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相忆走进厨房,见锅里炖着排骨煨藕汤。这是耿母出门前就炖好的。
耿相忆喝了满满两大碗。
客厅的电视机在播报着今天的新闻:“截至到7日21时,专家组认为,本次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病例的病原体初步判定为新型冠状病毒……”
耿相忆关闭电视,把藕粉色的围巾往颈后一搭,提上饭盅,到门口穿好鞋,然后出门去。
北风呼啸,天上飘着毛毛细雨。街上人头攒动,年味越来越足。
耿相忆加速踩动自行车,往超市奔去。
来到店里,耿母不在收银台前。
搬动东西的声音从里面存放货物的小隔间传出来。
耿相忆把饭盅放到桌子上,摘下围巾,往小隔间走去。
耿母正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去搬放在最上层的箱子。
耿相忆把耿母从凳子上拉下来,自己爬了上去,撸起袖子,两条白皙儿纤细的胳膊露出来。
“妈,你快去吃饭!”
“那你要小心点!”
“知道了!”
耿母看到耿相忆难得露出一头秀丽的长发,眼睛一亮,便问:“阿忆,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戴棒球帽?”
“不小心丢了!”
耿母藏着笑意,咂了咂嘴故作惋惜:“那太可惜了!”
耿母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立刻忍不住咧嘴笑。
每次看到耿相忆把一头秀丽的长发藏在那顶黑色的棒球帽下,耿母就暗暗可惜,总想找机会把帽子拽下来。这次帽子丢得正好!
耿相忆忙活着把需要的货品一一搬到地板上。
外面传来宋禹的声音。
“阿姨,正吃饭呢!”
“是大禹来啦,你吃过饭没?”
“吃了!相忆在吗?”
“在里面!”
宋禹几个大踏步走到小隔间来。他是来找耿相忆一起去博物馆的,主要想去收集毕业论文需要的材料。
一直以来,宋父宋母都希望宋禹能子承父业。
从高考前到后来的报考,宋父宋母都百般劝说宋禹选择经济管理类的专业,将来好帮忙打理公司。
可宋禹却不这么想,于是来了个先斩后奏,偏偏选了历史学这一冷门专业,差点没把宋父宋母气晕过去。
宋禹跟耿母打过招呼后,就拽着耿相忆去搭地铁。
“阿忆!”耿母拿着藕粉色的围巾追出来,“外面冷,把围巾带上!”
路上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肖恪拧着眉,说:“看这架势,没个把小时动不了地。”
冯唤庆幸道:“幸好今天没有开车出来。”
两人走进地铁站。肖恪是被冯唤叫过来的,说一起去火车站接他的表姐。
肖恪纳闷:“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冯唤嘿嘿笑,说:“多个人多个伴嘛!而且我对火车站不熟,怕到时候找不着人!”
“不熟,你还去接人!”
其实,冯唤之所以一定要肖恪一起去,是因为表姐想见肖恪。
自从去年过年的时候,表姐见过肖恪一面后,就对他念念不忘,总是对冯唤提起肖恪。
这次表姐可说了,要是你不把肖恪一起带过来,以后都不给你好果子吃!这话听得冯唤瑟瑟发抖。
这不一大早冯唤就赶去肖恪的街舞工作室,把他拉过来。
门开了,人群立刻涌进车厢。
后面的人连推带踹,耿相忆和宋禹才总算挤进了车厢。
旁边偶尔传来对话声。
“哥们,手别乱摸行吗?”
“嘿,你没看到我的手还在半空举着呢。”
“姐妹,能往旁边挪一挪吗?”
“我倒是想挪,可我的脚没在地上。”
不知从哪飘来一缕棉絮,直直撞到耿相忆的鼻翼,耿相忆感觉鼻子痒痒的,随即低头打了一个喷嚏。
这一喷嚏下来,车厢里的人纷纷惊恐地朝耿相忆看过来,然后默默地往旁边,往后边挪去。原先挤得动都动不了,这下耿相忆的周边宽松了一大片。
这一喷嚏的威力这么大?
耿相忆问宋禹:“他们这是怎么了?”
宋禹知道这和最近出现的疫病有关。
“你要是再打了一个,估计一会儿就有一半人下车。”
关于最近新闻上报道的新冠状病毒,有人害怕,也有人不当回事。
然而放眼望过去,似乎人们的生活并未受此影响,依旧是该干什么就该干什么,和原来的生活无二样。耿相忆就是其中一个。
很快耿相忆又感觉鼻子痒痒的,于是拽着宋禹胳膊的衣服,硬生生把喷嚏憋了回去。宋禹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车到站!
随着有人下车,车厢变得没那么拥挤了。
耿相忆本是无意一瞥,竟瞥见站在隔壁车厢里的肖恪。
耿相忆一顿惊愕,猛地低下头,借助宋禹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肖恪看过来的视线。
真是冤家路窄啊!
宋禹不明所以扭头看,顿时明白了。
“他该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不行,我去找他理论!”
耿相忆慌忙拉住宋禹的胳膊。
“他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在车上。你现在找他,不就等于暴露了吗?”
“难道我们一直这样待着?”
耿相忆想了想,说:“我们下一站就下车。”
地铁到站后,两人快速蹿下车。总算是摆脱了。
宋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宋禹就着急忙慌地朝洗手间跑去。
这时,耿相忆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拽住围巾。
耿相忆呛了一下。嘿,谁在恶作剧!耿相忆转过身来,只见拽她的正是肖恪。
一旁的冯唤对肖恪说:“你猜的太准了,知道她会在这里下车!”
耿相忆扬着脸,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肖恪冷瞪着耿相忆,说:“把东西还给我。”
耿相忆眼神一直:“什么东西?”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请问……”一个女乘客来找肖恪问路。
于是审问耿相忆的事暂时换冯唤来。为了防止耿相忆逃跑,冯唤拽住她的胳膊。让人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水灵的姑娘竟会是一个小偷。
冯唤觉得这种小姑娘应该不禁吓,于是故意吓唬道:“识相的话,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哥不客气!”
耿相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讹上了。凤妮啊凤妮,你认错人就认错人吧,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个难缠的主。
此时,一个喷着浓重香水的女人从身旁走过,耿相忆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让冯唤不由得联想到了最近出现的疫病,心里一时间产生了顾忌。
“你……没有发烧感冒之类的吧?”
耿相忆灵机一动,故作又要打喷嚏的样子。冯唤吓得连忙松开手,掩住口鼻。
见状,耿相忆转身就跑。等冯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耿相忆早就没了踪影。
肖恪回来后责怪说:“才一眨眼的工夫,你怎么就把她放跑了?”
冯唤心有余悸地说:“她刚才一直打喷嚏。你说她会不会是染上那个疫病了……”
“那是她骗你的!”
冯唤恍然大悟,气得咬牙,跺脚。
“没想到那丫头心眼这么多,不简单啊!”冯唤拍了拍肖恪的胸脯,调侃说,“看来你遇上克星了!”
肖恪只恨自己太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