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瑶离开死域的第一天起,鬼族就有人蠢蠢欲动。
她杳无音讯的第三十天,海渊打听帝姬下落的小队同长老阁的人在东海火拼,甚至一路追撵至小花园岛附近,死伤不计。
此次事件于翼日大早呈报远在九重天的司琴南图,彼时,时疯时不疯的司琴南图正在云楼院给之瑶蒸馒头磨豆浆。
之瑶消失的第五十天,已推行许久的改革法令在实施中激化矛盾,爆发小规模暴力事件,当天,长老阁直逼起凤殿,令月见君交出金印,废除各项新政。
月见君脾气很大,吐了他们一脸,并送给对方一个大写的爬字。
第六十五天,民间有传新任帝姬舍不得三界繁华安逸,为一己之私抛弃死域百万鬼众,如此蹩脚的说法却疯传疯涨。
由此,偶发的暴力事件持续升级,直至之瑶归来前刻,急脾气的鬼巫长老坐不住。
从来不听民声的他破天荒顺应了回所谓的民意,率鬼卒诡童围困起凤殿,准备用强硬手段夺回金印,斩断帝姬臂膀。
月见君、海渊随众、帝姬私卫与之对抗,面对鬼门深处最畸形血腥的怪物,他们逐落下风,危难之际,之瑶终于回来了。
念月出,于混乱中突袭鬼巫,将其毙于刀下。
帝姬回归,领头的鬼巫暴毙,起事鬼卒跑的跑自杀的自杀。
只是,诡童除主人谁也不认,那些小怪物前仆后继冲杀,不死绝不罢休。
一夜鏖战。
当海珠熄灭,新的一天来临,之瑶恍惚站在起凤殿金阶顶,脚下血流成河,她心有余悸——若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
月见君眼中残红未褪,鬼晓得她这九十天怎么熬过来的,鬼晓得每每被对手打个措手不及,她如何硬挺脊梁逼自己撑下去。
她拿命等之瑶,等她的妹妹。
之瑶在原地抿紧刀柄,红着眼,没说话。
月见君的裙斑驳血色,煞为刺目夺睛,她直勾勾望着之瑶的背影,一字一顿:“你有亲阿姐,她是满境神女,我什么都不是,一个捡来的没爹没娘的东西,哪敢高攀你啊,之瑶!”
呛啷一声,剑插入地。
月见君旋即转身,毫不留恋的踏入殿门,那一刻她默默发誓,绝不会再舔着脸叫之瑶半声小妹,绝不。
就算对方跪在她面前磕头求原谅,她也不会投之一顾。
三秒后。
“帝姬!”
殿外燕元等人惊呼连连。
原是之瑶心力不济,混沌沌昏了过去,落地前,耳畔朦胧回荡着月见君的呼唤,神智坠入黑暗的一刹,满脑都是她“小妹、小妹”的震天哭腔。
这个女人啊,嘴硬心软。
………………
再睁眼,之瑶躺在软榻里,月见君支个脑袋瓜愣愣瞅她,眼底写满惊恐,之瑶冷不丁醒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个满脸扭曲,一个满目茫然。
之瑶疑惑:“阿姐……”
“别别别,”月见君当即摆手:“你别叫我阿姐,我没你能干,换我叫你阿姐好吧。”
之瑶叹气:“还生气呢?”
月见君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眉头一皱,试探问:“你一个人回来就好了嘛,怎么还带个人呢?”
之瑶听不懂:“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呀?你到底在说什么。”
月见君伸出食指,隔被轻戳她腹部所在,嘴角一咧:“这儿,你肚里揣了个小人。”
!!!!!
之瑶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
“你出去一趟,怎么还揣个种回来?”
“问你呢,他爹谁啊?”
“别告诉我是司琴南图那个混蛋,喂,你听见我说话没?”
…………
脑海迅速闪回,过去几个月她和司琴南图一晌一晌贪欢,有这个结果也不稀奇,只是……
“要还是不要?”
