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是木板在水泥地面拖拽的声响。
“哐啷啷...”长刀脱手,滚落地上。
钱三强踉跄着退到围墙边,再也坚持不住,倚着墙壁下滑,扶着腿跌坐到地上。
脚底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出细汗。
喘着粗气,咬紧牙关,“啊”的一声嘶吼,将扎进鞋底的木板,一下子拔出。
手里拿着木板,控制不住地颤抖,四根锈锈迹斑斑的长铁钉上面,还带着血迹。
常言只道十指连心,其实脚掌上的穴位众多,同样也是与心相连。
四根长钉扎进脚里,就算有鞋底阻挡,不至于被扎太深,但那种锥心疼痛,也将直蹿五腑。
见顾羽衡一步步逼近,将有铁钉那头指着他,咬牙切齿地威胁:
“别过来!
顾羽衡,我已被害得家破人亡,今天就要你陪葬。
你们顾家捂了这么多年的大丑闻,将公诸于世,大白于天下。
当年老子替你背黑锅,如今还戴绿帽这么多年。
每次看到你俩的野种,就狠不得立即掐死他。”
钱三强狞笑着,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恨。
撑着墙面,瘸着腿,慢慢站起。
“你把晓泉怎样了?”
顾羽衡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离钱三强已不足两百米。
“呵。”钱三强冷嗤,
“想让我怎样,那女人自从生了,我与她的女儿后,就再没让我碰过。
人前我是她合法的老公,人后我就是猪狗不如的下人。
强迫我尽做些令人不耻的下作之事。
她忘了当年自己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远千里来到我家,求我收留。
只要我接受当个便宜爹,就让我与家人享受荣华富贵。
并保证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我他妈的就是一个二百五,才信了她的鬼话,以为真心是要与我,做一辈子的夫妻。
结果呢,你俩背着我藕断丝连,还,还干出那些变态的事。”
说到此,钱三强的情绪激动起来,五官扭曲在一起,声嘶力竭:
“顾羽衡,是你,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你难道忘记了吗?
他在不停地叫你救他,你呢,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不理。
忘了吗,刚才,就在刚刚,是你亲手杀了他。”
“不是,我没有......”
顾羽衡狂吼,想要为自己争辩,但语气的不坚定,出卖了他的心虚。
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捂头,痛苦万分。
钱三强找到了顾羽衡的弱点,肆无忌惮地指责,控诉。
手慢慢摸向后腰,突然抽出一样东西,对着顾羽衡的脑袋。
“咔嚓”,机械弹簧声响起...
比他动作抢先一步的,是顾羽衡。
不,应该说是附在顾羽衡身上,羽涅的虚影,控制着顾羽衡脚,勾起那把西瓜刀。
繁缕捡起钱三强,放在地上的木板,朝他握枪的手臂,狠狠一拍。
枪口在射出子弹的前一刻,向下方偏斜,与正上提的身刀相撞。
子弹前行受阻,借力弹回钱三强身侧。
九蓠及时出马,飘过去在子弹上一蹬,子弹的方向改变,哧溜一下钻入钱三强,那条受伤的大腿。
这下伤上加伤,他的身子险些就要倒下,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顾羽衡。
发了狠,举起枪,也不管是否瞄准,一阵乱射。
羽涅带着顾羽衡在挡开第一枪,钱三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疾速退进黑暗里。
繁缕扔出木板,把火力全引到自己这方。
顾羽衡虽置身在黑暗里,身边却没有任何遮挡,极容易被流弹误伤。
枪声密集的响过一阵后,便没了声音,机栝被扣得咔咔作响,就是再也发不出一粒子弹。
最后“嘭”的炸了膛。
“操,骗子!”
钱三强暗骂,把枪扔到地上。
繁缕与九蓠飘过去,一看乐了:
“呵,还以为是真枪,原来是一把仿真的玩具枪。”
钱三强扔了枪,不做犹豫,拖着伤腿奔进通往楼道的小门。
“走吧,我们也下去。”
羽涅带着顾羽衡走出黑暗,手里握着那把变了形的西瓜刀。
因为钱三强的那番话,顾羽衡的精神已至崩溃状态。
繁缕与九蓠飘在前面,防止钱三强在黑暗里,突然蹿出来偷袭。
羽涅带着顾羽衡随后,一步步轻脚迈下楼梯。
走到中间楼道,大楼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接着车灯晃动,车子调头驶离这栋大楼。
“他开着泥头车跑了,快下来吧。”
繁缕在底楼下喊道。
很快,羽涅与顾羽衡也下到底楼。
“舅舅,舅舅,救我。”
稚嫩的童声,微弱地飘荡在落针可闻的底楼空间里。
“舅舅,舅舅,救我。”
声音断断续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
“鬼呀!”九蓠与彩凤同时大嚷。
“你俩现在不也是鬼么。”
繁缕本是在聆耳倾听,声音响起的方向,被两只灵鸟猝不及防的一叫嚷,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很快就已回过神,十分不满地嘲讽两只,大惊小怪的灵鸟。
顾羽衡突然挣开羽涅的虚影控制,发狂地冲向一个方向。
地上堆着许多建筑垃圾,也不平整,他才跑出两步,脚下被什么一绊,扑倒在地。
他迅速爬起,不管不顾,一路跌跌撞撞,继续前跑。
繁缕与羽涅,九蓠与彩凤,率先飘到声音传出的地方。
声音是从一堆沙子里,传出来的。
“沙子里有东西。”彩凤飘去远处。
“不就是录音机吗?”繁缕不以为然。
“不是,是人的,死人。”
羽涅淡定解释,做为外科医生的他,对这种气息并不陌生。
“那我还是走开吧,我怕。”
繁缕飘去与彩凤,悬浮在一起。
顿感这底楼之中,鬼魅绰绰,氛围惊悚。
再回头看向彩凤,心里也是赫然一惊。
彩凤展开虚翅,悬停半空,两爪间的苏道长,低垂着头,白色的虚影在半空中晃啊晃,荡啊荡。
可不就是鬼的样子么。
她本能飘开,离彩凤远一些。
“别嫌弃我,你自己不也是鬼样子么?”
彩凤似感知到了繁缕的所想,尖嗓大骂,这暴走的小鸟脾气,与九蓠有得一拼。
繁缕被这一提醒,低头看向自己,可不是正如彩凤之言么。
下半身的虚影,也被过道的风带着在摇曳。
顾羽衡连滚带爬的来到沙堆旁,双腿一跪,十指插进沙堆,将沙子刨向两边。
不一会儿,从沙子里翻出一个手机。
小男孩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