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在看一份早报。
“爸,喝茶!”裴依端了一壶热茶上来。
肖建海放下报纸,接过裴依泡的茶,移到嘴边正要喝,却见裴依还站着,眼神中带着一点胆怯。他知道,裴依有点畏惧自己。
“坐吧!”
听见肖建海的话,裴依才坐到旁边一张沙发上,微微搓着两只手,仍旧显得有一丝紧张。尽管嫁进来肖家有些时日了,但是她仍旧没有单独和肖建海待过,很多时候肖钜都会在旁边。
肖建海对裴依的紧张视若无睹,继续啜饮着茶杯里的茶水。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停下来问:“那个叫耿相忆的女孩怎么样了?”
裴依昨天到苗川军的诊所看望耿相忆。由此,肖建海才知道耿相忆受伤昏迷。
裴依愣了一下,随后蹙眉道:“还没醒过来!”说着,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肖建海并没有说话,默默地啜饮了一口热茶,随后放下茶杯。过了片刻,他才又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裴依点了一下头,说:“这事和沐溪有关……”她大致将自己从宋禹那了解到的原委说了一遍。
说罢,她顾虑般地瞅了一眼肖建海。一直以来,肖建海对沐溪的印象都不错,更是想过撮合肖恪和她。
肖建海陷入沉默。裴依说的和他让老任打探到的情况基本吻合。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件事竟然是沐溪干的。虽然自己曾看好她,但是从这事便可以看出来,如果沐溪嫁进肖家来,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事来。
由此看来,肖建海不禁庆幸,当初肖恪始终没有同意和沐溪在一起。
两人正说这话,肖恪从楼上下来。
“你上哪去?”见肖恪要出门去,肖建海问。
“去苗医生的诊所!”肖恪答道。说着,打算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肖建海突然喊住他,“你去找耿相忆?”
“是!”肖恪干脆地说道。
肖建海对此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见,更没有拦着肖恪。
“晚上早点回来!”肖建海嘱咐道,“陈叔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说今晚想见你一面!”
陈叔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年纪和肖恪相仿,她小时候曾到家里来过,不过,没多久就出国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国外。肖恪对她的印象仅此而已。
“我晚上要晚点回来,就不过去了!”肖恪说。
“这怎么可以?这次她约吃饭,就是为了见你!”
“可我不想见她!”
“为什么不想见?”
“没有为什么!”
肖建海知道肖恪的脾性,也就不打算再拐弯抹角,闷了一口气,说道:“我老实跟你说吧,陈叔的女儿也还没有对象。你们年纪相仿,加之以前认识,算是对彼此还算了解,在一起挺适合的。”
肖恪猜到会是这样,直截了当地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肖建海顿时脸色大变。尽管肖恪没有明说,他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耿相忆。
“你应该也听苗医生说了,耿相忆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守着她吗?”
“是!”肖恪毫不犹豫地说。
“荒唐!”肖建海勃然大怒。
他实在想不明白,耿相忆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让肖恪如此死心塌地待她?
“我不管你对耿相忆的感情已经到哪个地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放下她。我绝对不允许她进我肖家门。”
肖恪眼神平静地望着肖建海,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说:“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你和我妈年轻时,是怎么走过来的。”
肖建海顿时一怔,心里“咯噔”了一下。往事浮现在心头。从前他深爱着一个女子,那就是肖恪的母亲。一开始,家人也曾反对两人在一起。肖建海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娶她,最后两人终于如愿,过上了夫妻生活。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造成了肖建海一生的遗憾。因为家人始终无法接纳自己的妻子,使得她常常情绪低落,最终抑郁而终。
肖建海退一步,说道:“我不是要你彻底不跟耿相忆来往。从上次舞蹈室的事情,我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讲义气的女孩。可仅此而已,只不代表她就适合当你妻子。”
“她适不适合,我很清楚!”肖恪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这股坚定感和以往不同,满是诚挚。
“世界上这么多好女孩,你为什么偏偏非她不可?”
肖恪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她,或许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肖建海惊愕地望着肖恪。两人没有再说话。
肖恪出门后,屋里留下一片寂静。
裴依站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思忖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足勇气,说:“爸,我能看出来,肖恪对耿相忆是真心的,并不是有意在跟你作对!”
沉默良久,肖建海才开口问:“我记得五年前肖恪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是的!”
“在什么地方?”
裴依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只是听肖钜说过,然而不知道具体地址,也没有到过那去。
肖建海叫来老任,吩咐他去调查那套房子具体的位置。
宋禹一个人坐在诊所的院子里,心里涌出一阵郁闷。
头顶上方摇曳着一簇簇盛开的桂花,微风中飘着一缕沁人心脾的香味。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现在心里最关心的是耿相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苗医生说过,这两天对耿相忆来说很关键。只要她能醒来便没什么大碍。可是万一醒不来……
自己并非一个胆小的人,然而此时此刻感到无比害怕。他生怕真的会出现这种万一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心里满是对鸭舌帽男的愤怒,虽然那小子已经被送到警察局了,但是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难以平复内心的恨意。
宋禹起身,正要往诊所里面走,这时一辆车在门外停了下来,紧接着肖恪从里面下来。他怎么又来了?宋禹喃喃自语。
宋禹喊住肖恪,走上前来,问:“不是让你不要再来了吗?耿相忆有我们照顾就行了,不必你费心!”
肖恪瞥了他一眼,淡定地丢出俩字:“让开!”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宋禹像没听到肖恪的话似的,继续说道,“我猜,你爸应该也不会同意你和耿相忆在一起吧?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耿相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暗讽。
在宋禹看来,就算肖恪对耿相忆再怎么喜欢,也达不到愿意娶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五年来,肖恪和耿相忆几乎没有一点联系,从这里便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