思绪被打断,月见君诚心发问,毕竟,魔族男人在她心中属实不咋的,她的妹妹自当配鬼族好男儿。
之瑶闷头思索了会儿,抬头一句差点轰死她:“我要男人。”
“什么鬼!姐,”月见君跳脚:“你真是我姐,你消停点吧,你肚里还装着货呢,你要什么……”说到此,她忽然反应过来,压下声气接道:“你要这个孩子?”
之瑶伸手抚摸自己尚平坦的小腹,深吸口气:“我要……阿姐,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放心,都是我的人,绝对保密。”
帝姬消失几个月,回来却身怀六甲,若此事走漏风声,让对手顺藤摸瓜查出孩子生父,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下起凤殿和长老阁、部族之间已明显不和,继续推行改革势必水火不容,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月见君看出她的担忧,温柔宽慰:“放心,你若要我定全力帮你。我多给你找些人,你后宫空空如也,早该纳男妃了,等肚子大起来,谁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想破脑袋也扯不到司琴南图身上。”
“还有,秘密行事,以免给旁人可乘之机,另外我不要部族的不要家族在朝堂的。”之瑶一再叮嘱:“我只要绣花枕头,懂吗?成天涂脂抹粉争风吃醋那种,没功夫搞小动作的男人,他们才能混淆视听。”
月见君听愣了,随后慢腾腾站起来,撇嘴吐槽:“麻烦,为了保住他的种,你想的可真周到。”
之瑶悄摸声儿顶嘴:“也是我的呀,不也是你侄嘛。”
月见君狂翻白眼:“谢谢你给我赐个侄儿!他爹我都看不顺眼,我还能看顺眼他?”
话虽如此,月见君依旧按之瑶的要求,寻摸了三十多位花瓶美男,一个比一个妖娆招摇,之瑶又从中挑选了二十个正式纳入后宫。
…………
不出三天,鬼族帝姬广招男妃的消息跨过汪洋大海传遍三界,当司琴南图听闻此噩耗,犹如遭天雷封顶。
他们才分开不到十天啊,他的瑶瑶……就有其他男人了!还是二十个男人!
他遣散所有人,诺大的宫殿空荡荡冷幽幽,一个人酩酊大醉,又哭又笑。
他不能忍受,更不敢细想,之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身体……她的心,若属于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他该怎么清醒的活。
司琴南图快碎死了。
“瑶瑶,不要再折磨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
酒精的后劲儿让他控制不住平衡,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脑子是乱的,心也是乱的,连视线也模糊了。
嘴里反反复复嗫嚅错了、瑶瑶、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景星一脸颓丧出现,小桃离家出走不搭理他,他也十分苦闷。
两人同病相怜,各自靠着柱子灌酒消愁。
司琴南图痛麻木了,喃喃自语:“她到底爱不爱我?”
她指的之瑶。
景星跟一句:“她到底爱不爱我?”
她指的小桃。
司琴南图看他一眼:“我是问你,之瑶到底爱不爱我!你说!”
景星果然用他仅剩的丁点儿神志思考起来,以一个酒嗝作为开端:“嗝……太子妃结婚结一半跑了,嗯,不爱,现在又广开后宫,亲自选妃,把尊上抛诸脑后,嗯,不爱……咦!”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完全忽略司琴南图想刀人的眼神,不怕死的凑过去,朝司琴南图喷酒气:“尊上,我突然发现,和太子妃比,小桃还是爱我的,我来给你分析分析,第一她嫁给我了,还没逃婚,嘿嘿,她爱我……”
“第二,她虽然喜欢离家出走,这点跟太子妃学坏了,但她跑的不远啊,嘿嘿,她爱我……”
“第三,最关键的,她眼里没有其他男人……只有……啊!”
“滚吧你!”
最后,本场苦情酒会以景星被司琴南图一拳打飞圆满落幕。