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服务区,奥迪车司机拿着手机小跑过来,在窗外打手势让顾羽衡接电话。
接完后还了手机,他按下安全带锁扣,打开车门。
“你走后,老爷子就晕倒了,他与你聊了些什么?”语气里是满满地担忧与着急。
“没聊什么,可能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我看过他的面相,不会有什么大事,你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我出言宽慰,打开车门,下车来到主驾车门旁。
因刚才那通电话,顾羽衡的脸色不太好,下车后,与我面对面而站,开始碎碎念。
“繁缕,保重,到了新地方给我发信息,新电话卡别再换了。
我有空还能来看看,不留与小八哥...我...”
喉结滑动,欲言又止。
“羽衡,你也要保重,少喝酒,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再让心魔乘虚而入。
若有空闲,就多看看我那些无脑文,会让你心情保持愉快的。”
“好,听你的,能给我一个最后的拥抱么?”
顾羽衡眼眶里弥漫起氤氲水雾,哽咽着说出最后的请求。
我点点头,张开手臂迎向他。
“谢谢你!”
拥着我,他喃喃地说出这三个字,松开,转身坐进奥迪车。
目送着黑色的奥迪车混入车流,我去了趟卫生间,取出新旧两张手机卡,折断扔进蹲坑。
按下冲水开关,手机卡被旋转的水流簇拥着,流向深处......
离开高速服务区,我到前一个路口下了高速,开始走国道。
一路上没有方向的走,天黑就找地方驻车,再搜索下一个目的地。
几日后,车子在国道上行驶。
车载收音机里播放了一首歌曲后,开始播报新闻。
“苏氏与宋氏两大集团,达成战略性合作意向的签订仪式,将在本市御景龙休闲山庄举行。
两大集团进行强强联合,在未来将携手推动医疗,金融,地产及服务行业等众多板块的业务拓展。
仪式结束后,是苏氏掌门人的幼子顾羽涅,与宋氏千金宋伊洛的订婚喜宴,届时...”
我拧上车载收音机的旋钮,把波段换成了别的频道。
“茵茵呐,你被甩了么?“九蓠在后排问道。
“不是,是我与他此生无缘!”
五个月后,偏僻小山村。
这里除了交通不便利,倒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鸟语花香。
特别是村后,那一大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一年四季的风景,季季不同。
美仑美奂的风景,林子的珍稀鸟类,吸引了许多摄影及徒步爱好者,纷纷前来打卡。
当地村民很朴实,村里的治安也做得很到位。
我在村东头,租下四间砖房落下脚,不再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房主的儿子在省城吃皇粮,听说官位不小,把老俩口接去了城里享福。
老房子本是托给亲戚照看,平时定期来打扫下卫生。
亲戚的岁数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村口,听我在打听租房的事,于是给在省城的老俩口,打电话询问要不要出租。
是房主那个当官的儿子,接起的电话,详细询问了我的个人信息。
最后确定一年500元,起租五年,留下两间房,回老家祭祖时好落个脚。
租金之所以如此便宜,是想让我顺带给那两间房,打扫下卫生。
我把五年租金转了过去,他手写了一份租房协议,拍照发过来。
连载的两本小说,我做了草草收场,申请完结。
没再去关心留言及章评,只是每月发粮时,去提取稿费。
古言那本,传王爷与小小走到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现言骑行那本,女主坠崖,尸骨无存。
男主伤心欲绝,继续前行进入无人的沙漠后,再也没见出来。
这两本书的数据一直都很好,卖了部分版权。
现言这本,编辑告诉我,有一家影视公司有意向,拍成电影或电视剧,版权价格还没最终谈下来。
她希望我能继续写番外,读者反应很强烈。
几乎是一边倒的要男女主死而复活,结局圆满。
我没说好也没拒绝,回复说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虽已离开Z城,离开了羽涅,但两人美好的曾经,依然萦绕在脑海,出现在梦境。
每次看着俩人在一起,拍得照片与视频,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场。
羽涅与宋伊洛恐怕早已正式结婚,纵然再爱也已成为过去,是时候该放下了,各自安好。
一狠心,删除所有照片与视频,看着所有的过去,在眼前一张张消失。
心如刀绞,有种想要抓住,却无法抓住的无力感。
最后一个视频,是我用手机拍下的,不留追着羽涅跑着玩闹的那段。
从回收站里恢复,就当留个念想。
无法静下心来码字,就开始动手改造屋子。
每天过得充实又忙碌,疲累占据整个思维空间,挪不出空隙,再伤感那段已失的过去。
于是,屋门前的空地,变为用楠竹围成的小院,有了果树与花草,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屋前的两亩地,有了绿油油的各类蔬菜。
九蓠一到这个村子,天不见亮就飞出去,天黑才回。
一落到院子里,张口便问:
“茵茵,离开么?”
“倒霉娃,开心不?”
不留不喜欢倒霉娃三个字,总是不满地对着九蓠汪汪大叫。
“茵茵,挂球没?”
一个纸团抛向它,我大骂:
“你挂了我都没挂。”
“茵茵疯了,疯了。”
它嘴里叫嚷着,展翅满院乱飞。
这个村子距镇上有二十多公里,快递只到镇上网点,需要自己去取。
这一日下午,村里的喇叭响起:
“各位村民,家里有青壮年的请前来村委广场集合。
有十来个驴友在后山森林迷了路,已过三天,不见人出来。
需要我们协助救援队,进林子里搜救。”
这个村不大,在家留守的多为老年人,年轻人差不多都已出外打工或读书。
村后的林子,覆盖面极广,若没当地人带路,进入林子极其容易迷路。
在这里住下来的几个月,已发生过两起因迷路,而进林子搜救的事件。
村委把进林子的入口,用铁丝栅栏围上,贴上告示,但还是有爱好摄影的或驴友,偷摸着溜进去。
九蓠依旧改不了爱看热闹的坏毛病,前天出门,到今天也没见到它的鸟影。
三天后,它羽毛湿透地飞回来,也不再关心我与不留。
湿漉漉地就往自己的窝里钻,用电吹风帮它吹干羽毛,硬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这一觉,它不吃不喝睡了整整三天。
第二日,听村民说,一共十二人,全部都救了出来。
有两人体力不支,摔下悬崖,受了伤,但性命无碍。
一个月后的一天,开着我的电三轮车,带着不留去镇上取快递,顺便补充生活物资。
回来经过村西头,一辆货车停在单行道中间,有几人正从车上将家私卸下,再搬进旁边院子。
“哟,民宿改成农庄了呀。”
“换了好几个老板,也不知这个能不能做起来。”
被堵着过不去的村民,在小声议论着。
这时,从院子里蹿出来一条大黑狗,直接跑到我的电三轮车前。
它皮毛锃亮黝黑,溜光水滑,是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
不留与它很是熟络,跳下三轮车,与它各种互嗅,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看着这条阿拉,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着不太可能。
货车卸完家私开走,道路通畅起来,我等摩托车先走,自己走在最后。
走出一段,见不留没跟来,停下车喊它:
“不留,上车,回家了。”
“嗨,美女,不进来歇歇脚再走么。”
一道久违的熟悉男声,在农庄的院门口传来。
抬眸望去,不禁喜出望外,竟然是君迁。
胡子刮了,除了皮肤比以前黑,样子基本上没有变化。
挺拔的身子耸立门前,露出大白牙朝着我乐,宛如第一次认识他时的样子。
<第一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