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站在门口抽烟的防护服,把手里燃烧了一大半的香烟放到嘴里抽了一口,随之稍稍抬起头,往上喷出一嘴的白烟。
此时,前方的路上,一个身影正往这边移动过来。当身影逐渐靠近时,他才看清楚,对方脚下踩着一块滑板。
滑板上,站着一个高挑而苗条的身影,反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头恍如瀑布般的头发,迎着风,往后飘动。
耿相忆在口腔诊所门口,刹住滑板。一根墨黑的发丝,随性地搭在她的脖颈一侧,皮肤白如牛奶。
防护服打趣地说:“耿相忆,改天也教教我滑滑板呗!”
“行啊!”耿相忆爽朗地说。
防护服记得耿相忆往常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的,可这几天没怎么看她骑过自行车。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改滑滑板的?
“耿相忆,你的自行车呢?”防护服问。
耿相忆叹了一口气,说:“已经光荣退休了!”
防护服噗嗤一乐:“就你那辆上了年纪的自行车,的确是该退休了!”
之前他曾借耿相忆的自行车出去买东西,不料明明一段很短的距离,车链子就掉了五次,最后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把自行车放在肩膀上,扛着走回来的。
自从那次之后,他几乎对自行车产生了阴影,现在看到自行车,再不敢轻易骑上去,尤其是耿相忆的自行车!
防护服拿过耿相忆的滑板,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最后定定地盯着滑板轮看。
耿相忆对此疑惑不解,问:“你为什么老是看轮子?”
防护服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我在想你的滑板轮应该不会像你的自行车的车链子那么容易掉吧?”
“……”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耿相忆就抱起滑板往诊所里面走。走到大堂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有人喊道:“耿相忆!”
耿相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祁涵正坐在大堂一侧的椅子区里。
待耿相忆好奇地走过去时,祁涵从身后抱出来一只咖啡色的小猫,毛色光滑。
耿相忆顿时眼睛一亮,迸射出两道灿烂的光芒,立刻伸出手去抚摸小猫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
耿相忆惊诧地问:“这是谁家的猫?”她记得祁涵说过她的家里没有养宠物,那么这只猫就应该不是她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个同事,让我帮忙照顾她家的猫吗?这就是那只猫!”
耿相忆把滑板放到地板上,从祁涵的手里把小猫抱过来,放到自己的怀里。
这只猫是祁涵昨晚才从同事家里带回家的。在此之前,每天她从口腔诊所下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同事家里,帮忙喂猫。虽然距离不远,但是每天这样两头奔波,总要花费不少时间,倍感麻烦,特别是有时候遇上要加班的时候,更是麻烦。
索性,祁涵就把猫带回家里收养一段时间,等到同事回来之后,再归还给她。
祁涵曾听耿相忆提起过,曾在某条巷子里遇到过一只白猫,就知道她其实也喜欢猫,于是今天就顺便把这只猫带过来,让她看一下。
果然,耿相忆的表现出的喜悦,没有让祁涵失望。
祁涵坐在椅子上,随口聊了起来,问:“你听说了吗?最近街上出现很多流浪猫和流浪狗?”
“嗯,听说了!”
昨天,耿相忆和肖恪在路上遇见腿磕破的面馆陈老板,两人就一同送他回面馆处理伤口。当时面馆陈老板就无意间说起这件事。
“真是可怜!”祁涵慨叹道,“这要是以前倒没什么,那时总会有路人给它们投食。可是现在大街上哪还找得到一个人!”
见祁涵皱着眉头,露出一副闷闷不乐,耿相忆安慰说:“就算是现在,也不会有事的。总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人,在默默地关心着那些动物。”
“真的?”祁涵舒展了一下眉头。
“真的!”耿相忆想说,比如药店里的短发女店员,和面馆的陈老板,他们就是那些人。
耿相忆怀里的小猫,伸出爪子,不经意间轻轻撩开了她的刘海。
此时,刘海遮盖下的伤口显露出来,恰巧被祁涵看到。
听说了耿相忆额头上的伤是戴六不小心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的时候,磕伤的。昨天伤口呈红肿状,现在红肿已经消退,变成淤青了!
本来祁涵心里对戴六无感,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心里真是越来越不待见戴六了!
“耿相忆,我看到戴六回来了。”祁涵突然说道。
耿相忆露出一丝讶异之色。她以为,以戴六分手后的颓丧状态,他会继续在家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耿相忆问。
“就刚才!”祁涵用下巴指了指肖钜的办公室,说,“现在他应该还在肖大队长的办公室里!”
耿相忆往办公室望去,此时办公室门正紧闭着。
祁涵继续说:“后来,我看到徐师傅也进去了!看那架势,戴六估计要挨一顿批了。”
耿相忆倒觉得戴六不至于挨批。毕竟戴六并没有犯什么严重的错误,而且志愿队里又没有哪一条纪律规定晚上一定要回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从里面拉开。
把门拉开的,正是戴六!
戴六面红耳赤地从里面走出来。
起初,同在办公室里的徐师傅见戴六毫无顾忌地走了出去,顿时火冒三丈,对着他的背影吼道:“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以后就不再是我的徒弟!”
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的防护服立刻被这一吼声吓住,呆愣愣地看着这师徒俩。
戴六停下脚步,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最好不是!”
然后就满不在意地往前走。
徐师傅简直要气结。
戴六经过椅子区的时候,往站着的耿相忆这边看过来,随之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过去。
见状,耿相忆一把接住,拿到面前一看,竟是一盒活血祛瘀的药。
昨天还在巷子的时候,戴六就看到耿相忆的额头起了一个包,应该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伤的,就顺道买了这盒药。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丢下这句话后,戴六就往门外走去,最后坐进车里,把车子轰出去。
这时,停留下来的防护服才渐渐散去。
徐师傅呆愣愣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神来,最后离开口腔诊所,往食堂的方向去。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是滋味,志愿队的午餐还是要照常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