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凡用魂入禁术之人,必会,必会一世孤老无依...哈哈哈。”
一名男子的疯人疯语,远远传来。
缓缓移开手臂,天空上乌云密布,闷雷声声。
“繁缕,我们到了另一个空间。”
羽涅站起来,举目四望,伸手来拉我。
有豆大的雨点,砸落在脸上,有感觉,但雨滴却穿体而过坠向地面。
循着刚才的说话声,眺望来处。
一片桃林映进瞳眸。
一名俊逸的中年男子,身着古装长袍。
一手持剑,一手持酒壶,坐在一棵桃树的枝桠上自斟自饮,喋喋不休,神情落寞而悲恸。
看看自己与羽涅的虚影,依旧是现代人的装束。
古装男子壶嘴送入口中,脖子一仰,一大口酒水入喉,灌得太急,呛进气管,引起一阵咳嗽。
缓过气来,他脸成赤红,剑指虚空,忿然大喝:
“发誓,发誓,用魂入禁术之人,必会,孤老...无依...”
“轰隆隆!咔嚓,劈嚓!”
雷声,闪电,桃树断裂,三声齐鸣。
闪电宛如利剑,刺破长空,直击桃树。
紧接着,
“咣啷,唔!”
长剑滚落的声音,人的闷哼声,随之响起。
“不好!”羽涅大喊,先一步朝桃树疾步奔去,我也紧紧跟上。
来到近前,羽涅正蹲在古装男子身边,做着急救措施。
呃,也不知现代人的急救方法,对这个古人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来医了。
酒壶早已不见踪影,长剑躺在不远的青石旁。
“这位便是魂入禁术的开创祖师凤梧大师。”
空中响起上师的梵音。
“他心仪师妹莳萝,以为可以与莳萝共结连理,白头到老。
却不想莳萝心中另有她人,与他相好,仅仅是为了魂入禁术。
待他把魂入禁术渡给莳萝后,便再也寻不着她。
二人再见时,莳萝已为人妻,并把他重伤弃之荒地。
苏醒后,他悲痛欲绝,终日酗酒,不思进取,以此来忘掉痛苦。
没成想他的一句酒后狂言,应了天雷劫,以身立誓结成咒。
改变了这门禁术,所有传承人的命运。
他现已是将死之人,你二人若能将他救活,破咒便有了转机。
再让他破了自己立下的诅咒,诅咒便可解除。”
言毕,上师的梵音消失,狂风骤起,大雨倾盆。
“羽涅,那里可以避雨,把他抬过去吧。”
我与羽涅不受雷雨影响,但凤梧身下,正是凹地,转眼间雨水积聚,已形成水洼。
幸好那道雷电是劈在树干,他坐在枝桠被震飞出去,只受到较小的电流,暂且捡回一命。
他昏倒在凹地,水洼成塘,很快就会没入他的身子。
祖师爷原来竟是被淹死的。
羽涅顺着我指的方向望一眼,点头:“不用抬,我背他过去。”
这是一处凹进去的山壁,很宽敞,说是山洞也不为过。
地势较高,丝毫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
羽涅把凤梧放在平地上,继续施救,我则在洞中收集枯枝干草。
篝火燃起,洞内渐渐变得干燥,暖和。
我与羽涅又去找来许多干的杂草,在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把凤梧放在上面。
羽涅出去找来草药,我用凹的石槽熬成药汤给他灌下,又帮他烘干衣服。
能想到的救人法子全都用上了,现在只能交给天命。
“别担心,我替他把过脉,体内有旧疾,但未伤到根基。
他是习武之人,体质强于常人,会苏醒的。”
我与羽涅坐在火堆旁,他把我的手握在掌心,婉言安慰。
其实,我俩不受雨侵,自然也无冷热腹饿之感,坐在火堆前,只为等凤梧苏醒。
“万一他挂了呢。”
瞥一眼杂草上,双目紧闭的凤梧,我依旧忍不住担心,他一挂,我与羽涅也就无缘了。
“就算他挂了,我也会与你在一起,只要我们齐心共同去面对,就一定可以改命的。”
羽涅的语气果断而决绝。
我“噗嗤”一笑,“憨包,你以为自己是霸总么,什么都能扛。”
“唉,我这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躺在这里都快要死了,竟然还有两只鬼在这里打情骂俏,让我情何以堪。”
身后传来悠悠叹息,缭绕着无奈与哀怨。
凤梧醒了,我与羽涅眸眼里泛起欣喜,相互对视一眼,起身走过去。
羽涅搀扶他坐起。
凤梧诧异的看看我,又望望羽涅。
“我是死了么,不然怎么会看见鬼。”
“我们不是鬼,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鬼虽也是虚体,但触摸无实感。
我们则也不一样,你好好感觉下,是不是与常人触碰的感觉一样。”
我抓过羽涅的手,放到凤梧掌心。
“你再看看我俩的着装,是不是与你们的不一样。”
凤梧闭目感应片刻,睁眼盯着我与羽涅又看了须臾,茫然点点:
“那你俩来这里干什么?神仙。”
额,我与羽涅在他眼里,从地狱飞升上天,由鬼变成神仙。”
“救你呀。”
“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你们救。”
“你不记得自己昏倒前,都做过些什么吗?”
见他一副你俩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闲得蛋疼的鄙夷表情,我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指着他的鼻尖就开骂:
“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代大师,为一棵生虫的树,自暴自弃,天天酗酒自甘堕落。
喝醉了要骂她,你就好好骂,为啥要诅咒自己的禁术传人。
诶,就算你是一时口嗨,但为啥非要举着这块破铜烂铁,对着老天爷发誓。
它老人家是招了你,还是惹了你。
你不知它老人家脾气大么,这下好了,电闪雷鸣,让你一语成谶,以己身立誓成咒。
自己这一挂倒也爽利,可你知不知,这个诅咒,害苦了所有的魂入禁术传人。
让他们一生一世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不能夫妻共白头。”
我说到愤慨处,把长剑扔到地上。
凤梧瞟了一眼长剑,满脸无辜:
“那不是废铜烂铁,乃是陨石炼铸而成的梧丘之魂。
我怎么会发那样的毒誓,还立誓成诅咒,不可能。
莳萝虽对不起我,可她依旧是我的小师妹,我心里依旧喜欢她。
你这神仙丫头,定是编出故事来诓我。”
他忽然又惊觉什么,脸呈愕然:
“等等,你怎知魂入禁术?”
我走上前,屈指敲上他前额,为他乱发毒誓出出气。
“我是你的禁术传人,怎会不知。
我诓你做什么,若不是这位大夫救了你,就算你躲过了雷劫,但已被淹死。”
拍拍羽涅肩头,继续说下去:
“你右臂上的灼伤,就是被雷电袭击才有的。”
凤梧闻言,挽起衣袖查看。
“我俩来这里是要帮你改命,只有你的命运改了,我们这些传人,命运才会随之逆变。
除非你想让魂入禁术灭绝,后继无人,便可不用相信我说的。”
“唔唔唔,不想。”凤梧把头摇成拨浪鼓。
他起身走到洞口,看到那棵被雷劈断的桃树,还有已成汪洋的地面。
“两位神仙,我要做些什么,才能毁誓。”
“我们不是鬼,也非神仙,我名叫繁缕,他叫羽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