来的心又凉了下来。

“那也没问题,我们可以想办法扭转这个敌众我寡的局面,我们算一下啊,县大队就算有30人,我们现在房间里连我这是14个加上房顶上的两个一共16人,你们俩负伤的不算还是14人,跟县大队加起来有44人,敌人呢,我和我姐刚才干掉了10个土匪,你们也干掉了一些吧,大李同志你们打死打伤多少敌人?”

“嗯,有七八个吧,6个只多不少。”大李老脸又红又烧。

“好吧就算6个,粮站那边县大队的同志们战斗经验比你们强,枪支弹药也比你们强,一个人打死俩土匪应该是正常的,这就是20个,敌人现在还有264个人,一会儿我们再干掉他30人到50人,敌人最多就剩下234人了,古月镇东西两头都被土匪给堵住了,我和我姐是从西头过来的,我数了下西头的敌人有四五十人算上监视哨就算五十人吧,两头加起来是100人,村子里还有多少土匪了?134个,敌人要抢粮,搜罗了22辆大车50匹马驴,好啊,我们就叫他抢,抢的越多越好撑死他,就按每辆车1个车把式1个护卫,牲口驮粮需要一个牵缰绳的,这就是94个人,134减去94等于40个人,这40个人在干什么呢,在镇子里老百姓家抢东西呢,他们不会扎堆抢一家的,最多两三个人一伙,我们这十几个人针对他们一小伙就是绝对优势,一伙一伙的吃掉他们,等县大队的援兵到了,我还布置了疑兵,敌人不知道我们的援兵有多少,土匪把镇子两头的兵加起来也不过100来人,肯定要仓惶逃跑,撤兵时他就要烧粮了,那时候他们留下烧粮的兵绝对多不了,而且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胆战心惊没啥战斗力的,我们全力劫杀这些烧粮的土匪,拼死保护粮食,这剩下的一百多万斤粮食还是有希望保留下来的。”

“啊!”原来帐还能这样算,这样看来还真的有希望呢。大家的心又热了起来。“可是,可是土匪抢走的五六万斤粮食怎么办?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粮食,往延安送的就没了,中央首长和伤员就要饿肚子了。”宣传干事忧郁的说道。

杨毅不满意她刚才揭凌玉娇这块伤疤,斜了她一眼:“你傻啊,土匪抢走5万斤粮食是储备一年的,又不是今天运上山明天就全吃了变成大粪,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上级还能看着不管吗?等上级派来主力部队剿了旱天雷的老巢把粮食夺回来又不是啥难事,旱天雷让我们打残了,他的鸡鸣山老巢的路咱又不是不认识,要是延安急着要这五万斤粮食,你们先借老百姓的不就行了,到时候夺回了粮食再还给老百姓还落个讲信用的好名声,多好,我这里声明,你们要是借粮的话我们家再出200斤棒子。”大家一听太有道理了,又是高兴又是佩服都拍起手来,贾舒文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要是仅仅缺5万斤粮食,从贾家大院粮囤借也够了,心里真的对杨毅钦佩不已。

可是钻牛角尖的臭嘴大李说话了:“不对呀,杨毅,你这小算盘啪啪啪打的倒是不赖,可那只是说说而已吧?就说眼目前咱们手榴弹只有两颗,子弹每人不到三发就算上你刚才缴获的也就是每枝枪合着10发子弹,怎么着就能再打死30个到50个土匪呢?”

杨毅挺喜欢这个大李,不但人爽直而且心眼灵活能想问题:“哦,只要大家听我的安排,干掉三五十个土匪还是有把握的,咱们这么办——”然后把计划告诉了大家,大李指着杨毅的鼻子说道:“杨毅,你,你真是太奸诈了,哦,用词不对,是太阴险,不,是太卑鄙无耻了,这个也不合适,反正我喜欢这计划。”

大家都欢快的笑了起来,杨毅无耐的耸了耸肩膀,这个大李不但嘴臭肚子里的词还不少,不过都是些从茅坑里蹦出来的词,确实够臭。

按照杨毅的布置,屋子里向外还击的次数逐渐稀落下来,突然大李叫了起来:“报告区长,我没子弹了。”

跟着有又一个队员叫到:“区长,我也没子弹了,这可咋整啊?”

贾区长厉声训斥道:“瞎嚷啥,没子弹就用刺刀,没刺刀就用板砖石头木棍子,逮啥用啥,共产党没有孬种,准备好了,敌人要是冲进来我们就和他们拼了,姐妹们,做了俘虏生不如死,我们坚决不能做俘虏。”屋里的4个女同志齐声答应:“是,坚决不做俘虏。”连杨静也一起大声答应着。

院子外面的土匪头儿听了高兴起来:“屋里的共党没子弹了,还有不少小娘们,这下立功加开荤,弟兄们,往里灌啊。”

“噗通!”跳进来一个土匪,房顶上开了一枪,没有打着这家伙,这个土匪打了个滚,来到大门前,把挡门的石墩搬开,拉出门栓,院子大门忽地一下打开了,黑压压的土匪往里窜,片刻功夫院子里全是人,嚷嚷着:“打开门!打开门!”“把窗户打开,开窗户,别打枪,打死了女人就亏了。”

眼看房门就要被撞开,窗户沿也站了不少人,贾区长高喝一声“开始!”杨毅和大李分别站在东西屋两个窗户侧面各自拉出了手榴弹木柄里的线绳,停留了2秒又一起把手榴弹从窗户里扔了出去,随着外面的惊呼“轰!轰!”两声巨响,屋门一下子被拉开了,两面的窗户也让杨毅大李踹碎,一阵密集的弹雨洒向屋外的人群,杨毅和杨静的两只快慢机犹如两挺小机枪封锁住东窗和大门,大李抄起已经装好火药和铁砂的鸟筒朝着窗外密丫丫的人头就扣扳机,两米不到的距离,鸟筒绝对是大规模杀伤武器,虽说没死一个人,可是倒地下捂着脑袋嚎叫的却成片打堆,眼看门前和窗外就空旷了很多。

“上当了!中计了!共党不光有子弹还有炸弹、机关枪,风紧扯呼。”院子里侥幸没受伤的土匪魂都吓没了,拼命往大门口冲去,大门口最多能并排两个人,一下被堵塞了,后面的人拼命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被绊倒无论如何也起不来,然后就没然后了,杨毅、杨静以及所有枪里还有子弹的人,走到院子里,对着土匪们的后背用子弹点名,三四十米的距离,只要会打枪打心脏脑袋有难度,枪枪入肉还是能做到的,等再没有站着的土匪后,枪声也停了下来。

所有区公所的干部队员都宛如做梦一般,这就胜利了?踢了踢脚下的死尸和呻吟求饶的伤兵,大家确信不是做梦,确实是胜利了!几个年轻女干部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大家别愣神儿,更艰巨的战斗在后面呢,抓紧打扫战场,先搜检子弹,然后捡枪支,枪多人少,每个人都多拿一两杆枪,李大哥,你跟这位大哥到镇子东边牵制骚扰那边的土匪,记住,不要硬拼,就不断地刺激刺激他们就行,别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支援粮站。”

“得嘞,您擎好吧我的诸葛小老弟,赵兄弟跟哥走。”臭嘴大李拉着身边的队员先出了院门。

“贾区长,我和我姐再带两名枪法好的队员,从房顶向粮站靠拢,防止土匪提前纵火烧粮,你带着5名队员去镇子里,逐户消灭正在抢劫作恶的土匪,土匪人少就干掉,人多就往区公所这边引,镇子里应该还有农会或妇救会员,找到他们,把多余的枪发给他们,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保卫镇子保卫亲人,还有就是只要敌人有撤退迹象,贾区长你立即带领大家增援粮库,做好救火抢粮的准备。”

杨毅又对三个女干部说道:“小玲姐你和这两位大姐在区公所看护伤员和俘虏,俘虏们的伤先别管,现在生死危亡时刻绝不是仁慈的时候,只要发现不对就开枪干掉他们,另外注意外面随时支援贾区长她们。”

贾舒文现在把杨毅佩服到了骨子里,杨毅的安排简直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她立即全面接受执行,安排了两名枪法最好的,也就是今晚坚守在房顶上的两名队员跟随杨毅听从杨毅的指挥,自己带着五名男队员背着多余的步枪,快步走出院门。三个女干部也都都坚定地点头答应了。

杨毅把打空了的驳壳枪退出弹匣装填子弹,对杨静和两名队员说:“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我们再上房顶上,靠近粮库,只要敌人不往粮囤上泼油,我们就不动,敌人爱拉走多少粮食就让他们拉多少粮食,但是如果敌人要纵火,就坚决开枪,我们分一下组,我和我姐一组守卫粮库的西面,你们两位大哥守卫粮库东面,我们开始行动吧。”说着,把装满子弹的快慢机插进腰带,提着一杆水连珠,把子弹带挎在脖子上,就往中院走去,中院有上房的梯子。

镇子里的土地都是很金贵的,没人愿意有一丁点闲置,所以一排房总是山墙靠山墙屋脊连屋脊,粮站在区公所的西面,杨毅四人很快就来到了粮站的正屋屋顶,看到熙熙攘攘的土匪正在把一袋袋粮食往大车上装,装满一车拉走一车,不出杨毅所料每辆车的左右辕木板上都坐着一个赶车的和一个护车的土匪。

大院里让火把映的一片明亮,更显得屋顶上的黑暗,虽然是明月当空,夜幕还是把杨毅等人藏得严严实实,看到土匪并没有准备烧粮,房顶上的四个人都耐心等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